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给她安排的公寓是一套两百多平的大平层, 进门后，沈思柠站在原地怔了几秒，这条件也太好了吧, 果然财大气粗。
连给她一个合同工的住宿，都安排得这么有格调。
“你卡了吗, 怎么一动不动？”视频里, 颜落见沈思柠站在门口不动, 问道。
“没卡，给你看看我的宿舍。”沈思柠抬腿往里走，进去后抱着手机四处扫了眼, 里面的装修是简约风, 黑白灰主色调, 家具应有俱全, 拎包就能入住。
“宝贝, 你这职工宿舍，比我买的房子还高级，”颜落在电话那头忍不住感慨，“这房子少说得三千万, 我看着挺新, 之前没人住过吗？”
“应该没有吧，我也不清楚, 他就给了我一把钥匙，给我发了地址, 我就来了。”
沈思柠看着崭新的房间, 没有居住过的痕迹,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清洁剂味道, 应该是刚找保洁打扫过。
“我听人家说, 裴时礼长得巨帅，跟娱乐圈里的顶流男明星比都不输，”颜落眨了眨眼，“你今天见到真人，感觉怎么样？”
沈思柠想了想，回忆起第一眼见到他的那幕——
坦白地说，她确实有那么几秒钟看呆了。
深邃清落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轮廓利落分明，浓颜系的长相会让人觉得疏离高冷，但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为他平添几分多情的味道，很矛盾，却又很和谐。
长这么大以来，从未有人可以完美地踩到她每一个审美点上，沈思柠不得不承受，她对裴时礼的脸，真的很爱。
“这是实话。”沈思柠说。
颜落瞪大眼睛，“妈呀，真有这么帅啊？”
“嗯。”
“靠，凭什么我的投资人爸爸就是啤酒肚肥头大耳，这他妈差距也太大了吧。”
沈思柠挑眉笑了下：“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先去收拾东西，明天还得继续上班。”
挂断电话，沈思柠推着行李箱去衣帽间，开始收拾行李箱里的东西。
整理好一会儿，才把衣服都挂了起来。
忙完后，沈思柠有些饿了，看了眼时间，八点了，思索片刻，她决定下楼吃饭，顺便买点日用品。
换了身衣服，沈思柠拿着手机出门。
刚出门，手机就响了，又是方女士打来的，沈思柠内心叹息，点了接通。
“柠柠，吃饭了没有？”方女士笑着对她“嘘寒问暖”。
“没有呢，刚搬好家，现在准备去吃饭。”
“搬家？你这么快就买好房子了？”
“不是，是公司安排的宿舍。”沈思柠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条件怎么样？”
“很好，两百多平的大平层，精装修，拎包入住。”
“那就好。”
例行公事般，问完后，方诗曼进入正题，“我今天去打麻将，你李阿姨说，她外甥也在江城，今年硕士毕业，二十五岁，你明天中午去见见。”
沈思柠无奈：“妈，我不是说跟你说了我想谈恋爱的人的标准了吗，他符合条件吗，不符合的话，我们就不要浪费彼此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诗曼怒声打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哪有那样的男人？你怎么不说要个外星人！”
沈思柠：“……”
“不是我着急催你，你二十五岁之前要是不结婚，你爷爷绝对会推你出去联姻，”方诗曼语气严肃了些，“妈妈希望，与其将来踏入一段利益结合的婚姻，不如你谈一段恋爱，找一个你爱的人过一辈子。”
