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排大红火烛静静燃烧。
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白昼一样。
暖炉内炭火通红,向外散发出腾腾热气。
任凭屋外寒风呼啸、大雪纷飞,也无法影响到温暖如春的室内。
暖炉旁的靠背椅上,半躺着一个体型富态,面色却有些苍白的中年男子。
虽然是在屋里,他却穿着加厚绒衣,身上又盖了一件裘皮大氅,头顶甚至还戴着一顶棉帽,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但即便如此,他的额头也不见一丝汗渍。
似乎还在向外散发着阵阵寒意,与暖炉周边的热气混合交织,就连空气都隐隐约约变得扭曲。
“香主,该吃药了。”
一个黑衣人端着刚熬好的药汤,伸手推开紧闭的房门。
“先放在那边桌上吧。”
中年男子半闭着眼睛,仿佛才刚刚从梦中苏醒,“霍歧出去多久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复命?”
“霍歧已经回来了,我看您当时刚修行完正在休息,便没有让他过来打扰。”
黑衣男子回了一句,将碗小心递到中年男子手边,“香主,晚上熬的这副血药啊,还是要趁热服用效果才好。”
宋香主点点头,端起瓷碗一饮而尽。
冒着蒸腾热气的猩红药液顺喉而下,他却对此毫无反应,似乎喝的并非滚烫汤汁,只不过是温度适宜的凉白开而已。
喝完后,宋香主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又缓缓躺了回去。
虽然身处在温暖的室内,他吐出的却是一团浓重白雾,内里甚至隐约可见细小冰晶,在烛火照耀下熠熠生辉,折射出如梦似幻的银色光芒。
“你有没有问一下霍歧,能从东边庄子姓苏的家里榨出多少油水?”
宋香主闭上眼睛,声音放得很轻,“黎家看着是个大户,找到的浮财却没有多少,剩下的田产又没有太多精力去慢慢兑换,因此吃这一口根本抵不住我们愈发变大的消耗。”
“回香主的话,属下刚刚问过了,霍歧的意思是点子有些扎手,后面到底该如何去做,还是要向您通禀过后再做计较。”
“点子有些扎手?”
宋香主蓦地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有意思,想不到在这种穷乡僻壤的村庄,竟然还有能让霍歧无功而返的高手。”
说到此处,他忽然皱起眉头,“对方到底是什么根底来路,潜伏在此的目的又是什么,和我们正在找寻的目标人物有没有关联?”
黑衣人回道,“那人香主还见过,就是苏家请的教书先生,已经在这里住了近十年时间。”
“竟然是他?”
宋香主摩挲着裘皮光滑的表面,面上表情若有所思,“老东西藏拙的本事不错,当时竟然将我都瞒了过去,直到此刻细细回想起来,才发现些许被他小心掩盖起来的端倪。”
“霍歧说没有试出老家伙的深浅,所以才不敢独自做主擅专。”
黑衣人停顿一下,小心问道,“在香主看来,对方到底是什么实力层次?”
“以我当前的需求来说,应该是刚刚好的层次。”
宋香主说到一半,忽然话锋一转,“不,此人似乎有暗伤在身,那么效果便要打個折扣,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都想先帮他将旧疾治好,再饮其鲜血助我修行,不说让我能更快跨过眼前面临的关口,至少可以少受些冰寒之气的折磨。”
黑衣人犹豫一下,“香主,霍歧还说了,东庄的苏家在元山城内似乎有些关系,对方还提到了元都商行,我们是不是先调查清楚,然后再看情况是否……”
“调查清楚?”
“真要调查清楚,你想没想过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过程中又会留下多少痕迹?”
宋香主一抬手,没有让属下继续说下去,“我看霍歧就是头猪,本以为你跟了我这么久,多少能比他机灵一点儿,结果你们两个却是相差仿佛,俱是一样的蠢笨如猪。”
“属下愚钝,还请香主示下。”
宋香主缓缓起身,推开了紧闭的房门,“元都商行很大,内里关系也错综复杂,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我们小心忌惮。
而姓苏的如果真有既亲近又厉害的关系,还用窝窝囊囊缩在这种地方做个小地主?”
他紧了紧身上所穿的裘皮大氅,下了台阶来到院子,又朝着大门方向走去,“更进一步去想,就算他真能搬出让我忌惮的人物,一具尸体又怎么可能将消息传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