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闻、问、切!
秦钟一边询问着,一边握着那冰肌玉骨的皓腕,细细感知那跳动不甚有力的脉搏。
林伶俐的身子还真是弱,这般下去,非长寿之象。
倒是这个小姑姑身上别有幽香烟煴,呼吸之间,沁人心腹,醉魂酥骨,还真是瑰姿天成。
身后。
凤姐、宝玉、史湘云等人静静听着,也不为叨扰,觉秦钟之分析,再加上些许判断和定语。
一时间,诸人相视惊喜。
她们一众姊妹相好数年,自然知晓林姐姐、林妹妹的病症,小神医还真是小神医。
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岂非……有诊治之法?
宝玉忍不住,欲要询问最后的治疗之法,却……还是咽下话头,不为扰乱,希望鲸卿真的可以有法子。
片刻。
秦钟松开那如玉温润的手腕,原本有些温凉,被自己都握热了,林伶俐此刻也是星眼微饧,香腮带赤。书包阁
“鲸卿!”
“喝茶!”
“林妹妹,如何?”
房内一个模样秀气的丫头捧来茶水,宝玉终于忍不住了,连忙近前,亲自将茶盏递过去。
殷殷的目光看过去。
“钟哥儿,林姐姐如何?”
“林妹妹如何?”
“……”
又是一连串的莺燕之语相随。
“大体……有数。”
“嗯!”
“我开两个方子,可以先去煎药,不出意外,会缓解五六成以上。”
“稍后,我回去亲自配置两种丸药,按照现在的时间……晚上可以入口。”
“双管齐下,可以缓解七八成。”
“笔墨纸砚?”
秦钟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
润泽唇齿,舒缓一口气,刚才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还真有些口渴,欲要多喝两口,发觉身上再次落下道道秋波之光。
微微颔首,说道林伶俐这个病情。
“两个方子!”
“两种丸药!”
“这么多?”
宝玉也粗浅看过一些医书,一般情况下,一个方子、一种丸药都差不多了,何须两种?
“钟哥儿!”
“笔墨纸砚备好了。”
与列房中的红裙少女轻道。
秦钟看过去,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我来研墨。”
圆脸的娇憨少女史湘云自告奋勇。
“呼……。”
“这是方子,煎药的时候,水碗三煎八分。”
“嗯,劳烦凤婶子了。”
秦钟提笔蘸墨,一挥而就,将两个方子落下,吹了一口气,令墨汁干的快一些。
拿起细度扫了一眼,递给……凤姐。
也只有她合适了。
“那……两种丸药?”
春半桃花,艳逸不凡的凤姐接过两张方子,可惜……除了关于药材份量的一、二、三、四、五外,其余不认识。
小秦相公当是有真材实料的,听他诊断的时候,往往林妹妹刚说一二,他便将具体的病症说了出来。
仿佛见过类似的病症,或者了解这种病症。
诚如此,大好。
“那两种丸药是秘制丸药,炮制的方法不太一样,我亲自星戥称量调配最好。”
秦钟解释着。
“秘制丸药?”
“那……,小秦相公说说都所需什么药材,我让他们取来,嗯,不如就在府上炮制吧?”
“也省的往来麻烦。”
凤姐不为多想,小秦相公的医道是异人所授,特殊一些也正常,否则,也诊治不了王妃的病。
却是。
药材之类,府中常备的有许多,小秦相公归去炮制丸药,略有麻烦,府上有专门配药的地方。
正合所用,炮制好后,便可取用了。
感此,越发觉得这个想法可行。
“是啊,鲸卿。”
“就在府上炮制丸药如何?”
在府上制作丸药方便多多,宝玉不住端量床榻上的林妹妹,还是在府上炮制最佳。
弄好之后,便可服用了,林妹妹也能更快恢复。
“这……。”
“也好!”
“先让他们去将这些药材研磨一下吧。”
秦钟没有拒绝。
提笔蘸墨,将炮制丸药所需的药材全部写在一张单子上,再次递给了凤姐。
“平儿!”
“你亲自去一趟,让贾菖、贾菱他们照着方子两个快点做事,水碗三煎八分不要忘了。”
“这些药材快些备好,方便小秦相公炮制。”
凤姐转身招来一人,将手中的三张纸递过去。
“是,奶奶。”
身容清俊,遍身绫罗,平儿小步近前,双手接过三张纸,刚才小秦相公之言,自己也有听到。
吩咐下去不难。
“嗯。”
“刚才的方子、丸药,全部服用之后,可以好八成。”
“还有另外两成……需要别的法子。”
“需要……我与林姑姑单独说一些医嘱。”
林伶俐的病!
不出意外,自己有了结果,那种病……很是棘手,就是前身现代,都是极其麻烦的。
两个药方,外加两种丸药,作用是最对有的。
欲要痊愈?
思量一二,一礼落下,看向碧纱橱内的一位位长辈,妹的,自己的辈分真低!
“单独说?”
“是有什么秘密吗?”