“一辈子比你以为得还要长，只有利益没有感情，会很难熬。”
沈思柠眼眸动了下。
家里的情况，她多多少少清楚，她从小学习成绩就一般，大学选了自己喜欢的小语种，毕业后花了一年的时间旅行，家人都是全力支持她。
可她不能只索取不付出。
商业联姻已经成为圈内大多数人选择的模式，她大概率也不能免俗。
“好，我去，”沈思柠垂眸看不出情绪，“妈，你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吧，我和他联系。”
“这才乖，”方诗曼念叨着，突然意识到什么，“柠柠，你说的条件这么具体，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沈思柠一愣，立刻否认：“没有啊。”
“没有你怎么会说的这么具体？”方诗曼逼问，“我之前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你都说看感觉看缘分，这次居然说的这么具体，连眼睛身高都说出来了。”
“……”
“妈，没有，我照着电影里的明星随便说的，”沈思柠赶紧打住这个话题，“好了，我下楼吃饭了，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挂断电话，沈思柠松了口气，方女士太敏锐了。
她不觉得自己喜欢裴时礼，照着他的条件说，只是因为，她第一次遇到一个让她觉得对方和自己很配的人。
所以方女士如果能找到一个和他条件差不多的，她说不定会喜欢上那个人。
至于裴时礼，她还是把他当成甲方爸爸吧。
“……”
三十秒后，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沈思柠站在电梯里、正在打电话的裴时礼，眼皮猛地一跳。
不同于白天的西装革履，他换了黑色家居服，应该是洗过澡，头发上还有残留的湿意，他的身材极好，宽肩窄腰，双腿修长，黑发墨眸。
电梯内只有他一个人，沈思柠就站在电梯门口，距离不算远，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柠檬味沐浴乳清香。
四目相对，裴时礼将电话放下，见她不动，皱了下眉，“你不下去？”
“……下去。”沈思柠抬腿走了进去。
电梯门重新合上，电话那端的徐右庭嗓门很大：“谁啊？你在跟女人说话？”
裴时礼撩起眼皮，语气不耐：“还有事？”
“你什么时候到？”
“不去了，”裴时礼漫不经心地道，“去吃晚饭。”
“……”
他的音量不高不低，沈思柠全都收入耳中。
他也没吃饭吗？
这么晚还不吃饭，在加班工作吗？
等裴时礼挂断电话，电梯内一片沉默，本就尴尬的氛围更浓，沈思柠尴尬地抠着手心，想着打破沉默的话题。
“裴总，你也住这吗？”
裴时礼单手插兜，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然呢？”
“……”
沈思柠顿时尴尬地想咬舌自尽。
大半夜，他穿着家居服下楼，还有其他可能。
他是在嘲笑自己明知故问吗？
沈思柠沉默了，低着头，站在电梯角落，乞求电梯快点下去。
裴时礼抿了抿唇，偏眸看着她。她换了一件棉质的碎花长裙，宽松休闲的款式，布料很柔软，摸起来应该很舒服，纤薄的肩背和细腰都隐藏在面料之下。
她似是有些不自在，手指紧紧地攥着，表情也紧绷着，秀眉不自觉皱了起来。
和他待在一个空间，她很不自在？
裴时礼默了默，“我住顶楼。”
沈思柠不知道怎么回，低低地哦了声。
——再度冷场。
一直到从电梯出来，两人都没再说话。刚搬到这里，沈思柠对附近不熟，打算随便找家饭馆吃点东西果腹。
“裴总，我去吃饭了，拜......”
