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野弥生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落下泪来,眼泪打湿了枕套。 结果并不是。久野弥生本以为自己梦见第一周目和轮回的事情后,会梦见有关七濑里绪的事。他可能没有加入港口mafia,但被咒灵咬死了。一个是关于第一周目的事。他可能从咒灵口中逃出生天,但被卷入柯南和酒厂的主线斗争中,被酒厂的杀手或是带走、或是杀死。梦境连环无尽,就像可怕的循环。梦中,弥生尝试躲开所有人,隐姓埋名居住在深山里,却在23岁的生日那一天,死于地震导致的山体滑坡。他挣扎着,却无法从梦中醒来。七濑里绪的构建度高达75%,而水原秋不过刚过半。但弥生记不清过程,记忆碎片实在太过零碎,除了第一次死亡的全过程,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轮回,但不知全貌。他梦见了很多过去的事,大部分梦完就忘,唯有两个梦境格外清晰。他又被迫做了第二、三、四……无数个梦。轮回中,他有时可以拥有异能力,有时候没有,有时会拥有其他体系的能力。每一次的开局,都是14岁那年的家中惊变,血色之夜。每一次的结尾,都以死告终,他永远活不过23岁,甚至大部分时候,他都死在了18岁的那一年。另一个则是……水原秋。他曾接受赤王的庇护,在吠舞罗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也曾将一切告知彭格列十代目,企图在彭格列总部搞搞情报,当混吃等死的咸鱼。 他梦见了与水原秋的初见。水原秋是所有人格中第一个诞生的。他诞生于第二周目,弥生逃离横滨,却因高智商、优秀的情报处理能力而被酒厂盯上,抓回组织后。弥生的母亲是生物医学方面的杰出人才,酒厂希望他能子承母业,帮乌丸莲耶研制不老不死的秘药。再不济……也可以因为能高效处理、收集情报,被吸纳成底层成员,为组织做事。组织要弥生做的第一件事,是杀人。弥生在港口mafia时,一直是个非常纯粹的情报处理中转站,被森鸥外养在绝对安全的总部密室里。牺牲了自由,换来的好处便是不必杀人起码不是直接杀人。或许是处于罪孽共担每个人都动了手,每个人都有罪,就没有人能清白地来、清白地走,没人敢举报的心思,组织要求久野弥生必须杀人。伏特加压着那名组织叛徒,逼迫他跪在地上,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久野弥生在港口mafia学会枪械,他会用枪,但撒谎说自己不会。“琴酒大哥,我今天状态不好,可不可以”弥生低声道。琴酒静静看着他。那是一个曾在黑泥中滚了一圈的小崽子。尽管伪装得再好,用污脏的外表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包裹住,琴酒还是透过缝隙看见了那颗纯白的心。少年仰着脸,如黑曜石一般澄明透亮的双眸中有着非常隐晦的祈求,长长的睫羽不断轻 琴酒解下自己的配枪,把伯.莱.塔塞进少年的手心,冷冷道:“不可以,这是那位先生的命令。”琴酒竟然没有逼迫他去扣扳机,只死死握住他的右手,逼他握紧了枪柄,也不许他闭眼。“琴酒大哥,我可以走了吗……?”琴酒对自己说。弥生的右手食指死活不肯扣向扳机。难怪那位先生看了久野弥生的照片后,坚持要他亲手杀人。甚至要让琴酒监督执行,毕竟谁都知道,琴酒是整个组织中最无情的人。只有一次。颤,薄唇也被他自己咬出浅浅齿痕。他的面颊隐约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神情略有恍惚。久野弥生刚被琴酒从被窝里拽起来,只匆匆忙忙地穿着一件白色卫衣和牛仔裤。少年试探地喊道。少年受过大刺激,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春寒料峭,组织又经常半夜出任务,吹冷风是常事,现在怕是发高烧了。“砰”他大步上前,胸膛紧紧贴在少年的后背,抬手握住了少年的右手。叛徒眉心多了一个血洞,死不瞑目,血流了一地。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琴酒看着这个生病不自知的丽少年,心中蓦然升起想将他撕碎、将他拉扯着堕入黑暗的欲望。少年绝望地望着琴酒。 少年怔怔地,呼吸急促,惯性使然,还紧握着伯.莱.塔。琴酒松开手,任由少年跌坐在地。