史湘云狐疑道,她们都在这里难道不能说吗?她们和林姐姐都是关系要好的。
彼此也没有什么大秘密。
“云丫头,难道不知……凡病人之私,更甚闺房之私。”
“想来那些医嘱不适合我们听到。”
红裙少女摇摇头,自己也看过一些书,有过一些记载。
讳疾忌医!
便是这个道理。
今儿,林姐姐的病既然已经有了诊断,据钟哥儿所言,可以好八成,剩下两成……怕是更紧要。
“却是这个道理。”
“宝玉,我们先出去片刻。”
病之私!
闺房之私!
凤姐以为都重要,都非外人可知,自从诞下大姐以来,身上添了一些病,太医也来了几次。
那些医嘱……还真不能传出去。
怪羞人的,怪有失颜面的。
“凤姐姐,我……我留在这里吧。”
宝玉不舍。
“二哥哥,我们先出去吧。”
红裙少女嬉笑道。
“鲸卿,我可否留下?”
宝玉还是不舍,留恋之光落在秦钟身上。
“宝叔!”
“只需要很短的时间。”
秦钟轻轻颔首,晒然一笑。
“那……好吧。”
“鲸卿,有劳你了。”
虽好奇到底是什么医嘱,终究……林妹妹好了才是根要,顷刻,凤姐同宝玉等人先后离开碧纱橱。
紫鹃、雪雁两个贴身丫鬟,也是暂时离开。
“小神医。”
“还有什么医嘱?”
林伶俐兰躯侧躺,抬手绾额前落下的一缕青丝,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下,娇喘微微。
俏皮细语柔柔,忍不住再次轻咳了两声。
顾着近前的钟哥儿,粉面又是微红,这个无礼的侄儿,上次给自己画那样的画,还没找他算账呢。
刚才握自己的手腕又那般久,而且钟哥儿的手掌好热,还有那般的端量自己。
若非他说的头头是道,自己……自己……该怎么找他算账呢?
真是一个无礼的侄儿。
现在还有什么医嘱?
现在所有人都出去了,碧纱橱内,只剩下自己和他两个人,不知道是什么医嘱。
“医嘱其实很简单的,医家治病,讲究内外并进,合天地阴阳齐头并进,方可根治病症。”
“刚才的汤药方子、丸药方子都只是从外在取药,取其精华,滋养林姑姑的身子。”
“坚持服药,可以好八成,乃至于九成!”
“这一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行百里者半九十,好了八九成看似很高,其实还需要内在的调理。”
“那更为重要,说简单一些,就是需要林姑姑的心神自我恢复,那也是异人所传医道核心。”
“如果我猜的没错,林姑姑平日里当……心思较为敏感,性情上多愁善感,以及或有些孤僻之情。”
结合自己的多方面诊断,林伶俐之病症怕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哮喘,加上一些郎中诊治失力,又有己身性情使然。
病症固化,形成类似前身现代过敏性哮喘的情形,这种病……几乎很难治愈。
却也不是说不能治愈就是活不了。
只要做好一些事情,再加上药物之力,同正常人相比,几乎没有大碍,那也是自己医嘱的目的。
“哼!”
“谁心思敏感了?”
“谁多愁善感了?”
“谁……孤僻了?”
“你……,钟哥儿竟是胡说,竟是瞎说!”
林伶俐闻此,忍不住双手一紧,柔荑之上,血色不昭,青筋晶莹,罥烟眉微蹙,含水之眸嗔怒的看向某人。
这个侄儿越发无礼了。
语落,秀首一转,留给某人一个精致秀丽的后脑勺,看也不看某人,情绪激动之下,又忍不住轻咳两声。
只是。
娇脆之语如此,心间深处没来由生出点点忧伤。
心思敏感?
多愁善感?
……
脑海中浮现诸多画面,一时间,心间深处更是一紧,丝丝疼痛隐现,苍白无血色的小手捂住心口,悄然陷入沉默之中。
碧纱橱内,阒然如夜。
“大体缘由,其实秦钟也能猜测一二。”
“异人所授医道,也有相关之论。”
“林姑姑少幼时,母亲便远去,从苏州前来京城,又离开了父亲,人之一生,父母之怜爱重若泰山。”
“林姑姑有伤感之心,也属正常。”
“荣国府虽好,终非林姑姑本家,长此以往,不免有寄人篱下的无趣之意,更有一种无依无靠之感。”
“哪怕认真的淘气玩乐,也时而忧落于心。”
“姑姑体弱多病,常常吃药,府中也不免有杂言碎语。”
“百年公府荣光明耀,上下礼仪规矩甚多,姑姑出身书香门第,天生与世无争,却不得已习惯此处。”
“……”
这种病……最忌心中忧郁,最忌多情善感,若如此,就算无病,也会生出病症。
正常情况下,林伶俐这个病症,继续下去,活过二十就算她命大,若然自我调理,加上自己的方子、丸药辅助。
起码……和普通人相差无几。
再习练一些强身健体的手段,缓缓康健也不难,人体有自动调节、自动愈合的精妙。
由着原有的脉络,于林伶俐还算了解,是以……徐缓道出医嘱,简而言之:心病!
欲要完全愈合!
欲要心病彻底祛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