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下的大明正文卷第八百九十一章随园麻将自张四维得高拱举荐入裕王府,所有人都将杨博视为高拱党羽,事实也的确如此,这是钱渊印象中少有的原时空和这一世没有变化的。
诸大绶看了眼钱渊,“王学甫任苏州兵备副使,击倭有功,与展才是故交。”
钱渊点点头,“此人的确知兵事,不弱吴惟锡。”
这是个很高的评价,吴百朋这些年来在浙江巡抚、福建巡抚两任上理民事、整军伍,屡有战功,堪称文武双全,被视为名臣。
钱渊在脑海中回忆,好像历史上著名的“俺答封贡”就和王崇古有关。
“展才?”徐渭担忧的看了眼过来。
有的人不明白徐渭的意思,但也有人听得懂,除了钱铮、孙鑨两个时常参与随园核心事宜讨论的人之外,和东南联络较深的陈有年、周诗也能听得懂。
很可能这是高拱对杨博、张四维的施恩,而杨博会不会有所回报呢?
而高拱目前主要做两件事,其一聚拢党羽,其二把控东南通商事,而这两件事,吏部尚书杨博都是帮的上忙的。
钱渊倒是不担心这个,唐顺之、孙铤两个人是隆庆帝点了名留下来的,杨博想一脚踢走……不太可能。
但问题是,杨博曾长期担任兵部尚书,而且镇守西北边塞多年,是公认的朝中最知兵事的重臣。
而如今的兵部尚书王邦瑞是个幌子,今年初起复,入冬后已经卧病在床,即使之前几个月,朝中兵事,隆庆帝、内阁也多询杨博。
也就是说,兵力调配,将领调职,杨博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钱渊担心的是,杨博会不会顺着高拱的意思……将浙江诸军全都调走。
戚继美、侯继高、杨文、张一山、张元勋、葛浩……这些人都是钱渊极为重视的将领,也是钱渊的底气所在。
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需要考虑开海禁后的捍卫海疆。
送叔父出了门,抓了抓有点发痒的鼻子,钱渊回头笑着说:“刚才谁说搓麻的?”
几根手指指向了冼烔、潘允端。
“今儿这么多人呢,麻将不够,再去搬几副来,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明儿是除夕,就今儿吧,彻夜搓麻!”
钱铮一路走回后院,还没进门呢,就听见里面“啪”一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小七欣喜的叫声,“胡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钱铮捂着脑袋觉得有点头痛,随园那边就是个赌窝,连后院现在都这样了……
“总算是开胡了!”小七兴高采烈的算账。
陆氏、黄氏和谭氏在掏铜板,谭氏身为婆婆,又向来吝啬……但赌桌上,连父子都不认,何况婆媳?
不过,谭氏今天也不在乎,就在今儿中午,她带着黄氏和孙子,又去见了次钱鸿,算算几个月下来,平均每个月能见三四次面呢。
“回来了。”陆氏一边码长城一边对丈夫说:“明儿就二十九了,也该放衙了吧?”
钱铮先给长嫂行礼问安,才闷闷的应了句,“嗯,明儿不用去了。”
“骰子呢……十二……十二到底。”
“嗯?这牌有点散……”
“嫂子你收尾,最后张不要了?”
钱铮在边上好不容易插了句嘴,“嫂嫂,昨日陛下亲令渊儿兼太常寺少卿……”
“几品?”
“东风。”小七随口应道:“正三品,和六部侍郎一个级别。”
“渊儿功勋累累,早就该升官了。”陆氏接嘴道:“要我说,就应该回翰林院,去太常寺作甚!”
父亲、兄长都不在了,长嫂如母,而小七既是晚辈又是女眷,钱铮也只能逮着妻子怼了,“陛下亲命,轮得到渊儿挑吗?”
陆氏瞄了眼丈夫,都懒得搭理,只顾着算牌。
“太常寺掌礼乐、郊庙、社稷、坛壝,总归比在詹事府有事做。”钱铮劝道:“嫂嫂,还是要让渊儿晨昏定省,点卯上衙……”
钱铮那边苦口婆心的劝着,谭氏……没办法,远香近臭啊,现在谭氏只顾着不能公开露面相见的长子和远在东南的丈夫,哪里愿管从来都有主见的幼子。
钱铮失望的离去,他是个比较刻板的士大夫,总想着让侄儿成为青史留名的名臣,而不是现在朝野上下看不清形象的角色……是能臣,但很滑溜,是忠臣,但擅长媚上,清臣……算了,这个角色和钱渊不太配。
钱铮又回到随园,听着里面响亮的搓麻声,在寒风中站了片刻后索性离去。
随园里摆了两桌麻将,八个人,但边上等空位的还有六七个呢,钱渊一边摸牌一边和对面的陈有年聊着。
“前天李时言和高新郑闹成那样,砺庵公居然没找你?”钱渊有点不太信。
“咳咳,砺庵公前日去了通州视察漕运事,今儿下午才回京,还没碰面……年后再说吧。”陈有年叹了口气,“只怕年后砺庵公得大怒……展才,税银真的会降?”
“八九不离十,不然荆川公、文和兄上书作甚。”另一张麻将桌上的徐渭插嘴道。
钱渊瞥了眼过去,徐渭住嘴不说了……不是八九不离十,而是十拿十稳,但这话儿不好说出口啊。
前日唐顺之、赵大河、孙铤上书朝中,言东南有海商不纳税银,私自出海贩货,明年税银可能有所缩减。
高拱在内阁斥责唐顺之危言耸听,而李默却觉得唐顺之说得有理……呃,其实有理无理不重要,主要是李默想找个借口和高拱吵一架,不然心里憋屈啊。
而高拱是觉得李默太过分了,怎么着,郭中和方逢时去东南履新,税银就会下降,你李默还说言之有理……非要跟我对着干?!
于是,一场让徐阶暗喜,让吴山、吕本瞠目结舌的激烈舌辩在直庐发生,高拱身强力壮,口若悬河,李默毕竟年老力衰了,吵不过吵不过……
所以,吵完之后李默更憋屈,这几天太医基本每天都要去李宅一趟。
钱渊在想着,等年后税银账目出来,估摸着方钝那老头肯定要跳脚,也不知道会不会站在随园这边,随手抓了张牌打出去,“二条。”
“胡了,七小队!”陈有年抓起二条,“展才,谢了,最后一张二条,等好久了。”
“不客气。”钱渊笑着说:“登之兄,其实我是故意点炮的。”
陈有年自然不信,一边算番一边说:“如此殷勤,展才欲何求?”
钱渊笑嘻嘻的说:“等年后税银账目入京,还望登之兄襄助一二。”
不管方钝会不会站在随园这边,税银降低,这老头首先肯定是找户部郎中,主管宁波清吏司的陈有年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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