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瘟疫
一愣神之间,柳如烟已经将外面穿着的大红长裙给脱了下来,正要脱里面穿着的白布内杉,张弃冷冰冰的声音已经响起,“柳姑娘,这里是燕国公府邸,不是京师的芬翠楼。”
柳如烟木然的眼光闪过一丝讥诮之意,但动作还是停了下来。
张弃按耐住自己的情绪,这个女人在想什么,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柳姑娘实话直说了吧,我这里现在有一个职位,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作我的文案,我张弃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非得娶姑娘为妻才行,只要你能帮我完成现下的一些事情,完事之后,可以任你去留,绝无阻拦,如何。”
柳如烟的目光终于产生了变化,先是诧异,再就是不信。她不停的对自己说道,柳如烟啊柳如烟,难道你被男人骗的还不够吗,男人的话都是不可相信的,尤其是这些身居高位之人,说出来的话更是和放屁无异,你可千万别再上当了,话虽如此,但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渴望不可抑制的生了出来,又有一个声音不断的说道,这也许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能够把握住的话,自己也能象一个人一样活着,能掌握住自己的命运。quya.org 熊猫小说网
张弃见自己的话明显有些效果,于是微笑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抄抄写写罢了,也不是非姑娘不可,只是现下我的心腹都忙着别的事情,这件事情又必须得有个可靠之人才行,我也不瞒你说,我看你在这里无依无靠,便于掌握,却是最最可靠的人选了,怎么样?答不答应只要你一句话而已。”
一个本来万念俱灰之人,突然之间有人将一条崭新的路摆在了他的脚下,其间难以抉择、不可置信、担忧恐惧之情自是难以计数,柳如烟脸色变换不定,这时的表情也生动了起来。
张弃将脸色一正说道:“刚才我也说了,这事也不是非你不可,如你胜任还罢了,但如果发现你不能完成,那我看青楼妓馆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柳如烟听了这话,脸色一阵苍白,随即却是下了决心,站起身来跪在了张弃面前,:“小女子必尽自己全力做事,只盼不负大人所托就是。”她自称为小女子实是表明自己已经将这公主的身份抛弃,以后在张弃面前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好,既然如此,你先休息一晚,明日到书房来见我就是。”说完张弃也不再废话,转身出屋而去。
柳如烟诧异的看着张弃的背影快速的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心说这位燕国公大人还真是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京师之地,青楼是消息最为灵通之处,她早就听闻北疆出了个了不得的英雄,但过了一段时日,这人竟然将朝廷派在北疆的统治使张腾给斩了,京师的传闻又是一变,这人的形象又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毒之辈,不过不管传闻如何,这人在北疆杀的人却是不会少了的,在柳如烟的印象之中,这样的人应该是个五大三粗的蛮横之人,不过今日一见,却不尽然,这位大人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平常之人,但她在青楼日久,这观人之术还是有的,对方眼中那不断闪过的寒光厉芒却又表明这人不象表面上一样简单,也不知他能给自己什么样的事情作,刚才还是万念俱灰,只想着寻死觅活,但现下有了一线希望,竟然又患得患失起来,想了半晌,心中毫无头绪,经历了这许多常人一生也难经历一次的事情,她实在是有些神思困倦,不知不觉之间,在这个陌生之地竟然安然睡了过去,再也不去想明天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翌日,柳如烟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之时,她心中一惊,听见屋里动静,已经有侍女进来服侍,待得柳如烟梳洗完毕,走出院门之时,早有张弃的亲卫等候多时,恭敬的带着她拐弯抹角到了张弃的书房以外。
“惠音公主到。”守在门外的亲兵敲了敲紧闭的房门,轻声道。
“进来。”
柳如烟进得房门,游目四顾,这间书房宽敞明亮,但布置却是简陋,屋中更是显得有些凌乱,几张桌子之上摆着的都是书籍纸张,张弃这时坐在桌后,眉头紧索,旁边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子,正在伏案写写画画。
张弃头也不抬道:“坐下说话。”
