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柠一夜没睡,第二天下楼吃早饭,饭桌上只有方诗曼和沈以良,沈思瑶和沈思义估计还在睡觉。“怎么起的这么早?”方诗曼见她这么早起床,有几分诧异。
沈思柠拉开椅子坐下,扯了个谎,“昨晚睡得早。
方诗曼没有多想,随口问道,“对了,时礼昨晚是出去了吗?”
沈思柠眼睫颤了颤,嗯了声:
“他朋友生病了,他赶去医院。”
“生病了啊,严重吗?
“应该挺严重的吧。
方诗曼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这次打算在家待几天?”
沈思柠想了想:
“三四天吧,就当休息了。
结婚三年,方诗曼对裴时礼的印象越来越好,在她面前文质彬彬
谦逊有礼,对待女儿温柔体贴,哪怕在澳洲的那几年,过年过节也要陪沈思柠回南城。
方诗曼作为过来人,自然能看得出女儿对裴时礼的感情,她的女儿她了解,沈思柠是个内敛的性子,腻歪的话说不出口,往往会用行动直接表示。这两年多的异地生活,裴时礼飞回来看她不少次,她去澳洲陪他的次数也不少。
两人都在为这段感情付出。
方诗曼听她这么说,旧事重提:“昨晚时礼在这,我没好意思多说你,孩子的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妈咪啊.....””
方诗曼瞪她一眼。
沈思柠因为通宵有些头疼,避重就轻地道:“妈,我不想这么早生孩子,生孩子之后就没有那么多的自由了,过几年再说吧。方诗曼轻哼:“过几年?几年啊?你最晚生育年龄之前?
沈思柠:“.....”
方女士是传统那挂的家长,前两年因为裴时礼在国外,她收敛着没有催生,如今裴时礼回来,自然要大催特催。幸好沈思瑶和沈思义下楼,才将这个话题扯开,沈思义迷迷糊糊地拉个椅子坐下,随口问道:“姐姐,姐夫昨晚怎么出去了啊?“他朋友生病了。
“怪不得呢,”沈思义打了个哈欠,“我昨晚上楼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了,看他脸色不太好,原来是朋友生病了。”沈思柠的眼睫颤了颤,夹了个小笼包塞进嘴里。
有沈思瑶和沈思义在这打岔,方诗曼终于不再念叨孩子的事,一家五口其乐融融地吃着早餐,管家突然进来通报:“姑爷来了沈思柠顿了顿,下意识往门口看去,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光线从他身后照进来,仿佛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光晕
男人身穿黑色衬衫,领口处有几分褶皱,却丝毫不影响他矜贵冷沉的气质,漆黑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大概是整晚没睡的缘故,他的眼中有明显的红血丝。
“时礼,我听柠柠说,你的朋友生病了,现在怎么样啊?”方诗曼关切地问。
裴时礼的视线在沈思柠身上停留片刻,抬腿往餐厅走,声音有些哑:“没事了。”
“没事就好,”方诗曼示意张阿姨给他上一份早餐,“你刚回国,事情挺多的吧。
裴时礼态度谦和:“还好。
他在沈思柠旁边的位置坐下,神态自若地和方诗曼聊天,回答沈以良问题,还为沈思柠倒了杯牛奶。沈思柠接过牛奶,饮了一小口,就把牛奶杯放下。
裴时礼看着几乎未动的牛奶杯,眸底划过一丝晦暗。
沈思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劲,她眯了眯眸,笑着问:“姐姐,下午去看温大哥的画展,姐夫要和我们一起去吗?”“画展?”裴时礼微笑着看她。
”....”沈思柠解释,“你不是说这几天很忙,我就没有告诉你,我和思瑶思义一起去就行。”
“下午几点?”裴时礼问。
“两三点吧。”
“哦,这个时间段我刚好有空,”裴时礼夹了个小笼包,放在她的餐盘里,嗓音低沉含笑,“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沈思义眼睛一亮:“好耶!”
