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炉烧得正旺,房间内温暖如春。
苏承山裹着厚厚棉衣,慢慢喝着碗里的米粥。
陈峘坐在旁边的靠背椅上,一动不动闭目养神。
郑裕霞也没什么食欲,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只有苏暮一直在埋头进食,将整整一盆虎肉吃完都还感觉不够,又起身拿了窝头就着肉汤狼吞虎咽。
就连剩下的粥饭,都被他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够吃吗?”
苏承山咽下最后一口米粥,将碗筷放到桌上,“如果不够吃的话,我再让小棠给你煮碗鸡蛋面条。”
苏暮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一碗可能不够,我感觉至少还能再吃两碗。”
“那就多煮一些,再把中午留下的肉汤放进去,弄一锅鸡蛋肉丝汤面。”
苏承山说着笑了起来,“以前总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听了还有些不太相信,结果看暮哥儿如今的饭量,一般人家怕是很难负担得起。”
“能吃是福。”
陈峘睁开眼睛,声音虚弱道,“暮少爷能多吃一些,说明身体没有大碍,不像是我们两个已经年老体衰,就算是知道现在需要补益身体,想多吃一点却也吃不下去。”
苏承山点点头,话锋一转说道,“陈先生上午又去了一趟庄外土路,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大雪掩盖了很多秘密,却又将一些东西保存了下来。”
陈峘垂下眼睛,思索着慢慢道,“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三山门和赶尸人撞个正着,分别在家里后院和庄外荒野各来了一场生死搏杀,最终落得个同归于尽的惨烈结局。
但是,今天再去仔细探查,却发现似乎有其他人参与其中,并且还是个实力异常强悍的武者,在老夫看来甚至有可能就是此人活到最后,将三山门和赶尸人尽数送入了地府黄泉。”
说到此处,他一声暗暗叹息,“除此之外,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将我从雪地中救起。
只是依稀记得对方戴着棉帽,黑巾蒙脸,似乎还裹了一件裘皮大氅,衣着服饰竟然和三山门的那位香主有些相像。
这就让我万分疑惑,苦思许久都无法想明白其中关节,甚至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本来三山门和赶尸人聚集到此,便已经将庄子闹得天翻地覆,结果按陈先生刚刚所言,竟然还有一位能将他们全部杀光的武者参与了进来?”
苏承山喃喃自语,眉宇间止不住的忧愁焦虑,“从早上到现在,我一直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舍却现在的一切,去到其他地方避难定居。
只是背井离乡说着简单,真做起来却犹如一座大山压在心头,光是想想都令人头痛不已。
一是抛家舍业之后,将来到底能不能在新地方站住脚跟,不至于变成朝不保夕、生死无依的流民,这一点必须要提前考虑清楚。
二来如今的世道又很不太平,我也担心万一在途中再遇到什么情况,到时候又身处冰天雪地的荒郊野外,那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绝望无助。”
郑裕霞便在此时开口说道,“老爷,我倒是觉得没有那么严重,断然到不了必须丢弃良田房产重新开始的地步。
不行的话,我们就先去姑母那里避避风头,看接下来的情势发展,再决定是否放弃一切举家搬迁。”
苏承山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也考虑过,只是三山门死了那么多人,想来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更何况他们本就是扎根元山城的帮派,我们过去了岂不是有自投罗网之嫌?”
“元山城很大,里面不止三山门一個势力,他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郑裕霞温言劝慰道,“庄子里的人又不清楚我们的这层关系,所以只要我们低调一些不随便露头,再加上姑母她老人家的庇护,那么就算三山门大张旗鼓前来庄子调查,回去后也很难找到咱们的头上。”
“若是姑母问起来,我们又该如何作答?”
苏承山还是有些犹豫,“而且我们若是住的时间长了,怕是会引起姑母家人的反感。”
“在姑母面前最好实话实说,只要她老人家点了头,其他人应该不会明面上反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