既没有拿回自己的枪,也没有去扶他。“大哥,这……”伏特加面露为难,硬要较真的话,这枪其实还是琴酒开的,不算久野弥生。琴酒没有理会,倾斜烟盒,抖出一根香烟点燃。“小鬼,枪送你了。”琴酒的嗓音极冷:“下次由你自己扣下扳机。”男人冷漠说完,带着伏特加转身离开了。弥生拿着枪,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把枪藏进卫衣内,慢吞吞地回了在组织基地的宿舍。回了宿舍,弥生在浴室的洗手台处吐得昏天黑地。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血,却是前世今生第一次在纸张图文后,距离亲手杀人这么近。就算进了港口mafia,他都是直接进后勤情报组,不上前线的。弥生发着高烧,神思极度恍惚,意识几乎站在了悬崖之巅,距离跳下悬崖、杀死自己,不过一寸之隔。他看着镜子绝望地想道:为什么不能有一个人来帮帮我?陪陪我、救救我?我一个人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意念一起,几乎再也不曾停歇。他看着镜子,剧烈喘息着,挣扎地爬回床上。想着大不了烧死,死了算了,还吃什么药。就这么闭上了眼睛,在极度绝望中沉入梦乡。久野弥生梦见自己遇到了一个新朋友,新朋友有着高大的体格身材、冷峻优越的容貌、沉冽冷肃的嗓音,但对他是温柔的。新朋友介绍了自己,说他叫水原秋,又让弥生快醒醒,退绕药在床头第三个柜子里,让 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火柴燃尽,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那还不如在梦里死去。水原秋:“是。”弥生被水原秋温柔地揽抱在怀里哄着,意志不甚清醒。水原秋也不过是他幻想出来陪伴他的人,是镜中花、水中月,是一触即碎的泡沫。水原秋问他:“是担心我走么?”末了,闷闷带着哭腔的少年嗓音传来。“既然诞生了,就不会消失的。”他醒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男人像抱孩子一样将少年单臂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任由弥生像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一样贴过来,将侧脸颊埋在男人的颈窝。伏在男人肩颈处的少年久久不作声,水原秋稳稳托抱着他,一动未动。水原秋:“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我不吃药。”弥生立刻拒绝了,他不愿清醒。他起床吃药,照顾好自己。弥生:“那样不好,这些都是我自己的责任。”弥生问他:“你可以替我吃药、替我去做那些事?”他下意识地认为这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梦境,是最安全的地方,完全由他掌控的地方。弥生不出声。水原秋的手掌轻拍着少年单薄的脊背,声音低沉却温柔,“你还想睡,就接着睡,我去帮你吃药。” “我睡着了,你会消失么?我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你了。或者……把身体给你之后,我就会死掉吗?”“不会消失,也不会死。”水原秋说:“除了你主动驱赶,否则我不会离开。”弥生倏地抬头,急说道:“我不会赶你的!你别走!”“我不走。”水原秋立刻安抚他。“别离开我……身体……你要就拿去吧。”少年闭上了眼睛,声音越来越微弱:“我困了。”“睡吧。”水原秋放缓语气,偏了偏头,他的手抚在少年毛茸茸的后脑勺处,面庞逐渐靠近少年的脸颊。久野弥生没有察觉。“晚安……”“哥哥。”水原秋身形一顿。“晚安。”他温柔地回应道。水原秋退回了安全的距离,唇角自少年鬓角擦过,鼻尖嗅到了少年发丝间的香气。馥郁的果香和花香交织在一起,让人想到夏天的微风。这是弥生心灵深处的精神世界,正常的香气带不进来。这缕香出现,是因为这是弥生尚且幸福的十四年里,在家中所用洗护用品的香味。弥生闻到这个香气,会想起过去的家而感到有所慰藉。 何况根据梦中的记忆,他的每次轮回都带着前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