吃完饭,回到卧室。
沈思柠昨晚一夜没睡,打算睡个回笼觉,下午再去看温泽瑞的画展。
她不知道他哪来的时间去看温泽瑞的画展,大概是不想让她和温泽瑞见面,但找不到合理的借口阻止她,便抽空也要去监视她有没有给他戴绿帽子。沈思柠没有和他净吵,她还没做好和他撕破脸的准备,只能冷处理,等待事情冷却下来,再来处理这件事。裴时礼见她进房间后,换好睡衣,
一言不发地往床边走,掀开被子就要上床睡觉,俨然一副不准备搭理他的模样,
他紧绷着下颌,掀开另一侧的被子。
沈思柠眉头一蹙,躺下去的动作顿了一下,瞥见他淡漠不悦的俊脸,有些好笑地发问:“你大白天要睡觉?”“你都能大白天睡觉,我不能?”裴时礼淡淡的道。
沈思柠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
“你睡吧,我去思瑶的房间睡一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裴时礼就攥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他的大腿上,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吻了下去,将她的话彻底堵了回去。毫不温柔的一个吻,他的舌长驱直入,将滚烫的气息渡进来,重重地缠绕着她。
沈思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这个动作有些失控的意味,但是他的眼神其实很冷静,冷静得甚至有一丝可怖。这么近的距离,沈思柠能看清他眸中,映着她的倒影,心跳却因为这个极具技巧的深吻而狂跳不停。她伸手用力推他,想要把他推开,却被他直接压在身下,身体陷入被褥中,他双手控制住她的手腕,腿禁锢着她乱踢着的双腿,又重又深地吻着她。男女力量悬殊,沈思柠根本没有办法。
浓烈的男性气息将她淹没,沈思柠在他深吻时,用力地咬他的舌头,咸腥味瞬间在唇齿间蔓延。
裴时礼身体一顿,舌尖上的锐痛让他眯了眯眼,他低眸看着她愤懑冷漠的模样,舔了舔唇,单手扣着她的下颌,再度吻了下来。他将她彻底控制住,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漫长的深吻持续不知道多久,裴时礼终于放开她,沈思柠缺氧到窒息,剧烈地喘息着,“裴时礼,你非要我跟你翻脸吗?”“翻脸?”他扯了下唇,从喉间溢出低低的笑,眉间掠过一抹狠戾的晦暗,低头再度吻上她的唇,伴随着一句模糊不清的话。“翻脸总比死人脸好看。
炙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颊上,愈发急促紊乱,他的眼神愈发的晦暗深沉,沈思柠看不懂,只觉得心慌的厉害。他是疯了吗?
任由她怎么反抗,他仍是缠着她吻,但也只是吻,www.youxs.org,他对接吻有着谜一般的执念。沈思柠被他亲了许久,亲到她累得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想抓个枕头闷死他,却发现胳膊还被他控制着,她憋着闷气,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不再给他任何的反应。裴时礼倒也没再强吻她,只是把她的身体往上拖,让她的脸露在被子外面,在她身侧躺了下去。
沈思柠折腾这么久,再加上昨晚一夜没睡,也不管他还在她的身后,脑袋贴在枕头上,强撑了几分钟,还是被困意打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她呼吸均匀后,裴时礼从背后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颈侧的清香,陪她慢慢睡了过去。两人交颈而眠,像以往无数次那样。
这件事过后,沈思柠彻底不理裴时礼了。
但她总不能在父母面前表现得太过,也不想委屈自己,便和妈妈说临时决定去北城出差,下午看完温泽瑞的画展,就坐上了去北城的飞机。裴时礼这次没有跟她去,他刚回国,这两天都在纠缠沈思柠,公司的事不能再拖。
更重要的是,他了解她的性格,不能通的太狠,需要让她冷静下来,等她自己想通,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他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分开是绝不可能的。
他相信以她的智商,足以判断出什么选择才是最佳的。
至于感情,来日方长,他会有把她哄好的那天。
沈思柠飞去北城,不是随便选的目的地,昨晚在浴室里想到可以找秦屿池帮忙,经过早上的事,她更坚定这个念头,于是上飞机前便给秦屿池发了条短信,约好明天中午见面。来之前,沈思柠查了资料,秦屿池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短短三年就成为国内高新技术产业的翘楚,市值虽然目前比不上裴氏,但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她和秦屿池的交情不算深,唯有慕昭这一个交集,她该拿什么去交换他帮她?
