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理论存在,实践开始。
我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希望这阵声响能驱散那些如云雾般萦绕不去的睡意,却收效甚微。
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教室里繁杂的背景音忽远忽近,让我恍惚间产生了一种身处梦境的错觉。
——不,确切而言,我现在就处在一场过于真实的梦中。
我伸手拿起笔,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仿佛它是属于别人的肢体。
不安与疑惑在心头愈演愈烈,但我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它们与困意一起全部压下。
我又使劲摇了摇头,甩出脑海中的所有杂念,将全部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空白而新的草稿纸上。
尽管意识仍然有些模糊,但随着我笔尖的移动,一个完整的矩阵逐渐在纸上成形。
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数字,此刻仿佛找到了各自的归宿,安静地落在了属于它们的位置上。
为了确保自己没有在这种昏沉状态下出错,我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地检查计算过程。
每一次的结果似乎都在向我证实:这个矩阵就是那道电话谜题的正确答案。
果然……只要拥有相关的知识,再找到正确的思路,这道看似复杂的谜题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然而,随即而来的疑问又让我皱起了眉头:雷欧博士给我出这道谜题的用意是什么?guxu.org 时光小说网
作为知晓医院事件的特殊角色……或许只是其中之一,他身上必定存在着某些我所不知晓的秘密。
既然我都能够察觉到这一点,那么他呢?是不是也已经察觉到了我身上的某些特殊之处?
那雷欧博士到底是笃定我能够做出来,还是真的想要从长计议,希望我能够在以后才去找他?
我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翻看过的课本内容,确信其中并没有与“矩阵”相关的知识点。
我努力睁大眼睛看着草稿纸,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就仿佛森林沼泽中心连绵不绝的泡泡。
真是……搞不明白啊……
既然想不明白,我的困惑很快就被另一种想法所取代,想要马上验证这个答案是否正确。
目光难以抑制地飘向窗外,阳光正好,铺满大地的白雪像是一张洁白的地毯,想要迎接我的到来。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教室,跑到邻居家——不,或许直接找一台公用电话机会更方便……
这个想法让我的心跳加速,仿佛已经按下了拨号键,感受到冰凉的听筒贴在耳边的触感。
我几乎能够想象对面的工作人员接起电话,向我发出祝贺的场景——而这很可能就将成为现实……
然而,就在我注视着那个矩阵的时候,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让我猝不及防。
讲课声、粉笔划过黑板的刺耳摩擦声、时钟的滴答声……一切让我困倦的背景音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世界仿佛突然被某人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再无半点回响。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是如此彻底,以至于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中回响。
好比老电视机里那种模糊的嗡嗡声,平时总觉得烦人,可当它真的消失时,反而会有些寂寞。
这场梦境仿佛在突然之间失去了某种生气,变得不真实起来,以至于会让我感到不适与恐慌。
我茫然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除了静音键之外,周遭的一切还似乎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种场景让我想起了童话故事《睡美人》中被诅咒的王国,所有人都在魔法的瞬间被定格不前。
老师正背对着我们擦黑板,他的手臂悬在半空,粉笔灰构成的云雾凝固不散,如同一层轻纱。
而除了老师之外,教室里的每个人也都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怪异地保持着各自最后的姿势。
有的同学正埋头记录笔记,尖细的笔尖停在纸面上,却没能理所当然地留下漆黑的墨迹。
有的同学正打着哈欠,嘴巴大张却再也合不上,再加上微闭的双眼,让他们看起来滑稽又怪异。
我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端坐前排的林玉,她正望着黑板,眼神中的专注几乎能够凝为一道高光。
她的手不自觉地撩向脑后的长马尾,落下的头发如同一把展开的黑扇子,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
整个教室仿佛化作了一幅静止的油画,所有人都成为了其中一尊栩栩如生、却毫无生气的蜡像。
而作为唯一能够在这里自由活动的生物,我不明白这次又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阵脊背发凉。
不,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人……
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了身旁的一个人突然站起,动作之大甚至让椅子和桌子都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这一阵声响在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一道惊雷划破了死寂的天空,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是裴晓飞。
来不及多想,我只是震惊地扭头望去,下意识地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当我对上他的眼睛时,却感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双眼睛……不再是裴晓飞原本澄澈温和的眸子,而是一对如同太阳般刺目的金色竖瞳。
它们仿佛能够洞穿万物,既撕裂了这场梦境,也剥开了我的灵魂,让一切都再也无所遁形。
“裴晓飞”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我,表情像是在笑,但那笑容却充满了一种既诡异又疯狂的兴奋。
他的嘴角几乎要夸张地咧到耳后根,露出一口锋利的尖牙,在凝固的光线下泛着不自然的白光。
一股可怕的威压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让我感到呼吸变得困难,全身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收紧。
尽管这种威压给我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但在大脑一片空白的当下,我根本联想不到是谁。
就在这时,我感到一股巨力突然自颈部传来,原来是“裴晓飞”已经像拎小鸡一般轻松将我提起。
我四肢离地,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空中微微摇晃,仿佛一只无助的提线木偶。
紧接着,我又听见了一道低沉而充满威压的声音,在这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突然响起。
那道声音和裴晓飞的本音混合在一起,听起来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呼唤。
“啊啊……”
“终于……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