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
暮色时分,灯火如龙,城内已经热闹了起来。
府中伙计在套车,秋家大多数的人都准备去镜湖看灯赏月。
苏岩站在庭院阁楼上,凭栏而望,看着二房、三方的秋莲舟、秋丁山等人和丫鬟们说笑着穿过前方庭院。
人群中的秋可欣轻盈地跑了过来,明媚善睐的三房小姐站在庭院外:“姐婿,一起去镜湖呀!”
苏岩挥了挥手,“你先去,玩的开心一点!”
“姐婿怎么这样呀?”秋可欣不满。
秋伯庸走了过来,对秋可欣说道:“欣儿不要胡闹了,这些日子,子衿难得情绪不错,让岩儿陪着子衿。”
秋可欣“阿”了一句,冲着苏岩挥了挥拳头:“姐婿努力!”
说完这句,秋可欣转身跑开。
“我努力啥呀!”苏岩挠了挠头。
苏岩其实不和秋子衿在一起,李慕容、赫连铁树早就约了自己,带上秋泰来,四个人一道去镜湖喝酒赏月看灯会。算是给元宵之后去京城的自己送行。
对于这样的邀请,苏岩自然不能拒绝。
好在秋子衿如今情绪越来越好,晚间也会去镜湖看月,等镜湖这边的宴会结束,还能陪着秋子衿到柳巷走走,猜灯谜吃小吃。
三房的人离去,曦月从庭院那边跑了过来,一身豆青色长裙的丫鬟站在阁楼下,仰望着脸:“姑爷,马车套好了!”guxu.org 时光小说网
苏岩点头,走下楼梯。
曦月跟在身后,苏岩说道,“晚上等我!”
说完这句话,感觉有点歧义,赘婿挥了挥手:“不用送我了,晚上和子衿、槿儿等我,我带你们去柳巷猜灯谜,吃小吃。”
“原来是这样呀!”曦月甜甜笑了一句。
丫鬟没有多余的反应,想来对于这种能生歧义的话语也没有什么领悟能力,这个时代,小姑娘说单纯也单纯,说懂得多也懂得多。
苏岩走远,丫鬟眼睛直直的盯着苏岩臀儿。
“自从练习五禽戏之后,姑爷是越来越翘了!”丫鬟内心嘀咕。
夜色落下,苏岩、秋泰来两人到了镜湖湖畔,李慕容、赫连铁树已经雇了大船在等待。
两人上船,大船向明月楼方向缓缓行驶了过去。
苍穹无云,明月挂中天,月光泼洒在湖面,露出惊心动魄的美。
甲板上摆设了方桌,糕点酒水俱全,另外一张桌子上,还有笔墨纸砚,方便诗词。
四人对向而坐,觥筹交错,李慕容笑着说道:“不去明月楼写一两首诗词。”
“我早就词穷诗枯。”
赫连铁树呵呵一笑,“谁信呀!”
“其实还能出一两首,但我想着到了京城之后或许用得着,所以保留下来。”
李慕容盯了苏岩半响,随后竖拇指:“高,走一個!”
杯中酒尽,苏岩说道:“中秋的时候,我就在这儿遭遇了南宫望岳,他出诗,我出词。”
“嗯,他的中秋诗还我记得,大气磅礴,诗意悠远,要不是你的‘水调歌头’,当时镜湖诗会夺魁的非他莫属。”李慕容说道。
苏岩认可这句话,点了点头:“你在西京书院上过学,认不认识南宫望岳。”
“自然认识,院长之子嘛!”李慕容说道。
“他这个人怎么样?”苏岩问。
赫连铁树瞬间想到了去年中秋时发生在镜湖的一幕,当时南宫望岳和苏岩杠上了,自己就在秋家边上的大船,李慕容则在明月楼,没看到这些。
“对了,你和南宫望岳怎么一回事,好像当时他在找你茬!”赫连铁树问。
秋泰来一愣,自己那时候去了南吴,不知道这一回事。
李慕容一边喝酒,一边问,“有这么一回事?”
苏岩笑了笑,随意地说道:“他认识子衿,大概对子衿有点想法,子衿当时从京城回来不久,这个人就追过来了。”
“这个人怎么这样不要脸。”赫连铁树骂了一句。
“是有点不要脸!”苏岩开口。
李慕容呛了一口酒,拿手帕擦了擦嘴角,开口说道:“我比南宫望岳高一届,所以认识他,但并没有什么私下的交集,虽然父亲是嵩阳郡守,但在西京,我算不了什么。”
苏岩理解李慕容这句话。
天子脚下嘛,最不缺的就是官。
赫连铁树斟酒,众人一饮而尽,李慕容继续说道:“但南宫望岳的父亲是院长,他还是太霄剑宗弟子,师从太霄真人,所以你到了京城,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当然,南宫望岳真要以势强压,你也无需忍让,你身后有国教学院,南宫院长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再说了,这事关系到子衿,更不该忍,大不了回来就是了,我们一起在嵩阳打天下。”
秋泰来有点动容,“慕容公子说好,妹夫,真要有什么事情,该出手时就出手。”
“都说的好!走一个!”四人碰杯,烈酒腹中烧,就像有火在燃着一样。
另外方向。
秦星竹、秋子衿并肩而行,走向停靠在湖岸的大船。
秋子衿近来情绪很好。
自官商争夺之后,秦星竹的情绪一直都很好,娘俩心情都不错,难得聊的走心,惦记着苏岩和秋子衿圆房的事情,秦星竹长叹一声,开始战术迂回,“自岩儿来了府中,真没少做操心的事情。”
“可不是,夫人!”曦月插话。
只要有替苏岩说好话的机会,曦月都会见缝插针。
秦星竹瞄了一眼身段婀娜的曦月和窈窕南槿,话锋一转,开口说道:“子衿你呀,精神还没有完全的康复,但有岩儿照顾,如今我也不担心。可岩儿成年了,这半年来,心思都在武道和染坊的事情上,废寝忘食,不去柳巷找红倌人,自岩儿成名之后,柳巷有多少红倌人希望岩儿能宠幸。我听说修行武道的都是气血旺盛,精力充沛。”
“母亲,你可以说简单一点!”秋子衿轻声说道。
秦星竹顺势直接说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曦月或者南槿先跟着岩儿,侍奉岩儿起居。为往后准备一下。”
曦月和南槿两个丫鬟俏脸瞬间通红了起来。
粉红着脸的曦月还好,南槿一身的鸡皮疙瘩,极度不自在。
曦月想起了苏岩入赘当日,自己说过的那句话:“要是小姐答应,我是可以当通房丫头的。”
南槿则想着:“我要当他的通房丫头?”
