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经过阉割的野猪肉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臊气息,还夹杂着些许臭味,险些把孙建平早晨吃的狍子肉都给吐出来!
“哈哈,臭小子,没吃过这玩意吧!”张子义哈哈大笑,扯下一块肉塞进嘴里,“再不好吃,这也是块荤腥!”
孙建平皱皱眉头,有些犯难的看着手里这块野猪肉。
“你吃不惯那个,来吃这个!”老曹把一個烤好的猪心递给他,“这玩意味儿没那么冲。”
说着他把咬了一口的猪肉抢过来,使劲撕上一条,大口咀嚼起来。
孙建平小心翼翼的将野猪猪心撕开,里面冒出一股腾腾的热气,虽然吃起来仍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但最起码还能咽的下去。
今天天比较冷,不时有清雪飘洒,吃过猪肉“大餐”后,大家每人再灌上一茶缸热气腾腾的“雪水茶”,磕打磕打身上的雪,这才抄起快马锯、手锯和斧子,有说有笑往半山坡走。
老曹眯起眼睛看着这五棵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珍贵木材,山核桃树长得都很高大,树上还有几个残留的果子,被风一吹,来回乱晃。
他叫孙建平把刚才杀掉的那头大野猪的脑袋拎过来,选了一棵大榆树,砍掉树皮,将猪头摆在下面,招呼所有人都过去,跪下,磕头!zuqi.org 葡萄小说网
“山神爷,我们实在是穷的没法了,今天借这几棵树用用,等将来有钱了肯定给您老准备……”
老曹絮絮叨叨半天,看得张子义直撇嘴,这家伙的耗子胆!
怕这怕那的!
要是我,抡起斧子叮叮当当,砍完捆在爬犁后面直接拽走!
完活!
你这大白天的敬山神爷,要是让于长海和关永华那俩王八犊子知道,又是事儿了!
老曹总算念叨完了,起身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雪,“整吧!”
“好嘞!”
徐金水和陈培林俩人拎着一条快马锯,来到一棵合抱粗的大山核桃树下,俩人蹲下来,沿着树根仔细查看,还用斧子砍出几个豁口查看是否有节疤。
确定树木倾倒的方向后,俩人蹲在下坡位置,双手紧握两米长的快马锯,一人拽住一头,喊一声走起!
咔嚓咔嚓……
新错过的锯条十分锋利,轻而易举锯开树皮,随着钢锯来回扯动发出的沙沙声响,地面很快出现一小堆潮湿发黄的锯末。
可是越往里面锯,木质就越坚实细密,快马锯连连扯动,随着锯条带出来的木屑却越来越少,最后干脆扯不动了。
操!
夹锯了!
两人相视一眼,扯出锯条,走到上坡方向,将钢锯搭在木头根部,再次拉扯起来。
由于木头的下方已经被锯开一个三尺左右的豁口,在重力的影响下,树木逐渐偏向下方,锯条锯出来的豁口越来越大,拉扯大锯也也来越顺畅。
直到……
这棵一人合抱粗的山核桃木的根部已经被锯断十分之七,被山风一吹,整棵树摇摇欲坠。
“顺山倒喽!”
陈培林在林场干过,扯着脖子吼了一嗓子,徐金水照准树干上去就是一脚!
咔咔咔!
在连串的闷响中,这棵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高大山核桃木终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力,缓缓向山坡下面倾倒!
砰!
大树倒地,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错节的木墩子,黄橙色的木质在接触空气后飞速变作深红,看得孙建平连连称奇。
到我的活了!
他抄起磨得雪亮的斧子,顺着山坡滑下去,将山核桃木大大小小的枝丫树杈全部砍掉,修成光溜溜的一根。
其余几棵树也是如法炮制,不到两个小时,五棵高大的核桃木已经被钉在木架子上,由大白马、大黑马拉着,沿着林中雪道一步步向前拖拽,返回营地。
“叔你看,这棵树干直径足有半米!主干长度在五米左右,算下来……”孙建平拿着绳尺,仔细测量了一下这五根木材,冲他比划出一个手势,“最起码也得有两方半的量!”
“那敢情好啊!”老曹乐得后槽牙都出来了,那就是两百五十块钱啊!
老张背着手走过来,拍拍树干,听着啪啪的回声,满意点点头,“瞅见没,这才是好木头!”
“可不是,要不然供销社也不能给那么高的价。”孙建平拿起斧子,把山核桃木残留的枝杈又修理了一遍,抬头问老曹,“曹叔,咱们接下来去哪找木头?”
老曹一双老眼翻了翻,有些为难的挠挠头,“还,还能咋找,满山转悠呗!”
“草你个老登,你不是说在柳条沟看见过一棵吗?”
“就那么一棵够干啥的……”
“那咱们就去死人沟转转,这山林里好木头早被人唰过多少回了,不剩啥好玩意……”
老哥俩争论着接下来该去哪找木材,孙建平放下斧子,来到临时搭就的马厩前,乌龙马看到主人过来,高兴得直打响鼻,一口咬住他的袖子,使劲扯了两下,然后撒开,裂开大嘴嘶嘶叫起来。
“真是皮!”孙建平笑着拍拍马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麦粒,悄悄喂给牠。
不巧被大白马看到了,立刻扯脖子凑过来,去他手里抢吃的。
给马儿们开完小灶后,孙建平拍拍手上的麦麸皮,靠在木头桩子上,欣赏起大兴安岭的景色。
今天……
就是正月十五了!
日子过得好快啊!
太阳已经落山了,红霞满天,照在这片冰雪世界上,让他恍然觉得置身于仙境中。
茫茫原野,广袤沃土,养育了东胡、室韦、鲜卑、契丹、蒙古等多个强盛的草原部落,与中原文化激烈碰撞,演绎了一段又一段波澜壮阔的史诗……
现在祂又以广阔博爱的胸怀接纳了几千万关内移民,用锦绣山水和肥沃物产养育着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他来到大兴安岭已经半年多了,在这半年里,孙建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发生了脱胎换骨的转变,不在执泥于个人那一丁点微不足道的得失,心怀变得越发宽广,性格也逐渐变得豪迈起来。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思乡之情越发强烈!
唉!
他苦笑一声,家?
我现在哪里还有家了?
京城的房子,大概会被组织上收回去了吧!
爸爸妈妈……
一个远在江南,一个远在西北,天各一方,唯有靠这一轮明月,寄托相思别愁……
想到这,他擦了擦眼睛,乌龙马见主人兴致不高,悄悄凑过来,把下巴枕在他肩膀上,嘶嘶叫了一声。
你咋的了?
你说话啊!
怪吓马的!
他咧嘴一笑,揉揉乌龙马的大嘴巴,乌龙马这才高兴了,张开大嘴,露出白白的大马牙,作势吓唬他。
晚饭吃的是狍子肉和野猪肉,知道他吃不惯野猪肉的腥臊味,老曹递给他一串烤得滋滋直冒油的狍子肉。
“叔,咱们明天去哪砍树?”孙建平咬了一口,问道。
“明个咱们分成两队,老张你带着培林、金水去柳条沟那嘎达,把那棵山核桃树放了,我领着建平、连生四处转悠转悠,再找找,那个谁……老二,你留在这看木头。”
“擦,你净给自己找轻快活,我看这样,我和建平去找木头,你去柳条沟放树!”张子义不满嘟囔起来,老曹白了他一眼,“你可拉倒吧,一群野猪就能给你转麻达山了,还晒脸呢!”
张子义翻着白眼呸了一声!
草!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