他们约在MY科技办公楼对面的一家中餐厅,比起七年前初次见面时的恣意不羁,如今的秦屿池多了几分成熟稳重,沈思柠更加坚定向他求助的想法。她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我来要债的。
刚坐下的秦屿池:......
他坐下后,瞥她一眼,“你要什么?”
沈思柠抿了抿唇,微笑着看他:“秦总,我看你的公司,如今做的还蛮大的,恭喜哦。”
秦屿池不冷不热地睨着她。
.....”沈思柠硬着头皮说下去,“我想让你帮我个忙,如果裴氏和沈氏的合作取消,你能不能接个盘?””......”””
秦屿池扯了扯领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要离婚?”
沈思柠:
“大概吧。
秦屿池不是八卦的人,没有追问她离婚的原因,这三年裴氏和MY科技之间也有业务往来,联想到前几次和裴时礼的见面,秦屿池啧了声:“恕我直言,学姐,裴总应该不会放过你。沈思柠也是这么觉得的,但她还是意外秦屿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于是问了出来:
”为什么?
秦屿池:“他那样的人,跟你过这么久,你以为是凑合?”
沈思柠抿了抿唇,把话题拉回来的目的上,“我不让你白帮,我手里有裴氏百分之三的股份,你帮我,我转给你。”举办完婚礼,裴老太太给她转了百分之三的股份,如今被她拿来做摆脱裴时礼的筹码。
秦屿池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道:“股份就不用了,我欠你的人情也该还了,只是学姐,我只能保证我尽量帮你,但裴总毕竟在我创业初期帮过我,我总不能做恩将仇报的事。”沈思柠感激道:“我明白,谢谢你
愿意帮我
需要秦屿池出手,这是最坏的打算,沈思柠仍寄希望于如果她真的忍不下去,他可以和她和平分开。沈思柠没有在北城久待,谈完事在酒店躺了一天,第二天中午便坐飞机回江城。
飞机起飞,逐渐往上升,视线一点点变得模糊。
[恕我直言,学姐,裴总应该不会放过你。]
[他那样的人,跟你过这么久,你以为是凑合?]
坐在飞机上,沈思柠脑海里浮现秦屿池的话,透过飞机的窗,望着逐渐缩小的地面建筑,颓然地闭上眼。接下来的半个月,日子相安无事地继续,裴时礼刚回国,许多事情都要他亲自处理。
除了公司的事,还有温蒂和慕诗颖的事。
沈思柠没有过问,这半个月他也没有再像在她家一样大半夜从家里离开去医院,温蒂和慕诗颖也没有再出现,仿佛就和当初一样消失了,这让她生出一种妥协和软弱的想法一一不如就这样过吧,离婚的代价太大了。当初嫁给他,他多次提醒,这段契约关系是终生的,她也认真权衡过利弊。方女士在婚前曾找她谈过心劝她再考虑考虑,裴家比沈家的实力要强,她怕女儿嫁过去受委屈,真遇到事的话,撑腰的话语权有限。这段关系中,沈思柠清楚,她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
如果真的撕破脸,她要付出很多的代价。
她懦弱地劝自己别去想慕诗颖和温蒂,甚至想到如果没有这三年的感情,刚结婚那会儿,她一定可以说服自己得过且过。可这三年里,他对她百般宠爱,让她想要的越来越多,也变得越来越自私任性,想要他爱她,想要他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想要他只关心她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像狗血国产剧中的怨妇。
沈思柠思来想去,权衡各种利弊,仍没有想出好的解决办法,最后只能选择她以往最不屑的方法一一逃避。再等等吧,时间会给出答案。
她把自己扔进繁忙的工作中,利用工作麻木神经,避免胡思乱想,裴时礼也很忙,也因为顾忌着她心情不好,没有硬逼着她亲密,只是每晚睡觉前要亲一亲她的额头。他没有做的太过,她也没有力气和他争吵,等他例行公事般亲完后,翻身背对着他睡。
他会在她熟睡后,从身后抱住她,沈思柠刚开始没发现,因为他比她睡得晚,也比她起得早,直到有一天半夜做梦醒来,才发现他紧紧地抱着她。借着月光的微弱光线,看到他熟睡的眉眼,她掰开他的手指,去推他的脑袋,可好不容易把他推开,他又更紧地缠了上来,薄唇贴着她的耳畔,低哑模糊的道:“安静点,睡觉。”来回几次,沈思柠终于放弃,被他抱在怀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逐渐有了睡意。