这样一想,南槿身体开始变得僵硬了起来。
秋子衿皱眉,像是聆听着什么?
骤然看到秋子衿蹙眉,秦星竹瞬间紧张了起来:“哎,也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父亲。”
伸手指着明月楼,秦星竹急忙说道:“你父亲就在明月楼,你要不相信,去问问。”
曦月噗嗤笑了起来。
秦星竹伸出去的细长手指还指着明月楼,女人感觉指尖热乎乎的,手指收了回来,杏眼圆睁,呆若木鸡地看着指尖
“血……”惊悚地尖叫从秦星竹口中冒出。
女人尖锐的声音还没有拔高,明月楼的二楼窗户轰然一声破碎,头颅及其破碎的尸体飞了出去,砸在地面。
顺着灯光打出来的光芒,一名王府护卫不断后退,如影随行的健硕男子手中长刀猛地拉起划开侍卫腹部,将侍卫踢出明月楼,男子倒掠回里面。
木桌破碎声,人之将死的惨叫声从明月楼交叠在一起响起。
“老爷,老爷还在明月楼内。”秦星竹双腿发软,哆哆嗦嗦的跑向明月楼。
四周骤然混乱,砍杀声没有任何过度的蔓延放大。
南槿已经从秋子衿、秦星竹身后消失在了混乱的人群中。
惊慌失措的人们没有任何方向感的四下奔逃,有人刷的抖开长条包袱,手持长刀冲向秋子衿和秦星竹。
从人群中钻过来的南槿贴上持刀男子,双掌成刀,从下而上撩砍。
“呯”
魁梧男子整个身体离地浮空,南槿手刀重击之下,外衣里面的皮甲发出清脆崩裂声。
下一刻,男子飞了起来,横跨数丈距离砸入人群当中,血浆从口鼻眼睛耳朵冒了出来。
南槿扬眉,面纱下的一字眉如枪,“果然还是杀人自在!听夫人叨叨絮絮,一身难受。”
混乱在迅速放大,有人喊了一句,“抓赘婿的女人!”
横冲直撞过来的男子距离秋子衿、秦星竹还有五六丈距离时,横向有人拦在前方,南槿右手笔直刺出,手臂如一杆中平一刺递出去的大枪。
等男子反应过来时,南槿指尖已经点在了喉咙。
手臂走的是枪式,用最短的距离将最猛烈的攻击蔓延在对方身上,指尖接触到对方喉骨的刹那,变指为爪,捏碎对方喉骨,顺势拧断颈脖,这一手又是苏岩练习的鹰爪功里面路子。
明月楼四周就像有人泼了一锅滚烫汤水,整片区域都沸腾了起来。
船上的苏岩刷地起身,“那边有厮杀。”
脚尖顿地,纵身跃出,轻飘飘落湖面上,人如蜻蜓点水,月光浮动,间隔数丈距离,湖面就有涟漪荡开,苏岩掠向明月楼。
李慕容紧随其后。
秋泰来吐气纳息,右脚发力,咔嚓一声,脚下地板破碎,人就像弹射出去的石弹落在数丈外的一艘大船上,大船吃重,咯吱一声下沉数尺,秋泰来如法炮制的跃出,利用湖面上的大船,不断借力,兔起鹘落,快速靠近向湖岸。
明月楼外已经混乱不堪,四下奔逃的人群撞翻小贩的摊铺,糖糕、冰糖葫芦、汤圆、洒落一地。广场上有舞龙舞狮的队伍,还有社火,这些艺人四下奔逃,到处都是丢弃的面具和戏服等的道具。
苏瑾看着自湖面方向掠过来的苏岩,回头又看了看姬北赢和王照熙。
苏家老三蹲身,从地面捡起一个丢弃的傩神面罩。
姬北赢凶戾的笑了笑,从苏瑾手中拿过傩神面具。
“我去,你们等着!”
苏瑾阴沉地说道,“弄残废最好!”
“好!”
带上傩神面具,混乱的人群中,姬北赢又将散落在地上的戏服套在身上。
傩神面具,大红戏服,姬北赢整个人气质大变,充满了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