胭脂看到何蓑衣就脸红,怯怯的低下头去让到一旁。
何蓑衣视而不见,信步入内:“阿唯,我有事要和你说,还请屏退左右。”
钟唯唯让小棠和胭脂退下:“阿兄有何吩咐?”
何蓑衣负手而立:“想必你已经得知了宫里发生的事,最新的消息是,乞巧节后,万安宫顺理成章地将祁王最小的儿子留在了身边教养。
所以,现在很多人都在向陛下进言,请他以江山社稷为重。你是怎么打算的?”
他说得客气,其实就是大臣、勋贵、还有忠于重华的宗室,都在护国大长公主的带领下,一起要求重华赶紧多纳几个妃子,多生几个孩子,尤其是儿子。
钟唯唯道:“陛下离此千里之遥,京城离我千里之遥,我没什么打算。”
重华和朝堂、以及皇宫,离她都太远,她就算想操心也管不着,所以是真的没什么想法。
何蓑衣皱起眉头,沉默地看过来,钟唯唯不避不让,迎上他的目光,坦坦荡荡。
“呵……”何蓑衣轻笑出声,“我是记得,你曾经说过,以后要以茶道为重,但是前些日子,陛下来了,你和他……”
她的确是没有拒绝重华,但也仅此而已,偷来的欢愉,维持不了多久。
钟唯唯不想跟何蓑衣讨论这个问题,尤其是在知道了他的心思之后:“多谢师兄关心,但这事儿是我和陛下的私事。”
一句“私事”就把界限划得分明,何蓑衣叹口气,道:“阿唯,我来,只是想要告诉你,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在。”
钟唯唯默默行礼:“忘了告诉师兄,上次您曾经托我把您和武家姐姐的八字送去钦天监,结果已经出来了,大吉。”
她的拒绝之意再明白不过,何蓑衣淡然点头,转身离开。
钟唯唯从相反的方向离开,去了鹰嘴涧对面的芳茗馆——将来举办茶道交流会的地方。
她住的地方可以简陋一点,慢慢修建没有关系,芳茗馆却代表着郦国的脸面,必须提前建好。
送走钟袤之后,陈少明等人悄然而至。
那一天细雨霏霏,芳茗馆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苍翠典雅,钟唯唯独自撑着油纸伞,站在斗茶专用的高台之上,举目远眺。
穿着青色袍服的陈少明和南小乔并肩而来,站在台下冲她微笑:“钟老大,听说此地湿热,食物麻辣,你是否准备好了接风宴?”
钟唯唯淡定回答:“接风宴早就准备好了,就怕你们吃不下去。”
她拾级而下,鸭卵青的长裙只及足背,乌发如云,肤白如脂,眼如幽潭,人虽清瘦,却更多一种飘飘欲仙之态,陈少明只看了一眼就匆忙把目光转开,不敢再看。
南小乔却是笑嘻嘻的赞道:“钟老大,一段日子没见,你好像又要好看些了,这是要成仙啦?”
钟唯唯回敬他:“南小乔,一段日子没见,你好像又胖了,这是要过冬啦?”
南小乔哈哈大笑,随意将手搭在陈少明肩上,揽着他,笑道:“听说你身体不太好,还以为会看到一个病美人,谁知还是霸气侧漏的钟老大,看来我想做老大的梦想又破灭了。”
陈少明不自在地把南小乔的手拿开,皱着眉头淡淡地道:“就凭你也想做老大?我且活着呢。”
南小乔再次揽上他的肩头,嬉皮笑脸:“你做一天,我做一天,如何?”
钟唯唯大声道:“喂,喂,喂,我且活着呢!先战胜我再来争谁做老大的事儿吧。”
南小乔见她兴致好,不由更加高兴:“好啊,好啊,就等你这句话了,来呀,徒儿,让为师看看你的绘画技术如何了。”
陈少明再次把南小乔的手打开:“脸真大,也敢说自己是别人的老师,你给过见面礼了么?”
南小乔抓抓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是哦,自称老师是必须给见面礼的,钟老大,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薄薄的一本绢册,钟唯唯微笑着接过来一瞧,吓得立刻又合拢了,飞快地还给南小乔:“这是你祖传的画技秘法,我不能要。”
南小乔道:“莫非你是怕我赖着做你的先生,问你要束脩?放心吧,你也教过我辨水之技了,咱们扯平啦,不赖你。”
陈少明微有些不耐烦:“烦不烦呢,我们都不喜欢欠人情。”
随手丢一个盒子到小棠怀里,也不说什么,转过身上了高台,四处张望:“这里很不错。”
南小乔跟着跑上去:“当然啦,陛下选址,钟老大监工,天下第一的女富豪营建,自然是天下第一好的去处。”
小棠悄悄告诉钟唯唯:“是一只老山参,看样子年头很久了,好大,参须都没断一根,这品相,就算是在宫里也少见的。”
陈少明漫不经心地道:“这是大家伙儿凑钱,托我买的,都希望钟老大能早些好起来,带着咱们一起战胜东岭。”
钟唯唯心里微暖:“收起来。”
她走上高台,指点给那两个远道而来的人看:“那边是我住的地方,里头有个白檀木亭子,精致得很,等到工程完工,我请你们过去喝茶。”
再指一指远处的九君山:“那就是盛产薄片茶的地方,你们若是感兴趣,我可以带你们去看,山里水好土地肥沃,人也热情善良,制茶用的七星灶很特别。”
“当然是要去的,到时候你叫我们吧。”陈少明很自然地问起钟唯唯:“我爹想见你,你什么时候有空?”
陈俊卿是大司茶,二品的大员,又是老臣,而钟唯唯只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彤史,可是身份又特殊。
陈俊卿特意来拜见她吧,要被人嘲笑为没风骨,不来见她吧,又显得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是以陈少明有此一问。
钟唯唯倒也理解,便道:“今天晚上给你们接风,稍后我就让人把帖子送过去,请大司茶务必赏光。”
忽听一条沙哑的女声淡淡地道:“什么大司茶?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
却是简五带着几个管事,大摇大摆地走了上来,好不威风凛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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