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想早些去镇上把肉卖了的邱大牛,左等右等不见白陶,却等来了裴铮。
“ 铮哥你也要去镇上?白陶呢?不是说要去当东西吗?”
“ 他发热,烫的厉害,我去叫村头的于大夫。” 裴铮猜测白陶应当是昨日在汤池里沾了水后,回来的路上受了风寒。
昨天白日里,就老听见他在打喷嚏。
今早卯时三刻,睡在左半边炕的裴铮,迷迷糊糊听见白陶嘴里嘀咕着冷。
他试了一下炕上温度,发现还有一些温热,只当白陶是怕冷,便起身去添了些柴。
净完手,端着油灯回来时,就看见躺在床上的人脸色泛红,眉心微皱挂着汗,手还死死的拽着被子。
伸手一探,这才发现人烫的厉害。
裴铮从小身强体壮的,少有生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只好将自己的被子盖在白陶身上。
仔细回忆了一下小时候自己生病时,兰婶是如何照顾自己的,又转身去拿了一条布巾,打湿后给人放额头上。
结果白陶被冻得一哆嗦,迷迷糊糊伸手把布巾拿掉,整个人往被子里缩。
裴铮见人不配合,只好出门找大夫。
才认的哥们儿,今日就生了病,邱大牛也有些担心,“ 要不我今天不去镇上了,去看看白陶。”
裴铮拒绝了他,“ 不用,你又不会瞧病,肉新鲜些好卖。” 他就是特意来告诉大牛一声,怕他等急了。
——
头昏脑胀的白陶,感觉自己被压的喘不过气,喉咙也疼,鼻子更是一点也呼吸不了。
费了半天劲儿撑起身子,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三床被子,手掌下的炕有些烫手。
难怪自己出了一身汗,这是要把自己捂熟的节奏?
裴铮听见厢房的动静,前来查看,“ 药还煎着,一会儿才能喝。”
“ 我这是怎么了?”白陶坐在床上费劲儿的吸吸鼻子,一开口嗓子哑到不行。
“ 大夫说你染了风寒,注意保暖,歇几日就好。”
“ 有大夫来过?” 白陶摸了一下昨天饱经风霜的脚,“ 应该是昨天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冻到了。”
他有些懊恼,昨天忙忙碌碌大半天,直到晚上睡觉时,身体都没给个信号。
没曾想放松身体睡觉时,病毒突袭,打个出其不意。
这下好了,本来就借住在别人家,还要让人花时间和精力照顾他。
裴铮给人递去一杯水,“ 锅里热着饭。”
白陶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水,“ 给你添麻烦了,药钱和诊费是多少?等我有了钱还给你。”
裴铮听着沙哑又有气无力的声音,直皱眉,“ 少说话。”
乖乖闭嘴的白陶,喝完水说了声谢谢,便又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他的身体需要在沉睡时和病毒大战个300回合。
已经走出房间的裴铮,想起大夫的叮嘱,又回去给人仔细把被子盖好。
看着白陶被汗水打湿的碎发,他第一反应是等人病好了,这被子得全洗了。
随后又觉得生病了的白陶,看起来弱不禁风,还惨兮兮的。
等药煎好后,裴铮毫不留情地将人叫醒,看人皱着眉把药喝完,才拿上弓箭,带着大黑上了山。
冬日农闲,在家也无事,裴铮就喜欢去山上转转,猎到东西自然好,没有收获就当打发时间。
白陶被饿醒的时候,整个人都要被烤成肉干了,起身喝了一大碗水,才挽救了干涩的嗓子。
也不知道是吃了药的原因,还是出了汗的原因,这会儿比上午醒来时感觉好上不少。
只是鼻子依旧堵,嗓子依旧哑,好在脑袋没那么疼了。
来到堂屋,扶着门框往外瞅了两眼,没看见裴铮,连大黑都不在院子里。
想起自己睡前,裴铮说锅里热的有饭,白陶慢悠悠的穿上短袄,步履蹒跚的去厨房填饱肚子。
打开盖子一看,馒头和菜都冷了,便又加了些水,点上火热着。
趁热饭的功夫,白陶去厢房外烧炕的锅里舀些热水出来擦拭身子。
浑身黏糊糊的,不擦一下难受。
擦拭完后应该把里面的衣服换了,奈何他身上穿的都是人家哥儿的衣服,自己的短袖短裤也还没干,只好作罢。
吃完饭后,白陶强打起精神,把碗筷洗了才窝进被子里睡觉,原本想自己熬药,但他一不知道剂量,二不知道怎么弄,只能等裴铮回来问问。
酉时初,裴铮拎着只野鸡回来时,白陶还在睡,见锅都洗干净了,便知道人中途起来过。
将野鸡扔进池子里,裴铮洗完手先去灶房把昨日腌的肉翻了个面,随后开始熬药。
听见点动静的白陶,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自我感觉身体比早上好很多。
没忍住感叹了一下,幸好年轻,身体素质也还不错,不然在这个发个烧就可能要命的年代,自己可能已经归西了。
晚饭裴铮没让白陶上手,将昨日放在卤汁里还没吃完的大肠和猪头肉捞起来,随意切了几下,再拌上没用完的酱料,热个馒头就算齐活。
白陶询问过药怎么煎之后,自己端个小板凳,坐在小炉子旁边,守着自己的药。
双手支着脑袋,看着裴铮忙里忙外,进进出出。
灶房暖和, 两人便在灶前吃的饭。
白陶还在生病中,胃口不是很好,就着剩下的最后一点萝卜丝儿,吃了个馒头。
饭后两刻钟之后才能喝药,白陶懒洋洋的和裴铮说话,“ 外面的野鸡是你今天上山猎到的?需不需要处理了?”
“ 不用,明天再说。”
白陶想起昨天裴铮让他不要客气,也就没再说自己帮忙。
等喝完药,把药渣倒了洗干净陶罐,打着哈欠跟还在收拾厨房的裴铮说了句晚安,然后又去睡觉了。
睡着前,白陶怀疑大夫开的药有安眠的作用,不然他今天咋这么能睡。
裴铮睡前谨遵医嘱,又给人把被子全部压好,只露出个脑袋,才安心睡觉。
半夜,裴铮听到一阵细微响动,还未睁眼就察觉到自己手臂被人抱住了,对方的汗水透过里衣粘在了他皮肤上。
对方的小腿也不规矩的放在自己大腿上。
裴铮不理解,明明两人睡在不同的被窝,这人是怎么钻进自己被窝的,昨晚睡觉不挺老实的。
他皱着眉头把白陶的腿从身上推下去,试图抽出手臂,结果对方抱得更紧,腿又搭了回来。
“ 啧。” 如果救个人这么麻烦,裴铮觉得自己下次救人前需要考虑清楚。
被人这么抱着,浑身别扭的裴铮顾不上对方是个病患,用一些蛮力将人推开。
睡梦中的白陶,发现自己囚禁起来的大黑,突然力大无穷,一把就把自己掀倒在地。
自己还来不及反抗,就被大黑拿绳子绑了起来。
白陶看着捆自己的大黑,怒骂了两句。
裴铮费些力气将人挪回另一个被窝,刚给人裹上被子,就听见被子里的人小声嘀咕。
“ 敢绑你爷爷我,打爆你的狗头。”
裴铮,“... ... ”
他想,医嘱什么的,也不一定要遵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