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贺厘感觉有温热的眼泪滚下来。听见付屿的话,她只是手指蜷缩了一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没事。”
贺厘开口,虽然勉强忍住了哽咽,但生意依然沙哑。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她随即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不过幸好付屿没有强迫她的意思。
贺厘惴惴不安地等了两分钟,没等到继续问下去的话。
车子开始行驶,从停车场出去。
贺厘心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五彩斑斓的灯将原本应该漆黑的城市照的亮如白昼。
看着路边往后退的风景,付屿的大衣外套还放在她腿上。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多盖了一层衣服还是自己的心理安慰,冰凉的身体似乎稍微回暖了一点。
贺厘刚在身前地手可以避开装着那张名片的口袋。
路边的灯明亮又刺眼。
天气太冷,没开车窗,但即便隔着车窗看到路边的灯,灯光亮的刺得人眼睛疼。
贺厘眨了两下眼睛,发疼的眼睛里掉出来两滴眼泪。
付屿在开车,贺厘背对着他看着车窗外面。贺厘匆忙擦了一下眼泪,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在睡觉。
贺厘闭着眼睛假寐,今天猛然之间猝不及防又见到了吴承程本人,已经被强制性忘掉的记忆反而清晰地重新浮现在眼前。guxu.org 时光小说网
这些记忆那么清楚,心脏像是被人泡进了装满柠檬汁和酒的坛子里,贺厘一时间居然说不上来到底是火辣辣地疼多一点,还是被几乎发软的酸多一点。
纸是包不住火的,而且只是在贺厘班里这么一丁点大的地方。
班里的几个男生在捉弄贺厘的事情还是被她知道了。
贺厘难得给自己放一天假让自己放松一下。周六晚上,她洗完澡早早地钻进被子里准备睡觉。妈妈周青青不在家,只有贺厘一个人。
贺厘还没睡着,手机铃声就响了。贺厘以为是妈妈打的电话,看也没看就划了接通。
“贺厘,你现在方便吗?”
是同班一个玩的比较好的女生的电话。
贺厘翻了个身,回道:“当然方便,你说。”
同班女生的声音有些哽咽:“贺厘,我发现班里的人都好恶心。”
贺厘原本放松的神色因为这句话怔住,她想安慰对方,但不了解情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合适。
……
电话打到一半,女生的哭声终于停下,那边静默了很久,久到贺厘以为她要挂了电话,贺厘才听到电话那边的女生用一种迟疑的、似乎是下定决心的语气问:“你知道茸茸吗?”
贺厘已经在班里男生嘴里听了一个来月这个词了,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吭声,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女生用一种难以启齿的语气道:“其实……其实这个词是他们在说你。”
贺厘一瞬间完完全全地呆住了。
她下意识地回想起被自己忽略过的所有细节,徐林他们在喊这两个字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以及每次叫完这个称呼后,他们的窃窃私语。
贺厘挂了同班女生的电话,坐在床上半弓着身子,将脸埋进臂弯里。
第二天,贺厘还是装作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一样若无其事地去学校了。
周天的晚自习因为老师要开大会小会,所以整整三节全是留给他们用来自习的时间。
晚自习也有人偷偷睡觉,所以贺厘把脸埋在胳膊上的行为一点也不突兀,并没有什么人关注她。
贺厘班里的学习氛围一向很好,整个教室很安静,有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都格外明显,醒着的人都在写自己的作业。
徐林就坐在贺厘的后面不远处,只要一想到这个,又想到昨天那通电话,贺厘几乎是无措地流下眼泪,这些眼泪沾湿了她的袖子。
上个课间的时候,下课铃一响,趁着课间十分钟,沉闷了一整节课的气氛终于被打破。
徐林窜到讲台上,笑嘻嘻地在讲台前面大喊着茸茸,一边喊一边看贺厘,坐在她后面的吴承程听见徐林的声音,也跟着喊一句茸茸。
想到这里,贺厘的眼泪又忍不住地簇簇往下滚。
贺厘又想起来刚才徐林喊茸茸的时候,坐在她前面赵宜笑的前仰后合的样子。
贺厘难受的要死。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来抽噎的声音。
她又想起来自己一个多月前问她同桌,“他们在笑什么?”
是在说雪容融吗?这有什么好笑的。
对上贺厘疑惑的神情,贺厘同桌抿了下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摸出草稿纸,在纸上写下“茸茸”两个字。
贺厘还是觉得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同桌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上笑什么。”
越想细节越多,贺厘的心就越酸越疼,大家都在学习的寂静地写着练习册。只有贺厘一个人趴在桌子上悄无声息的哭。
她没让任何人发现她在哭。
哭到最后,贺厘感觉仿佛她下一秒就快死掉了。
胃里翻滚起来想吐的感觉,贺厘几乎是迫切地想冲到厕所干呕,把心里恶心的感觉全部吐出去。
但她忍了下来,只是装作睡着的样子趴在课桌上哭。
下课铃响了,这是第二节课间了。
刚才还安静的教室立刻沸腾起来了。贺厘趴着没动。
班里另一个男生上去了,打开了多媒体开始看视频,视频背景音乐特别吵,掩盖住了贺厘微弱的哭声。
徐林又站到讲台上了,他先探头看了一眼贺厘。心里倒是有些稀奇。
因为贺厘从来不在教室里面睡觉,下课除了做题就是在看书。
最多和她附近的人讲讲话,然后就又坐回去看书了。
不过贺厘睡着了可不妨碍他继续玩。
徐林故意放大声音喊,“茸茸。”
后面的吴承程像是得到了指示一样的,跟着喊了一句,“茸茸。”
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的声音,贺厘感觉她要喘不上气了。
她的袖子把眼泪蹭掉。
赵徐又喊了两声,见贺厘没有要“醒来”的趋势就停下了这个无聊的游戏,出了教室。
这个外号是他和吴承程一起想的。
贺厘怕冷,春天已经到了,她依然穿着羽绒服去学校上体育课。
做准备活动时,老师让深蹲。
站在后排的吴承程戳了一下徐林,开玩笑,“你看她做深蹲的时候想不想一个毛茸茸地大猩猩。也太搞笑了吧。”
听了吴承程的话,徐林抬头往前排贺厘的方向看了一眼。
其实一开始还真没觉得,这么一看还真的是的。
吴承程嘿嘿一笑,“以后叫她大猩猩怎么样?”
赵徐翻了个白眼,“这也太明显了,光叫猩猩你多叫几次她都发现了。”
吴承程:“那就叫茸茸吧。”
赵徐和赵宜是发小,关系好。
昨晚准备活动,又跑了两圈,老师就让自由活动了,徐林过去把刚才吴承程的话给赵宜复述了一边。
赵宜听了忍不住往贺厘地方向看了一眼,也觉得有些好笑。
她当然和贺厘不是真心一起玩的。
对赵宜来说贺厘无聊的要死,每天除了写题看书也没什么别的爱好的。
还莫名其妙的,有时候喜欢自言自语。
徐林想了想,还是给赵宜叮嘱了一下:“你可别给贺厘说。”
赵宜没好气道,“知道了,咱们关系这么铁,我肯定不可能。”
赵宜转头给她同桌说了,并叮嘱千万别给贺厘说。
同桌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消息传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