裴时礼生日的前一天,她去了外地出差,他生日后的第三天才飞回江城。
他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心照不宣地对他二十九岁生日的事缄口不提。
至于她前段时间斥巨资给他买的手表,自然没有送到他手上,手表出货后不能退,她把手表锁进柜子里,想着有时间拿到二手店卖掉。生活平静而诡异地继续,似是彼此都在等待打破僵局的节点。
也是巧合,在他们三周年结婚纪念日前一天,恰好是裴之桦的五十五岁大寿,这大概是他最后一个生日了,医院下了最后通告,裴之桦撑不过这个冬天。裴之桦执意要办生日宴,沈思柠作为儿媳自然要出席,宴会的地点在裴家老宅,沈思柠和裴时礼中午就过去了,下午六点开始,陆陆续续来人,江城但凡有点名气的家族,都由家主亲自到场。灯火通明的别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大多数人是冲着裴时礼来的,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把他围住,他唇边携着浅淡的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指摇晃着高脚杯,仿若置身于纸醉金迷的名利场,却又能随时抽身而出,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隔岸观火。沈思柠坐在沙发上,抿了口红酒,看着他这幅风度翩翩与周围人谈笑风生的模样,想起少女时期,她最迷恋的便是他这幅矜贵优雅的姿态。别墅内的灯光是朦胧的橘色,将一切都照的恍惚模糊。
沈思柠原本该象征性地陪他应酬,但裴时礼见她穿着高跟鞋,便叫她去沙发上坐着休息,她就找了个角落的沙发,边喝红酒边和邹倩聊天。“我跟我们家李老板一起来的,”邹倩直白道,“他想要裴氏投资他的智能机器人,让我来跟你搞好关系。”沈思柠笑着挑眉:“我又不懂生意场上的事,等结束我跟裴时礼提一提,李老板的智能机器人一直是业内翘楚,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邹倩也不矫情,举起酒杯和她碰了下,“谢了。”
沈思柠和邹倩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两人算是玩的不错的,从幼儿园开始就是一个班,沈思柠也喜欢邹倩的性格,举手之劳,能帮则帮。“你还记得你之前跟我打听的慕诗颖吗?”邹倩随口道,“她最近出大事了!”
沈思柠手指微顿,“怎么了?”
“不知道,得罪人了吧,被封杀了,”邹倩叹息道,“我不是也干传媒这行么,上面来的消息,慕诗颖的演出全部取消,一夜之间她的所有代言都换人了,歌在官方平台上都下架了,显然就是得罪大佬了。”沈思柠不关注娱乐圈,也不知道这些事,慕诗颖被封杀,会是谁做的...
她下意识抬头,看到唇角含着笑,听着周围人恭维的裴时礼,似是有心灵感应,他偏眸,朝她看了一眼。沈思柠心脏一紧。
“我觉得哈,”邹倩的声音在耳边继续,“之前你不是让我查她,她背后的人跟周秉深沾着点关系,肯定也是个惹不起的大佬,这次却突然被封杀,我估计是大佬的老婆出手了。“娱乐圈这种事儿多了去了,女明星和大佬是最常见的搭配,可惜大佬是个有家室的,大佬的老婆自然不是凡人,”邹倩托腮,感慨道,“估计是她惹到正宫了,才被封杀的。”邹倩是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做的推测。
她和李老板各玩各的,李老板也包了不少女明星,她的态度是随便你外面怎么玩,只要不闹到明面上打我的脸就行。毕竟她也玩,谁也不能说谁。
可总有那么几个没有眼力见的,仗着得宠到她面前放肆,她自然不会吃亏,都不用求助邹家,光靠她自己在业界的影响,就能把那小明星给压死。而李老板当然不会因为一个小明星对她怎么样,这个不听话就换一个听话的呗,反正又不是真爱,没什么不能换的。“你说她还真有意思,被包就被包吧,还这么猖狂,”邹倩啧啧感慨着,
“男人能有几个好东西,都是薄情寡义的居多,安分守己地当她的大明星就是的了,非要闹,真当能嫁给大佬的女人都是吃素的啊。沈思柠附和了几句,没什么意义地扯了扯唇。
