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雷身大作,房间内灯火温馨,还有淡淡的檀香。
一切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曦月打水,秋子衿和苏岩洗漱,然后丫鬟笑眯眯的离去。
苏岩坐在床沿上,还是和那次一样,先是拿下发簪,将其放在桌子上。
如墨的黑发披在秋子衿雪白的肩膀上,顺着里衣,能看到如白玉雕刻出来般的漂亮锁骨。
秋子衿两手并没有攥被子,但薄被下的身体却是硬邦邦的,细长的两腿绷直,紧紧贴在一起。两手交叠放在腹部。
苏岩掀起被子,轻轻钻了进去,男人独有的气息陡然而来,秋子衿一个激灵。
然后便听到仰躺在身侧的苏岩开口:“我给的悟元功子衿修行的如何?”
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下,秋子衿想了想,开口说道:“我感觉有一股气在神阙、命门、关元、尾闾间循环。”
苏岩笑了笑,“如此修行,神阙、命门谐应,带脉推运布施,调后天之气,能固本培元,安神定心,调和气血,舒肝利胆。”
说完这句话,苏岩夸赞一声,“子衿很有修行天赋!”
秋子衿纤细的眉毛稍微扬了扬,紧绷的神经没来由的开始放松,秋子衿说道:“曦月和南槿也在练习,她们也有修行天赋!”
苏岩呵呵一笑,想到了自己修行时,一旁观看的丫鬟时常打盹的画面。
“八段锦呢?”苏岩问。
秋子衿想了想之后说道:“修行八段锦,最明显的变化是没有之前那般脾气暴躁了。”
苏岩点头:“这是健肾去心火,说明效果出来了,还有就是血脉畅通,气血充足,强睡眠!”
“我也是这样觉得!”秋子衿开口。
夫妻夜话,苏岩从十二重楼观想法说道八段锦,再说到五禽戏,这一番操作下来,秋子衿就像是在睡前看书,窗外的炸雷声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烦躁心颤,睡意涌来。
“十二重楼观想法中还有周天呼吸法,能增加精神力,对子衿神智有好处,回头我说与你听!”
秋子衿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随后轻声说道:“相公,我困了,晚安!”
“晚安!”
苏岩将被子拽了拽,盖住秋子衿露出来的肩膀,女子的眼睫毛动了动,不久之后,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帘,女子口鼻间发出绵长呼吸声。
苏岩轻微呼口气。
漫漫长夜呀!
然后赘婿开始修行胎息法,呼吸声渐变的微不可闻。
楼下。
曦月屏气凝神也没听到丝毫的动静!
天色未开,苏岩掀被下床。
暴雨变成了绵绵阴雨,曦月打水,苏岩洗漱早膳,拿着雨伞的男人从阆苑水榭之间穿行而过,上马车离去。
大房那边。
“岩儿昨晚和子衿在一起!”秦星竹刷的站了起来。
“是的,夫人,守夜的长工说的,姑爷去了小姐的那边,没有回去。”丫鬟汇报。
“啥……”秦星竹风风火火跑向秋子衿小楼。
天光还没有放开,阴雨绵绵,曦月又在睡回笼觉,秦星竹闯了进来,曦月揉了揉眼睛,从一楼喊了一声“夫人早!”
“岩儿昨晚和子衿在一起?”
“嗯!”曦月点头。
秦星竹蹭蹭上楼,闯入秋子衿房间。
昨夜一晚踏实,从来没有睡过这样安稳的觉,意识还有点模糊,秦星竹风风火火跑到床边,刷地掀起薄被。
“娘!”秋子衿有点被惊吓到了。
秦星竹只看了一眼里衣完好的秋子衿,大失所望的撇嘴:“里衣都没脱!没出息!”
反应过来的秋子衿娇嗔:“哪有你这样当娘的”
视线内的画面让秦星竹有点恍惚,鼻子一酸,大房主母开口说道:“这才是子衿你该有的样子,你才十八岁,你看看你,之前的样子清心寡欲,神情冷淡的就像老尼姑,这样就对了。”
“哪有你这样说女儿的!”抱着被子的秋子衿嘀咕一声,随后轻轻的靠上秦星竹。
大房主母抹眼泪。
女儿越来越正常了!
“呸,乌鸦嘴,女儿正常了!”
………
绵绵不绝的细雨下了一天,上午还是儒法典礼,下午宁无缺、霍念慈各自参悟焚日剑诀,苏岩去了书楼,但在七楼没看到学长。整个午后的时光,苏岩坐在靠窗的案几前,看那些画符的典籍,消磨了一個下午。
暮色时分,钟声敲响,苏岩出学院上车回府。
水井巷。
细雨绵绵,黑色的马车从西京书院方向行驶过来,姬梧桐从车帘间隙当中看了看前方的雨巷。
没看到苏岩的马车。
街上行人不多,但有招呼声从马车边上的巷口传来。
“是姬皇子?”
姬煌桐挑起车帘,兄妹两人看到巷口那边,打着雨伞的南宫望岳、陈官琴、狄康年。
南宫望岳先是冲着姬煌桐打招呼,随后对姬梧桐微微笑了笑,开口说道。
“好巧,姬皇子和公主都在,一起到同庆楼玩酒令筹筒。”
要是往日,姬煌桐自然答应这种诗词接龙的游戏,初到京城,两个人也是姬煌桐重点结交的对象。
可今昔非比。
南宫仪当初想着支持羌戎建国,这是将北燕往火坑里面推,要不是苏岩,自己热脸贴冷屁股,被卖了都不知道。加上陈官琴和苏岩的矛盾,如今几个人凑着在一起,就有点对不住赘婿。
想着怎么拒绝对方,姬煌桐便看到自雨巷中行驶过来的熟悉马车。
姬煌桐呵呵一笑,开口说道:“已经约人了,下次!
