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杖落在人身上,发出沉闷的击打声,肇事御史很快痛死过去,鲜血浸透里衣,滴滴答答流下来。
无数的人心惊肉跳,唯有民众握拳高呼:“打得好!”
钟唯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从始至终,丝毫没有想求情的意思。
有人不怀好意,希望能挑动她求情,故意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大意是她心肠恶毒,冷酷无情什么的,若是钟欣然,早就求情了。
钟唯唯冷漠回头,定定地盯了那个人一眼,那个人根本不敢和她对视,身子一矮,藏在了人群里。
钟唯唯勾起唇角,留下一个冷酷鄙夷的淡笑,收回了目光。
站得越高,跌得越惨。当初阿爹就是这样凄惨死去的。
阿爹死的时候,也是下面这些人,高呼着:“让他去死!杀了他!他该死!”
从此之后,她的仁善,只给值得的人,该狠辣之时她一定会狠辣,绝不心慈手软。
今天她若服软,就会有更多人踩上来。也许将来某一天,她也会像阿爹一样,孤独绝望地躺在断头台上。
五十廷杖打完之后,肇事御史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重华淡淡摆手,自有人将尸体拖下去,再将现场打扫干净。
无人为这个御史叫屈,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背后站着的人是韦氏。
韦太师和韦七立于人群之中,隐晦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再端然肃穆,假装自己和这一切没有任何关系。
重华起身,威严地道:“传朕旨意,芳茗馆主钟唯唯,护国有功,为国争光,堪当大任,现任命你为大司茶,即日上任……”
以下都是勉励的话,钟唯唯自动忽略,她踩着死去的御史残留的血迹,一步一步走过去,行礼谢恩,从重华手中接过了大司茶的金印。
阿爹,阿娘,你们看到了吗?我重新捧回了这颗金印。总有一天,我要洗涮干净雪溪秋氏的屈辱,让雪溪秋氏堂堂正正站立于阳光之下。
钟唯唯含着泪,将金印高举过头,金印在日光下闪闪发光,人群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重华走过去,站在她身旁,与她并肩而立:“恭喜你,朕的大司茶。”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欢喜又温和。
钟唯唯含泪带笑,非常认真地说:“我是大司茶。陛下为我准备的位子,我拿到了。”
欢呼声从斗茶台蔓延到整个京城,百姓自发组织起了舞狮、放鞭炮、唱戏、耍百戏等庆祝活动,舞狮队伍刻意围着东岭使团居住的驿馆,绕行三周,并停下来热热闹闹地舞了一场。
舞完之后,又沿着街开始游行,声音传进太傅府中,惊醒了昏睡的钟欣然。
她挣扎着起身,嘶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吵闹?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是不是钟唯唯那个贱人输给李尚了?
王嬷嬷并不在屋里,慕夕装扮的老嬷嬷递一碗水过去,淡声道:“是啊,出大事了,钟唯唯两局连赢李尚,做了大司茶。现下全城都在为她欢呼呢。”
钟欣然猛地打翻了水,拒绝相信:“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陛下收买了东岭人,故意让她赢的……我要去找陛下,我要去找太后娘娘……”
慕夕劈手给了她一记耳光:“你醒醒吧?你摔那一跤,不但把脸摔坏了,脑子也摔坏了?收买东岭人,故意让钟唯唯赢?你真敢想!”
钟欣然被打得偏倒在床上,扯动另外半边脸上的伤口,令她又痛又怕,倍感屈辱,她猛地跳起来,亮出爪子,朝慕夕扑过去:“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如果不是你,我的脸又怎会受伤?”
慕夕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往镜子前拖,要将她脸上包的纱布拆掉:“看来是嫌伤得不够深,待本座再给你加点料,彻底毁掉这张脸,看你还怎么勾引人……”
钟欣然尖叫着捂住自己的脸,痛哭流涕:“我不要,我不要……你帮帮我,帮帮我……”
她朝慕夕扑过去,紧紧搂住他的腿,跪倒在他脚下,仰头讨好地看着他:“你帮帮我,只要你肯帮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重重地再强调了一遍:“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慕夕不说话,半垂了眼睛沉默地看着她。
钟欣然试图作出一个妖媚勾人的笑容,然而刚扬起唇角,就牵扯到了她脸上的伤口,痛得她的脸一阵扭曲。
她的眼角沁出两点泪光,暗自发誓,钟唯唯,重华,你们给我等着瞧,既然你们背信弃义,就别怪我无情无义。
终有一天,我要亲手毁了这郦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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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说,中午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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