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酒店。
被路峥点名的向君明夫妻再三向酒店经理承诺己方绝不会报警,好不容易才把人安抚好了送走,回到临时休息的房间里,各自找了个地方落座,都忍不住疲惫地叹出了一口气。
眼下这种状态,他们看什么都不顺眼,听到对方的叹气声也只觉得烦躁。
“怎么会没事呢?”谭青萍首先不安地开口。
吊灯的确砸下来了,说明他们事先安排的手段是生效了的,可怎么就晚了这么两分钟,刚好让向晴躲过去了?
“够了!”向君明烦躁地吼了一句,“在这里猜测有什么用?吊灯的碎片已经收拾好了,回头拿过去请大师看过,自然就知道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向晴怎么办?”
提到这个,谭青萍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是,她人好端端的,咱们下面的安排就都作废了。”
“那就让她不能好端端的!”向君明恶狠狠地道。
已经到了这一步,眼看成功在望,他自然没什么狠不下心的。反正这么多年锦衣玉食地养着她,他们做父母的已经仁至义尽了,如今需要她为这个家做一些牺牲,不也是理所当然?
谭青萍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心疼的念头——养了十八年多少有点感情,那是在把人当孩子养的前提下,你会对养的肉鸡肉牛有感情,舍不得杀了吃肉吗?
但她的烦恼也不少,“只怕太激烈的手段都不能用,她会报警。”
说到最后两个字,脸色简直沉得能滴出水来。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脸面比什么都重要,信奉的是家丑不能外扬,凡事都有自己的规矩,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闹到外面去,更遑论是让公家插手?
可是向晴张嘴就是“一定要报警”,简直没有脑子!
但这没有脑子的脾气性情,偏偏正是他们有意纵出来的,能有什么办法?
谭青萍可不敢将向晴的话当成随便说说。那就是个棒槌,因为太过浅薄,反而不能指望她顾虑所谓的大局。二他们又是真的做了手段,若是成了也就罢了,向晴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但若是不成,总要考虑后果。
“那就做得隐蔽一些!”向君明不耐道,“准备了这么多年的大事,可不能在这里掉链子!”
说到最后,他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等了十八年,此事只能成,不能败!
谭青萍心下微微以凛,握成拳的手心里,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这么多年,她想尽办法,却始终没能生出第二个孩子,谭青萍知道,向君明早就在准备所谓的备用方案了,所以她也别无选择。
她皱着眉头,心念电转,很快就有了主意,“我知道了。”
……
虽然先是穿书,之后又发现自己处境不妙,生命安全正在受到威胁,但向晴还是睡了个好觉。
对此,她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既然危机不可避免,那么慌乱和担忧都没有任何意义,更重要的是寻找解决的办法。而她运气不算坏,第一时间就跟原著中的大反派路峥取得联络,有了初步的应对方案,那接下来就是养足精神,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一觉睡醒,她也很快就适应了这个有些陌生的环境,振作起精神,换衣服下楼。
才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文莎莎热情的招呼声,“晴晴,你醒了?”
见文莎莎眼底发青、精神萎靡,糟糕的状态就连浓妆也有些遮不住,向晴不由露出一抹真诚的笑,故意掩唇打了个呵欠,“晚上没睡好,起晚了”
她一边下楼一边问,“对了,我爸妈他们回来了吗?”
“没有。”文莎莎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挽着向晴的胳膊说,“我刚才已经打电话问过了,伯父伯母处理完了酒店的事,就又去了公司。”
“是吗?这也太辛苦了。”向晴十分感慨地说。
“可不是?”文莎莎说,“因为你差点出了事,伯父伯母担心得不得了,也不放心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处理,所以才这么忙。”
“早知道我留下来帮忙了。”向晴闻言故作懊恼。
文莎莎一看说得太过,连忙往回找补,“算了,毕竟才刚出过事,你好好呆在家里比什么都强。那些小事,伯父伯母自然会操心,他们这么辛苦,还不都是为了你吗?只要你能体谅,伯父伯母想来就会觉得欣慰了。”
说到最后,她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嫉妒。
文莎莎虽然是谭青萍安排在向晴身边的人,但夫妻俩的打算是绝密,当然不可能让她知道。而且谭青萍做事滴水不漏,虽然有心想让原身学坏,却也不会明说,只是在了解了文莎莎的人品和性格之后,不着痕迹地促成了她跟原身的友谊,半点多余的事都没做。
反正在原身成年之前,她本来也不必做什么。
所以在文莎莎看来,向家夫妻对原身那种无条件的纵容与偏爱,怎能不让人嫉妒?至于夫妻俩不想让向晴接触一些事,也被解读成了过度保护。不然还会是因为什么呢?