她坐在角落的沙发和邹倩聊天,裴家的周管家走了过来,态度恭敬道:“少夫人,老太太请您去她房间。沈思柠眼眸微动,和邹倩说了声,跟着周管家往西楼走。
裴老太太近些年的身体也不大好,自从裴时礼去澳洲后,他不爱回裴家,沈思柠自然不会没事往裴家跑,所以和裴老太太见面的次数很少,她比几年前看上去更苍老了。沈思柠上楼的时候想过,裴老太太估计又是想让她做裴时礼
和裴家人之间的润滑剂,果不其然,简单的寒暄后,裴老太太念叨起这件事。
“思柠啊,时礼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沈思柠不明所以:“没有啊。
“那他为什么要对他弟弟出手,
”裴老太太眯了眯眸,
“他压着银行不给时澈的项目贷款,其他人看他这个态度,不敢给时澈投资,再这样下去的话,时澈的公司就会完了!”沈思柠垂下眸,“奶奶,这些事他没有和我说过。”
裴老太太浑浊的眼睛微眯,看向站在办公桌前的沈思柠,她穿了件雾蓝色晚礼服,除了胸口处的胸针,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连次次见她都戴着的珍珠耳钉也没戴。低调而优雅。
沈思柠看着她:“奶奶,裴时礼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他这样做一定是因为裴时澈惹到了他。”
“思柠,你不觉得时礼这么对时澈,太狠心无情了吗?”裴老太太苍声问
“他们是亲兄弟,他都能这么对时澈,如果是旁人呢,是不是更不留情面?
沈思柠不明白,为什么裴老太太只认为是裴时礼的错,她更愿意相信,如果裴时澈不招惹他,他没有闲工夫去找裴时澈的麻烦。突然,有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一他会不会是因为裴时澈来找她,所以才出手对付他?
慕诗颖呢?
也是因为这个吗?
没想通的两件事忽然串联在一起,是因为慕诗颖和裴时澈合作闹了这出吗?
可是,慕诗颖是温蒂的妹妹,他居然就这么放弃她了?
沈思柠大脑一片空白,出神地听着裴老太太的训斥,直到老太太被气到让她离开,她还没缓过来,说了声“您注意身体”,抬着腿往外面走。关上门,她全然失了力气。
脑海里翻滚许多内容,还没来得及缕成线,面前的光线忽然被人挡住,一个女人站在了她的面前。沈思柠一怔,下意识抬眸看她,女人和慕诗颖长得极为相似,只是慕诗颖走的是明艳大气风,面前的这位更多的是娇弱病态。她大概已经猜出这是谁了。
原本还不规律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沈思柠看着她欲言又止又不知所措的表情,淡声问:“有事吗?”温蒂,或者说是慕诗情摄紧手指,声音很低很软:“沈小姐,你可以和时礼求求情吗?他为了你,把诗颖封杀了,诗颖努力十年的心血,就这样被他抹杀了,你能不能劝他手下留情?”沈思柠的第一反应是好笑,温蒂怎么会想着来找她来劝?救命恩人啊,她在裴时礼心中的份量,应该不比她这个妻子低吧。见她不出声,慕诗情慌了,“沈小姐,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我配不上时礼,我从没想过和你抢他,他也只是因为我当年救过他才会帮诗颖,我们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威胁,请你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好吗?”沈思柠牵起唇角,笑着看她,确实比她妹妹会说话。
一顶高帽子盖在她头上,让她拒绝都觉得自己理亏。
“小姐,我不认识你。”沈思柠淡声道。
慕诗情自然听出是托词,眸底有一抹暗色划过,她抿了抿唇,柔声道:“我叫慕诗情,是慕诗颖的姐姐,时礼的...朋友。”“哦,慕小姐,”沈思柠笑了下,“这件事我没有插过手,甚至是在半小时前刚
得知你妹妹被封杀,冤有头债有主,你该去找封杀她的人,而不是我。”
说完,沈思柠就想走,那天在车上听到的,这个慕诗情似乎是有心脏病?
估计是邹倩刚才给她科普许多豪门丑闻,她不得不戴上有色眼镜看待这位柔弱的慕小姐,生怕她在自己的面前出了什么事。害他的救命恩人心脏病....他会不会一怒之下让她滚蛋?
