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八章 以怨报德

脸谱下的大明正文卷第两百二十八章以怨报德当徐阶派出的随从赶到的时候,松江会馆的大门都差点被拆了。

钱家护卫如出笼猛虎一般将徐府的仆役打的落花流水,个个躺在地上哀嚎。

而徐璠更惨。

第一个冲进人群的钱渊先是替小黑报仇雪恨,然后找到徐璠,二话不说就是一记封门拳。

徐璠鼻血长流……

随后就是让围观闲人们咂舌不已的痛殴了,内阁次辅,文渊阁大学士徐阶的长子徐璠,在松江会馆门口被打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哭的像个梨花带雨的小姑娘。

最先赶到的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听起来像个武将官职,但实际上这是文官。

这位指挥使是个明白人,没第一时间去打听为什么斗殴,而是去打听正在扇徐璠耳光的那厮是谁?

“华亭钱展才?”指挥使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见五城巡查御史,立即掉头就走。

巡查御史也忍不住心里骂娘,怎么就碰上这种倒霉事!

一个是徐阶的长子,另一个没什么牛逼的长辈,但刚刚得陛下召见,而且据说得陛下赐宴,显然是简在帝心。

看到巡查御史过来,钱渊也收了手,甩着胳膊骂道:“脸皮太厚,震的我手都麻!”

徐璠刚刚收住的泪水又哗哗往下流,这厮勉强算得上容貌清秀,也不过就二十六七年纪,个头又矮,泪光莹莹看的巡查御史直皱眉。

仔细问了一遍,巡查御史忍不住用古怪的目光打量了下徐璠,这厮要是我儿子,不用商量直接打死拉倒,真够坑爹的。

“就扇了那下人两巴掌……”徐璠咬牙切齿的盯着钱渊,“你居然……居然敢……”

钱渊哪里会被这几句话堵住,这么长时间,早就打好腹稿了。

“张三!”

随着一声暴喝,脸上还有清晰巴掌印的张三毫不犹豫的三两下扒光了上衣。

“自嘉靖三十二年起,此人于苏州、嘉兴、松江、杭州各地,参战二十一次,负创十一处,砍下三十六枚倭寇首级。”

“崇德大捷,他负创四处不下城头,华亭城外,有人临阵逃脱,他持枪进击,力保华亭不失!”

钱渊一把揪住徐璠的领口硬生生拖到张三面前,“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十一处伤疤,可有一处在背脊?!”

伤疤在前不在后,这是古代军中衡量士卒是否临阵逃脱的重要标准。

“你徐家人满门都在华亭城内,你徐家祖坟就在华亭东城门外六里处!”

“是他用性命保住华亭不失!”

“是他用性命保住你徐家祖坟不受侵扰!”

“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特么给老子说话!”

被摇晃得像暴风中茅草的徐璠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嘈杂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的确,你徐璠是内阁大学士之子,身份尊贵,而张三只不过是佃户子弟,钱家护卫。

但身份的差别在某些时刻是可以被忽略的,钱家护卫在华亭城外那一战力保城池不失,也避免了徐家祖坟被倭寇骚扰。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徐璠甚至徐阶,都欠钱家一个人情,毕竟钱渊并不是军人,是没有上阵杀敌的义务的。

虽然这个人情未必会在政治层面偿还,但钱渊在公开场合将一切说开,徐璠那两巴掌就显得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了。

巡城御史简直是头痛欲裂,不禁心里暗骂,果然不愧是钱铮的侄儿。

他叫张兴,是嘉靖二十年进士,先为给事中,后入都察院,自然是认得大名鼎鼎的钱铮的。

松开手,钱渊接过护卫递来的毛巾擦擦手,又接过小黑撸了两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狠声道:“要是有什么意外,你给我小心点!”

一旁的张三面露委屈,少爷,我还不顶小黑重要啊,感情您是为了小黑,不是为了我?

徐阁老长子恩将仇报,华亭举人挥拳相向。

短时间内,新鲜出炉的火爆新闻席卷整个北京。

五城兵马司衙门外,张居正哭笑不得的看着徐涉。

谁想得到,一别三载,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徐府的下人都被抬回去了,钱家护卫还守在衙门外,张三脸上的巴掌印还历历在目,惹得来往行人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

徐阶还没回府,但送来了口信,让二弟徐涉出面。

徐涉琢磨了下,没有联系朝中的华亭籍官员,而是找了同年张居正,他知道张居正和钱渊几年前在杭州有交情,这些年一直有书信来往。

“哎呦,白龟……叔大兄来了。”钱渊笑着打了个招呼,“三年前说我不顶用,现在呢?”

张居正无语,当年在杭州临别宴上,他嘲讽钱渊没用,只知道耍嘴皮子,被徐璠一棍打晕。

好了,今天算是报仇雪恨了,一旁的徐璠鼻子好像都有点塌了。

“二叔……”徐璠带着哭腔,“父亲……”

徐涉也很无语,人家比你小七八岁呢,居然被打成这样……好吧,咱们都是读书人,但你偏偏不占理,让人家站在道德制高点,现在想还嘴都还不了。

“晚辈向来敬仰徐阁老。”钱渊斜着眼睛看着徐璠,“徐家想必是家教严明,绝不会姑息养奸,只会大义灭亲。”

“好了。”张居正低喝一声,伸手扯了扯钱渊的衣衫。

“反正钱某人小时候……父亲是用藤条抽。”钱渊又吐槽了句,才起身向徐涉行礼,“晚辈钱渊。”

徐涉点点头,“多亏展才,华亭免遭倭寇洗劫,乡间旧友来信都赞钱家再出英杰。”

“望湖公谬赞了。”钱渊彬彬有礼的模样让一旁的张居正、徐璠都转过头。

还真不是钱渊装模作样,徐家分为三支,徐阶后来因为子嗣贪婪而晚年不保,其长兄那一支也不是什么好鸟,唯独徐涉勉强算是洁身自好。

在京中斗殴,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徐涉和张居正在,很快就将两人领了出来。

张居正带着钱渊去了住处不提,徐涉带着徐璠回了徐府,一路上徐璠一句话都不说,只知道掉眼泪。

徐璠可不傻,这三年多来他惹事也不是一两回了,就是五城兵马司这也不是第一次进,但往常都是府内的管家、清客处理,这次却是叔父。

只看看叔父徐涉脸上的表情,徐璠就知道大事不妙。

徐璠才两岁就丧母,父亲徐阶被贬谪福建,其实他从小是跟着徐涉长大的,对他来说,叔父实际上是代替了慈父的角色,哭泣是能起到作用的。

但徐涉也一句话都没说。

刚刚进书房,一声厉喝响起。

“跪下!”想来面无表情的徐阶须发皆张,横眉竖目。

噗通一声,徐璠干脆利索的跪下。诸天大道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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