无需谭青萍指挥什么,她那颗被妒火灼烧着的心里,就自然会滋生出恶意与毒液了。
譬如现在,在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向君明和谭青萍自然是焦头烂额,但即便如此,刚才谭青萍还是特意打电话过来,要她想办法带向晴出去散心,补过一个生日。
但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既然谭青萍吩咐了,文莎莎就必须要做到。
生怕向晴惦记着昨天的事,要去帮忙,她连忙转移话题,问她早餐想吃什么。
因为谭青萍叮嘱了不要提起她,所以直到两人坐在餐桌边享用早餐时,文莎莎才状似不经意地说,“说起来也真是可惜,好端端的生日宴,还是你成年之后第一次在社交场合露面,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都没来得及多认几个人。”
向晴想了想原主的性情,笑道,“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正好我也不耐烦那些,倒是省事了。”
文莎莎明明是在安慰她,反而把自己说得憋气,握着筷子的手忍不住用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重新挂上笑容,“但毕竟是你十八岁的生日,连蛋糕都没切,我都替你委屈。”
“那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再办一次。”向晴说。
“怎么不能?像昨晚那样举办大规模的宴会不行,但是朋友们小小地庆祝一下,还是没问题的。”文莎莎笑着道,“晴晴,你觉得怎么样?正好昨晚大家也都受了惊,今天再聚一聚,也好安她们的心。”
向晴之前就听出了几分苗头,到这里已经十分确定文莎莎又在整幺蛾子了。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要说她的计划跟向家夫妻没关系,向晴还真不信。她本来就在等对方的动作,现在人家已经出招了,向晴自然也没有不接的道理。
她故作苦恼地道,“可是去哪里庆祝呢?家里肯定不行,酒店的话……”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欲言又止数次,脸上也露出一抹忧色与后怕,显然是对酒店还有点阴影,但又不愿意承认,顿了顿,欲盖弥彰地找补道,“闹得太大了,让我爸妈知道,说不定会生气。”
“你说得也对。”文莎莎其实早就有主意了,但还是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才说,“要不然,我们租一栋别墅?听说西山那边有不少私人别墅都可以出租,还有人负责收拾打理,想要什么那边也能提供,比在家里还方便呢,又不像酒店那样张扬。”
“西山?那边太偏僻了吧?”向晴嫌弃道。
文莎莎眨了眨眼睛,故意压低声音道,“偏僻不是正好?”
不用担心向君明和谭青萍会听到风声。
向晴被她说服了,“好吧,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于是两个小时之后,平常围绕在向晴身边的狐朋狗友们,遍都齐聚在了西山的某栋别墅之中。
众人先是簇拥着向晴吹了蜡烛,切了蛋糕,又送上了昨晚没来得及送上的生日礼物。大都是商场里随便买的,价值不上不下,是原身平时根本不会用的东西,一看就很糊弄。
向晴也不以为意,既然是狐朋狗友,那当然都没几分真心。这些人跟在原身身边,只是为了可能的好处,而原身留着她们,也只是为了场面热闹好看一些,怎么不算是一种双向奔赴呢?
而原身眼里唯一一个真朋友文莎莎,送的礼物跟其他人就不是一个等级的,是某个奢侈品大牌今年刚出的限量款项链。
饶是向晴心怀警惕,看到躺在盒子里,被室内灯光照得熠熠生辉的项链,也忍不住真心地称赞了一句,“真漂亮。”
“我帮你戴上?”文莎莎伸手取出项链,笑着问。
向晴的视线落在那串项链上,眸光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