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又怎么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对自己徒弟就和对仇人一样的师父。
十几年前赊的糊涂账,十几年后竟然让我这个当徒弟的去给他擦屁股,而且还让我连夜赶路,根本就不给我在茂县休息一晚好好调整一下的机会!
好在这一次师父和郑三燕都没有跟着我出来,和我一起出来的就是怡安和萧九九。
这两个丫头在茂县待了一段时间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之前还有些隔阂的两个人,最近关系越来越好,好得让我觉得有些目瞪口呆。
就好像此时我们露宿在野外,篝火上架着一个铁锅煮粥,萧九九拿着汤勺舀上一勺轻轻地吹了吹,然后很是贴心地给怡安盛上一碗,笑着对怡安说道,“妹妹,这大晚上的天冷,喝碗粥暖暖身子,小心烫。”
咔。
正在啃肉干的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盯着怡安那碗粥满脑子都在想萧九九这虎妞该不会在那里面下了毒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我正准备开口阻止的时候,怡安也笑着从背包里拿出一条针织围巾给萧九九围上,笑着说道,“姐姐,这是我这几天闲着的时候给你打的围巾。我看你喜欢穿那长袍,只是那袍子大多没有领子,这个天气冻脖子,以后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哐当。
我一不小心把放手边的水杯给弄翻了,脑门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卧槽,恐怖,真他妈的恐怖。这两个妞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看着两女你侬我侬笑颜如花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这一次去帮师父收刀账恐怕比帮师公都还要凶险万分。
我本来想赶紧把肉干啃完就搭帐篷睡觉的。谁知道我才刚把帐篷给拿出来,萧九九就捂着嘴很是做作地叫了一声,“糟了,我这次出来好像忘了带帐篷了。怎么办啊,这么冷的天,没帐篷肯定会冻生病的。”
拿着两根帐篷钢管的我听得心怦然一动,忍不住猥琐地笑道,“要不然你和我挤挤吧,反正我的帐篷大,睡两个人应该没有问题。”
虽说我和萧九九还没有正式成亲,但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再加上师父也主动上了龙虎山提亲。如果不是龙虎山异变,萧九九说不定早就成了我合法妻子了,所以这一直以来我都想着有机会能和萧九九再缠绵一下增进一下感情。
现在听萧九九说她没带帐篷,我哪里还管她为什么不带,只觉得是机会来了。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和萧九九的关系能不能突飞猛进可就看今晚我的表现了。
我还在眼巴巴地等着萧九九表态,谁知道怡安也捂着小嘴惊讶地看着萧九九说道,“姐姐你也忘带帐篷了吗?我也是!”
我脸上的笑容一僵,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这他妈出来四方游历不带帐篷,你们也算是老江湖了,这可能吗?
然而并没有给我任何插话的机会,萧九九突然抬起头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道,“妹妹不要慌,玄清刚才不是说了吗?他的帐篷很大,睡两个人是可以的。我们今晚就睡他的帐篷吧。”
听萧九九这么说我差一点就给她跪了,我就知道这两个丫头今天不正常肯定是有阴谋,敢情是在这里等着我的。
这大寒的天气如果没有帐篷挡风,我抱着毯子在外面缩一晚肯定会被吹成智障。我讪笑一声对萧九九说道,“其实我这帐篷最多能睡下三个人……”
话音刚落,我就感觉到了从萧九九和怡安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杀气。萧九九右手轻轻抚摸着破天剑,怡安则是看似随意地把一个虫蛊的盖子给揭开,一只五彩斑斓的蜈蚣在虫蛊的周边爬来爬去。
我咳嗽一声义正言辞地对她们两说道,“我刚才开玩笑的,你们千万别当真。你们两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我们三个一起挤着睡呢?不合适不合适,我这就帮你们把帐篷给搭好,你们等一下啊。”
明知道是这两个姑奶奶要整我,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认栽了。谁叫我张玄清是男人呢?谁叫我和这两个女人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
