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番外三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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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之境大战之后,各界都伤亡惨重,却仍有怀着不轨之心的人安稳苟活,活下来还不知庆幸,偏要搞些事情出来。

一群野心勃勃的人争斗了一番,谁也打不过谁,又谁也不服谁,于是三界便分成了六界。

自诩高风亮节的仙界,以心术闻名的人间界,掌管魂灵往生的鬼界,举族退守于十三重天之外的神界,各类精怪化形聚集的妖界,以及从来被称作离经叛道的魔界。

六界既成,为了显示自己的独立与统一,各族各界都卯足了劲儿的创立森严的规矩,势要与其他界分出个清楚明白的界限来。

修魔道便称为魔,修仙道便是仙,妖道只能是妖,以此类推,断然没有谁既成了魔又当了仙的情况,不搞联动这一套。

可是话说这规矩生来便是叫人打破的,第一个打破这个规矩的人,就是与当年四海之境灾难的罪魁祸首顺颂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魔界如今的魔尊——商祁。

商祁本生于魔族,却随了他母亲天生神根,长大之后自然修习了神道,后来便成了上神。

哪知六界巨变,顺颂神魂陨落之后他顷刻之间便堕了魔,修炼回了老本行。

堕魔就堕魔吧,就跟在外边闯荡一番没什么大作为又回了家继承家业一样,没什么好稀罕的。

谁又知道,这商祁为了以自己的神魂修补滋养顺颂的神魂助她复生,竟又以魔道悟神道,修炼成了魔神,诨号玄幽。

这神魔之间不可跨越的一道鸿沟,被这人跟闹着玩似的当跳板跳来跳去,实在是天赋异禀骨骼惊奇。

外界的人将商祁的修习之道传的神乎其神,人间界拿他吓唬半夜啼哭不睡觉的小儿,妖界鬼界又将他视为学习榜样。

唯有神界依旧无声无息真的不再过问世事,而仙界则是隐隐透出嗤鼻不屑之意,认为魔界想碰瓷他们这类高风亮节的神仙之族。

外界的传说当事人一个字都没有关心,或者说他也无法听到。

商洛站在哥哥商祁寝宫门前踌躇不决,不知该不该不顾阻拦闯进去,叫醒他那个萎靡不振整日把自己困在幻梦之中的哥哥。

其实说萎靡不振这个词是不大准确的,商祁成日研究复生之法,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斗志满满。

可惜万神顺颂神魂俱灭,再无复生的可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商祁不愿相信,或者说不愿接受。

心神动摇之际他便把自己埋进那场编织的美梦之中,任凭你在如何外界磋磨捶打,人家就是不出来。

可这是燃命之法。

商祁消耗自己的命理去维持那个虚无的世界,只因为在那里,顺颂仍旧是活生生的。

万神之神陨落于天罚,尸身寂灭焚毁,现实中却连个尸首都没留下。

商洛自然知道自家兄长在现实中有多痛苦,他对顺颂是景仰是膜拜,是将神灵拉下神坛的亵渎之爱,贪恋入骨三分,爱慕便已经刻骨铭心。

可他不能任由哥哥用这燃命之法做一场空华缥缈的梦,因为梦醒了,便什么都不剩了。

“哥哥,”商洛抬手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可他知道商祁能听得到,于是继续道:“上古覆灭之族灵犀一族曾有一种复生之法。”

果然,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屋内原本清晰可见的呼吸声停滞了数秒,随后面前紧闭的门便缓缓打开了。

“进来吧。”

说话人的声音沙哑低沉,仿佛年久失修骤然启动的古老机械,磨动之间产生的痛意清晰可见。

屋内幽暗如黄泉,商洛看着阴影之中盘坐的人,蹙起眉抿了抿唇,“灵犀秘术中记载,若能收集已故之人的神魂,哪怕是碎片甚至齑粉,只要有九成,便可将死人复生。”

“神魂吗……”

商祁喃喃低语,仿若梦呓。

顺颂的神魂在四海之境散落,所见之人都想分一杯羹抢夺之,然后炼化,将其中所蕴含的神力据为己有。

哄抢之下神魂飘散,早已不知到了何处,或许在人间界,或许在黄泉路,或许在□□重天,或许化为凡尘与污泥混在一处,又或许,这些地方都有。

但是只要存在,便是有希望的,有希望能够找到的,哪怕希望渺茫,可是漫漫如星辰,日日清点,也总有数完的一天。

商祁便是抱着样的微末希望,舍下了魔尊之位,孤身一人踏上天涯之路。

商洛看着他的身影,只觉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但好歹是肯活了,能够活下去的。

他的哥哥前半生过得舒坦,或许是太舒坦了,后来才会遇到那么多变故。

商祁入世的早,将满两千岁便独自一人去了天地间闯荡,母亲过世的早,父亲却从未予他敦厚亲情。

他一个人在碧落之间走走停停,做了很多好事,帮了很多人,也修了一身悲悯的神性。

商祁无所求无所念,哪怕遇到过分以怨报德的人,也从未想过杀生,只是耐着性子给人讲道理,这对于一个生在离经叛道之窝里的魔族来说,实在是倒反天罡。

他本想修无情之道,可遇见了顺颂,那个神坛上闪闪发光的人,自此再与无情道失缘。

他有了牵绊,有了欲念,尝到了七情六欲的甜与苦,是快乐的,他想,哪怕受伤也是快乐的。

可是他的父亲,利用了他的神性,将那个他欢喜到了极点时却也只敢碰一碰头发的人骗下了神坛,自此与他刀剑相向,不死不休。

商祁从未恨过,直到顺颂死之前,他都没有恨过这世间每一个拦着他不让他奔向神明的人。

他生来不知道恨是什么,人活着该是满怀希望与期待的,该被爱意裹挟着前进,自己的爱意与他人的爱意。

为什么要恨呢?那样痛苦的活着,是他万万不敢想的。

可他还是恨了,他入了梦,实则是消耗命数去看了未来。

未来一片灰蒙蒙的,下着雨,不远处有一个台阶,台阶之上,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可是台阶上哪有人?

只有一摊灰烬罢了,牢牢地粘在木头板上,雨冲不尽。

商祁攥着心口,不敢相信,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可还是看到了,偏是要让他看到,他的神明被捆绑在一根枯糟的木头上,周围都是火,火光弥漫,就这样把她吞没了。

商祁在痛苦中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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