这样就能不付出任何代价离婚了吗?
念头刚出,就被沈思柠自我否认,以她对他的了解,她如果做坏事的话,他一定会狠狠折磨她。
思绪回笼,沈思柠从慕诗情身边绕过,准备下楼,离身娇体弱大病初愈的人远一点。
慕诗情见她要走,她今晚好不容易混进来的,自从回国之后,裴时礼就没有联系过她,她叫妹妹给他打电话,他也很少接,前不久,她昏迷不醒,才见到他一眼,本以为他是来看她的,却没想到他来找她,看她是次要,把话说清楚才是主要目的。
他给她选择,可以继续她的学业,他会全款资助,另外会给她足够一辈子优渥生活的钱和房子,或者不想继续读书的话,想要做什么事业,他会给她一笔启动资金。交换条件是,等她身体恢复后,不要再和他联系。
她因为他躺了八年,中断她全部的人生,他就只打算拿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钱来补偿她吗?甚至连见都不愿意见她。慕诗情伸手攥住沈思柠的手腕,沈思柠一顿,低眸看着她被紧攥着的手,眉头微蹙:“慕小姐,你这是干什么?”慕诗情眸中迅速蓄满了泪水,乞求地看着她:“沈小姐,求您帮我劝劝时礼,你已经拥有的够多了,何必和我们这种人计较。”所以地有又有脏,就读众生,圣母玛利亚?
沈思柠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啊,要我劝的话,也可以,你可以保
慕诗情脸色一白,表情僵硬:“沈小姐,你何必咄咄逼人。”
这样的情景沈思柠并不是第一次见,她家的大伯母以打小三为乐趣,沈思柠小时候碰到过几次,只觉得好威风,高傲地踩踏另一个人的尊严,如今轮到她身上,做坏女人确实别有一番快感,但更多的是膈应。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膈应的她晚饭都要吐出来。
她原以为慕诗情和慕诗颖不一样,毕竟是高材生,拿着裴时礼给她的补偿安安稳稳生活不好吗?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裴时礼对她太好,让她生出一种可以孤注一掷的念头
沈思柠不愿和她纠缠,声音和脸色都冷下来:“慕小姐,我帮不了你,只是我虽然长着一张温柔好说话的脸,但我的脾气其实挺差的,你非要惹我的话,除非你有本事让裴时礼为了你和我敌对,不然我保证,你今后的每一天,都在为了今晚招惹我后说完,沈思柠看向被她握着的手腕,不耐地将自己的手腕从她手中抽出,准备从另一侧的楼梯下去。然而,她刚迈出步子,就听到一声凄惨的尖叫,她愣了片刻,猛地回过头,看到慕诗情从铺着地毯的阶梯上滚下去,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被鲜血染红,整个人抱住自己,蜷缩着身体。宴会在主楼举办,裴老太太住的这栋是西楼,偏僻安静,大厅里没有人,沈思柠脑袋一空,立刻要下楼喊人。只是她还没迈开步子,就看到有一道黑色身影从门外走进来,或者说是跑,动作迅速地大步跨到慕诗情身边。大厅内光线明亮,沈思柠站在阶梯的最上方,像是最普通的看客一般,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裴时礼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裹在慕诗情的身上。前段时间失眠的时候,她想象过这个画面,但再怎么联想也不如亲眼所见来的尖锐,可最尖锐才能最让人保持清醒,不会再生出任何侥幸可笑的想法。她看到裴时礼的脸上带着几分愤怒和心疼,是要心疼的,毕竟从楼梯上滚下来,还是这样身娇体弱的人,说不定会留下不可逆的病根。说起来,她也算是个冷漠的人,看到这一幕,居然没有对慕诗情的惨状感到可怜,反倒是一种平静,异常的平静,心脏跳动的频率和往常一样,完全没有乱了节奏。只是裸露在外的肩膀和胳膊有点冷,她的礼服是偏露的款式,出门前裴时礼还给她甩了脸子,强硬地让她穿了件披风,不过刚才聊天时,她把披风落在了沙发上。正头脑发散地联想着,突然有道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沈思柠下意识低头,猝不及防地撞上裴时礼深邃晦暗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