苏岩远远就看到了街口的姬煌桐一行人。
心道怎么这么倒霉,老冤家、新冤家都在。
人还这样想着呢,就见姬煌桐兄妹下车,北燕的质子冲着自己招了招手。
大概猜测到怎么一回事了,质子兄妹偶遇到了南宫望岳这些人,姬煌桐是要拉自己脱身。
马车靠停,苏岩挑帘下车。
人在高处,手中雨伞不便打开,激荡出去的雨水会落在姬煌桐兄妹身上,而心思玲珑的姬梧桐也想到了这一点,将自己的雨伞向弯腰出车厢的苏岩那边移了移。
南宫望岳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有点喜欢姬梧桐。
撇开公主身份不说,姬梧桐身上那股清冷气质尤其和秋子衿相似,而且精通诗词儒法、典礼传记地理,这个层面,姬梧桐比秋子衿还要强。
潜意识里面,南宫望岳便将姬梧桐当做是秋子衿的替代品。
所以当初小芦州郊游,南宫望岳邀约了姬煌桐兄妹,目的就是接近姬梧桐。但后来苏岩的出现,破坏了一场约会,这是不曾料到的。
如今看到姬梧桐替苏岩撑伞,面色瞬间阴鸷了下来。
狄康年已经察觉到南宫望岳的不悦。笑着对姬煌桐说道:“既然姬皇子有约,改日再定时间。”
“望岳,走了!”
南宫望岳没有动,陈官琴更没有动。
陈官琴的火气比南宫望岳还大。
和苏岩之间,就是干柴烈火的关系,一碰即火星四溅,如今看到姬梧桐给苏岩撑伞,师兄一脸怒容,刁蛮的脾气便爆发了。
“北燕的公主、郡主都是出了名的名媛,不过给赘婿撑伞,也真是下作到极点了。”
陈官琴还真没将姬梧桐兄妹放在眼里。
北燕的公主不假,但到了晋国都城,顶着的又是质子身份,说白了不就是来勾三搭四朝廷皇子和官家子弟。
而且姬梧桐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很多事情都被影响到了,往日里面有什么聚会,自己都是绝对的主角,光环加身,自姬梧桐来了之后,抢了不少风头。
私心作祟,加上如今眼见的这一幕,言语便尖酸刻薄了起来。
姬煌桐的脸瞬间就阴鸷了下来。
质子多疑,心机深,城府重,这是苏岩对姬煌桐的评价,但对于姬梧桐,质子那真的是百般呵护,要不是姬煌桐,姬梧桐早就在数年前就被送出去当那些大国王爷们的小妾了。
“你说什么呢?”姬煌桐盯着陈官琴。
“师妹……”狄康年制止。
南宫望岳冷眼看着苏岩,没出声。
陈官琴毫不示弱的眼神对上姬煌桐,一字一句说道:“我说她很下作!”
姬煌桐伸手一拳砸向陈官琴。
细雨中,陈官琴手中的长剑剑柄撞向姬煌桐。
姬梧桐“啊”了一声,手中雨伞砸向陈官琴。
昏暗的街道,自两侧房檐下有馨黄的光芒照射了过来,七八滴落下的雨水就在这个时候骤然间改变了原来的轨迹,斜向飞到了陈官琴身上。
苏岩出手了。
在广陵的时候,苏岩聚拢意念,以石子击中苏家大房主母梁氏的鹤顶穴,让女人丢人现眼过一次,就是这样的手法。
雨滴不是石子,但苏岩如今是元婴境入门,武道神力境,念力如海,内劲磅礴浑厚,几滴水珠敲打过去的威力远远超出了石子。
主要是这一手玩的及其隐蔽。而飞出的雨滴原本又是贴着陈官琴身子落下来的,完全没有给陈官琴反应的时间。
所以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雨滴同时击打在陈官琴鹤顶穴、曲泽、天泉、肩贞等穴位。
骂归骂,陈官琴在小芦州和苏岩交手时有杀意,但对于姬煌桐,陈官琴自然不会想着杀了对方,就是教训一下而已。因此并没有使用内劲。
结果身体就被雨滴击中,腿部、胳膊、肩膀上酥麻的感觉同时传来。
劲随意发,一瞬间化掉了这种不适,但动作终归受了影响。
“呯”
“呯”
姬煌桐胸口被剑柄捣中,质子的拳头落空,北燕公主姬梧桐的雨伞也敲打在陈官琴头上。
北燕的公主武道修为马马虎虎,所有的聪明才学都用在了琴棋书画及其各家典籍、人物列传上面,所以砸向陈官琴的雨伞其实也没有多少力道。
姬梧桐都没想到自己会砸中陈官琴。
有点不知所措,雨伞就那么搁在陈官琴的脑门上,伞上的雨水落在陈官琴头发上,头发贴在女子光洁的额头,湿漉漉的。
陈官琴想死的心都有。
疼吗,不疼,杀伤性不大,但侮辱性太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