刚才还感情很好的两姐妹,在我搭好帐篷后不约而同地钻了进去,里面就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就好像两个人钻进去就睡着了一样。
我抱着一个薄毯子靠在树下,尽可能的离篝火近一些。
夜风一吹,面向篝火的身前还好一些,不至于太冷。但背部和侧面就和冰块亲密接触了一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说,没吹一会儿就冻得没知觉了。
这么冷的天气我也不敢真的睡。一来不清楚这荒郊野岭有没有毒蛇豺狼之类的,我要做好警戒。二来这人一睡过去身体机的抵抗力就会下降很多,睡一晚上感冒那都是小事,要是一觉不醒那可就太冤枉了。
既然不能睡觉,那我也就只能拿出师父的刀账研究一下这个野狗王同志到底是怎么回事,师父当年到底和它是怎么约定的。
根据刀账上记载,这野狗当初在草堂门口连续洒了三泡尿,只不过这尿的图形刚好分别指向东、东北、西南。
这里所说的指向,是说尿汇聚在一起后,最后那一缕是流向哪里的。
喝醉酒的师父本来就疯疯癫癫的,一看这狗尿指着的方向,再这么掐指一算。
哟呵不得了,这随便一尿就是仙人指路的阵法,那师父这个爱显摆的自然就要去当一回这个先人,给这野狗指一条明路。
刀账上说师父拽着野狗的尾巴不让它走,并且说道这辈子它本来应该是转世做人,而且是当人上人。只不过在过六道轮回投胎的时候被守轮回的小鬼给算计了,所以才掉进了畜生道,当了一条没有人管的野狗。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人没有做成当了野狗可以说算是一件比较惨的事情了。但师父却说这今世所有种下的因,都会化为来世收获的果。所以让野狗不要灰心,不要丧气。如果想要福泽圆满地度过自己的狗生,那么就要按照自己说的去做,这样就能保证它这一世当狗中之霸,下一世继续当他的人中龙凤。
看到这里我已经觉得辣眼睛了。我揉了揉太阳穴,能够想象到师父蹲在草堂后门拽着野狗尾巴不让它走的那种场景,实在是太尼玛有画面感了。
我觉得当时野狗不管听不听得懂师父说的话,可能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最惨的时刻就是那时候了。面对一个酒疯子,咬又咬不过,跑又跑不了,那心情要多绝望就有多绝望,简直悲催。
按照师父所说,这野狗如果想要过得好,就必须要一直往北走,然后在闰年近水,最好临水而居。
所以师父的诺才会是‘金鳞岂是池中之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么一句话。
只不过我看着这一句话挠了挠头,怎么也不懂师父这诺到底想要表达个什么玩意儿。野狗又不是鱼,你要是给鱼赊这个诺我就能懂,意思是它到时候了自然会变成龙。
但这狗……难道说你让它跳进水池里,它也能变成了龙?这完全就是扯淡嘛。
就在我对着刀账上写的东西觉得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时候,什么东西擦着灌木的声音让我整个人变得警觉起来,耳朵动了动,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继续看刀账。
我能感觉到有东西从我的背后慢慢摸过来,而且越来越近。我假装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等那东西走近以后就地一个驴打滚,转身抓住本来要顶着我脑袋的东西,拿起匕首就要刺过去。
“小孩儿?”
借助着篝火我看清楚了偷袭我的竟然是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头上戴着皮帽,身上穿着皮衣,毛绒绒的,乍看之下我还以为是一只小老虎。但让我觉得更吃惊的还是她本来准备用来顶我脑袋的东西,竟然是一把*!
在枪支管制这么严格的国内,这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孩儿怎么会有枪?而且还在这个时间点在丛林里乱窜,她家里人的心也真够大的。
见我压着她的枪管不肯放手,小孩儿一咬牙就要开枪想要打我的脚。我赶紧顺着枪管往上摸,一下子扣住小孩儿的右手,掐住她的命门不让她扣扳机。
被我掐住穴位的小孩儿右手一下子就没力了,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牙威胁我道,“你放手!要不然我让大黄咬死你!”
大黄这名字不用猜我也知道是一条狗。猎户带狗进山打猎这是标配,只不过这话从小孩儿嘴里说出来怎么都有些好笑。
我将匕首收起来掐了掐小孩儿的脸打趣道,“看你这个小身板儿,你养的大黄又有多大。断奶了没有?”
我话音刚落,一声虎啸就从丛林里传了出来。随后一个庞大的身躯闪电般的扑向我,吓得我一哆嗦差点没给跪在地上。
玛德,大黄是一只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