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后撤走餐具，奉上清茶三杯，墨青正式进入魏大人想要知道的主题——瘟疫传播链。
魏大人洗耳恭听，京墨也看着墨青。
墨青思索了一下思路，整理了下措施，想想这事要怎么说才好。
“大人，可知瘟疫一般是如何传播的？”墨青抛出提问。
魏大人想了一下回答：“人与人的接触，以及与病人亲密接触到的物品都有可能传播。”
墨青点头，“很对，大人既然知道亲密接触的物品也有可能传播瘟疫，那病人的排泄物也是一样的道理，甚至于由于是从病患体内排泄出来的，蕴含的危险性其实是要比贴身衣物和所用餐具等要更强的。”
魏大人觉得有道理，但也有疑问：“可这……这排泄物……人也不会去接触啊，那又如何传染人呢？”这也不会有人去触碰那什么吧。
“但是不接触，却不代表不会传染。”墨青表情肃穆起来。
京墨偏头看她，这个理论原先墨青同老师讲过，那时他还不甚认可她的言论，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发现墨青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
下房被接管的初期，如厕问题还没有得到关注的情况下，新增的病患确实多的莫名其妙。
口罩与隔离接触的政令之下，应该没有人会违反规定，可就这样东殿还是会有严格执行防守的宫女太监被传染上。开始还能用病情潜伏期来解释，可后来发现这瘟疫潜伏期极短，前天有人发烧的话次日其他密接的必定免不了，这反倒让传播链不至于太过漫长和扩远，很好控制住传播范围。
就这及时隔离开的，却还时不时有人在防疫严格的东殿受染，这就让传播途径变得诡异起来了。
病发者与密接者早早的就被看管在其他三殿，那那些完全没有接触到病患的人又是如何感染上的呢？
直到墨青顺藤摸瓜，一个个询问踪迹，最后才抓到一个点，东殿无患者与北殿危患病人有间大厕房是共通的！
他们隔了人，不让人有共同接触，不能同时同一屋如厕，但是没有禁止不能上同一个厕所呀！有些尿急的小太监难免等不及跑远，就近上了北殿有人如过厕的茅坑，结果就中招了。
东殿立马让建造司重新砌了个独立的厕房，这才让东殿离奇的传染链停止，这两天已经不曾听见东殿有新增病患了。
“错了，不接触也能感染，这个京墨大人有切身体会了吧。”墨青笑眯眯看着京墨。
这个京墨，一开始还不信她能找到源头呢，还不是被她给查出来了，可把她骄傲坏了，不过也还是多亏现代病毒社会学的教导。
京墨抿唇淡笑，点点头，这个治病救人他在行，但是说到这些细微侦察的能力，还得是这丫头在行。
“东北殿接连的厕房，即便染疫的人不在里头，健康的太监如厕过后，也有不幸染上发病的，经过验证，确实是厕房问题，不直接接触病人与病人的相关物也是能传染到瘟疫的。”京墨颔首，给魏大人解释道。
“怪不得，想必特使让运粪的粪头让这些排泄物运往京郊掩埋，而不让做肥料使，也是怕殃及农户安危吧。”魏大人听完所有所思，“那这运粪的就不会受影响吗？这挪粪岂不也算是近距离接触了，那不也会有感染的风险吗？”
墨青点点头，“所以为了防止粪便残毒影响，保险起见我还让人撒了生石灰加水高温消毒再收拾的，同时也戴着口罩作业避免空气污染。”
“口罩？口罩就能避免感染吗？说到这个，本官记得特使有一条规定就是说，口罩可防止瘟疫从口鼻入体，可隔绝传染途径，故而宫中进出下房都要戴着口罩，不可无罩进内。
即便刚刚与本官共餐，特使也保持了距离用餐，餐后立马就戴回去，本官观陆院判亦是如此，可见戴此物确实是尔等日常行事，那为何戴了此物进入厕房还会受传染呢？”
魏大人又提出一个疑问，既说口罩能隔绝传染，那如厕同一间厕房戴着口罩不就可以了吗？
墨青都要为魏大人鼓掌了，好敏锐的思维，京墨都是在她事后提醒下才知道有这么个逻辑漏洞在的。
“咳咳，”墨青不太好意思的咳了两声，“那啥，这瘟疫传播到人体的除了口鼻这途径，其实还有一个……”
京墨见状想到了原先她说的话，不自然地转开视线，掩耳盗铃地拿起自己的茶杯埋头喝茶。
魏大人附耳倾听：“哦？特使请讲。”
“肛门尿道！”墨青飞速说完了。
魏大人愣住，看着一脸淡然的墨青，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她一样。
“什么？”魏大人表示自己可能没听清，听错了吧？
墨青耳根一红，大声重复了一次：“肛门尿道！”
“噗——咳咳咳咳……”京墨这次没忍住，一口热茶喷出来。
“对不住……咳咳咳咳……实在……在……对不住……咳咳咳咳……”京墨那架势感觉要咳到天荒地老，墨青都忍不住上手给他捶捶背，大力多锤了两下，小小报复他的嗤笑。
京墨感到好笑，实在是看着魏大人一脸茫然的样子，让他不禁想到自己是不是当时听完也如此呆愣痴傻的表情。
魏大人裂开了，感情刚刚没听错啊，还真是这四个字！
在缓过这四字从小姑娘家家嘴里出来之后的杀伤力，魏大人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一条全新的线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