“拜拜”两个字没说完整，裴时礼打断她，“我也没吃晚饭。”
“？”
所以，他这个意思，是要她邀请他一起吃晚饭？
沈思柠面露微笑：“那快去吃饭吧，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明天上班见。”
“……”
谁会想和甲方爸爸一起吃夜宵，会消化不良的。
沈思柠在附近逛了逛，找了家面馆，点了一碗云吞面。吃完，她去超市买了点日用品，回到家洗漱睡觉。
也许是今天折腾太久，沈思柠很快就入睡了，还做了个好梦。
梦中，有道黑色身影陪着她一起玩，她有很多不敢玩的项目，那个人都会陪着她，她体验了许多喜欢却不敢尝试的刺激游戏。
只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黑色身影。
他的个子应该很高，她168的身高，在女生中算高挑的，但仍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
好梦熟睡，第二天醒来，沈思柠神清气爽。
公寓距离裴氏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沈思柠走着去的，就当是晨练了。
到公司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急匆匆赶来的Kelly。
Kelly跟她打招呼，“你怎么一点也不急啊，这就九点了。”
沈思柠想了想，“裴总没要求我必须九点上班。”
Kelly哀怨地看着她：“……”
秘书室空降一个沈思柠，大家却没有任何的不满，一方面是因为没有任何利益之争，更主要的是，沈思柠人很好，听说是千金大小姐，却丝毫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子。
而且，Kelly还肩负重要任务，裴总交代她，要不遗余力地帮沈思柠，为此给她发了三倍的奖金。
原本还以为得伺候骄横的大小姐，没想到沈思柠亲切又温和，Kelly此刻就是捡了大便宜的心理。
“中午一起吃饭吧，”Kelly说，“我知道对面商场有一家日料店特别好吃，中午一起去吧。”
沈思柠不好意思地道：“我今天中午有事，明天吧，行吗？”
“当然可以。”
昨晚答应了方女士，沈思柠今天中午得去赴约。
相亲对象叫李鸣继，长相清瘦干净，很校园青春，谈吐也很幽默风趣。
除去没感觉，沈思柠对他挺满意的，一顿饭吃的双方都愉悦，沈思柠有那么一瞬间，闪过要不要妥协的想法——
她大概率是要被推出去联姻的。
家里给她最大的自由，就是她能在这些人中挑选自己喜欢的。
李鸣继和她家世相当，为人也不错，长相七八分，要不要和他试试，说不定能培养出感情？
理智的想法跃跃欲试，脑海里却莫名想到昨晚的梦，沈思柠垂下眼睫，几秒后抬头，“谢谢你，午饭很好吃，我下午还要上班，先回去了。”
“等一下。”李鸣继喊住她，盯着她的眼睛，“周末我想约你去看电影，可以吗？”
沈思柠沉思片刻，把拒绝的话委婉地说出来：“我最近的工作比较忙，周末恐怕没有时间。”
“等你有时间呢？”李鸣继咄咄逼问。
沈思柠抿了抿唇，对上他的眼，认真道：“和你相处很愉快，只是我没有很强烈想要和你试试的冲动，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餐桌上短暂的沉默。
“好吧，”李鸣继是个体面人，没有纠缠，“和你相处也很愉快，可能我们缘分不够吧。”
“谢谢你的午餐。”
沈思柠真心实意地道谢，她笑得时候眉眼微微弯起，本就是温柔的长相，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温和。
李鸣继看得一愣，耳根不自觉泛起红。
这样的一幕，落在裴时礼的眼中，显得十分不正常。
沈思柠没想到，会在出门的时候遇到裴时礼，李鸣继有电话打进来，是导师打来的，说他有个实验数据出错了，他跟沈思柠说了一声，把钱付过之后就走了。
沈思柠慢了他一步，出门的时候，就看到站在门前，倚靠在栏杆上，面无表情的裴时礼。
依旧是西装革履，一袭深色西装，上半身微微塌着，九分西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腿，裸露的脚踝骨感很重。
他站在繁华嘈杂的商场，跟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黑眸幽冷地落在她身上，淡漠而冷沉。
对视的瞬间，沈思柠心脏一紧，她做错什么了吗？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她？
沈思柠垂下眸，他们目前是合作关系，不能把关系弄僵。于是她抬起头，挤出笑脸：“裴总，你有事找我吗？”
真情流露的笑，和虚伪的社交微笑，很容易就能分辨。裴时礼很容易就能看出，她此刻的笑容是后者，和刚才对那个男人的笑不一样。
可是这关他什么事？
他没有立场和资格，过问她的私事。
甚至连借口都没有。
对视几秒，裴时礼收回视线，抬腿离开，嗓音寡凉：“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