那个女子到是站起身来,仔细的打量着柳如烟,待柳如烟坐定,张弃道:“翠儿,你跟她说说都要干什么,我先出去走走。”
说完站起身来出了房门。张弃边走边想,这律法之事看样子这样是不行的了,不过幸亏还不用自己凭空制定法规,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是将全北疆的人都动员起来,也不一定能够用,看样子要制定一部详细的北疆律法在现在看来不异于痴人说梦,但先制定一个框架还是现实可行的,大宋律法凡三十四卷,分成六个部分,七百八十余条歀,其间还有众多的小节,可谓是包罗万象纷繁复杂,不是专门之人,想要弄清楚细节,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史书之上往往将立法之事一带而过,说的都是各个帝王的丰功伟绩,真真是对人们思想的一种误导,这时看来,制定出一部合乎时代要求,而又完美的律法才是一个帝王真正的功绩。但其间有多少人为此呕心沥血,又有多少人为此奔波劳苦,历史上竟然只是片语带过,也不知道这些编史之人是如何想的。
一年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了,现在看来,要想制定完备的北疆律法至少需要十数年的时间才行,而且其间需要的人才更是一个重要的关键之所在,现下看来,还是得先沿用大部分的宋法才是可行的。
在张弃思绪连篇之时,李翠儿和柳如烟的对话正在进行当中。
柳如烟看着眼前的少妇,要不是对方自我介绍了一下,还真难以想象,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年纪,也不如何出色的女子就是燕国公的正室夫人。
不过对方年纪虽幼,但举止温婉,落落大方,对人温和亲切,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柳姑娘,我们来说说该作的事情吧。”见对方点头称是,李翠儿指着桌上的书籍说道:“这些都是我大宋的律法条文,不瞒姑娘说,我家相公武人出身,对这些文邹邹的条款看不大懂,我们呢,就是将这些东西弄得简单一些,最最重要的就是将话句之间断开,然后拿给我家相公看就是了。”
柳如烟听了这话,先是一愣,这么简单的事情她还真是没有想到,不识字的武夫她到见过不少,但一个武夫要精研律法她可是没有听说过。
李翠儿看出了她的疑惑,微笑道:“姑娘是不是觉得我家相公行事有些怪异,还有些不自量力?”
柳如烟脸色一变,赶紧躬身道:“夫人言重了,如烟薄命之人,哪里敢质疑国公大人的行事。”
李翠儿这时却是拉起了柳如烟的纤手,笑着说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如果柳姑娘不嫌弃的话,妾身托大,就叫姑娘一声妹妹吧。”李翠儿虽是比柳如烟小上许多,但这些年来在张弃身边,却是人人敬其三分,在气度上自是比柳如烟强上许多,这时说要唤柳如烟为妹妹,态度从容,根本不容柳如烟有所拒绝。
“妹妹不必疑惑,我家相公非他人可比。”说到自己的丈夫,李翠儿脸上立时露出了自豪之色。
“这次我家相公是想着在北疆制定出一部律法来,此时看起来还无头绪,但我家相公要作的事,从来不会半途而废。”说到这里,满脸坚定之色,好像自己丈夫真的是无所不能一般。
日月如梭,转眼间已到景帝七年春,这一年对于大宋来说却开了个不是那么好的头儿,刚刚经过了战乱之苦的章州、泉州、凯州百姓刚能缓过一些劲儿来,一场波及三州的大瘟疫爆发了,瘟疫先从夏河北岸水灾地区一些村落中发生,接着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向外扩散,在古代这样的瘟疫简直就是无可抵御的,在瘟疫爆发的重灾区,人们成批的死去,还活着的,纷纷开始北上,将瘟疫传播的更远更广,整座整座的村镇变成死域,田地变得荒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死于瘟疫的人口就已经超过数万之多,开始之时,各州节度使还力图隐瞒,但到了这时,他们却慌了手脚,一面向朝廷告急,一面派兵控制瘟疫地区的边境,想要将瘟疫控制在一定的区域之内。但为时已晚,瘟疫以不可控制的速度向着更广的区域开始传播蔓延。
朝廷在得到急报之时,在上呈皇帝御览,官员商定,几个来回下来,办法还没出来,情势已经是越发不可收拾,百姓在恐慌之下,大量的流民产生了,刚刚平定下来的叛乱又有复发的迹象,平乱官兵还没等来得及撤出灾区,已经有一些士卒病倒了,接着病倒的人越来越多,军心振动,如果这时李纬还在的话还好说,起码以李纬的威望将疾病控制住还是能行的,但新上任的元帅乃当今国舅范韬,此人吃喝玩乐到也是一把好手,但一无领军经验,二无威望,此次能由他领军,还是凭着是军务省中丞范续的侄子的关系,叛乱又已经平定,范续也是想着让他在这里弄些功劳好处的意思,那成想碰到了这么个倒霉的时候,心中慌乱之下,竟是自己先跑回了京师,将大军扔给了副帅韩起,二十余万大军,主帅先逃,军中又开始流行瘟疫,谁又愿意在此地等死,不过一月功夫,大军竟然散了三分之二。
朝廷在半月之后终于有了动作,派遣军队封锁了灾区向京师的道路,其他朝廷竟是再无办法,此时又正值春耕之时,对生产破坏之大,令人不敢想象。朝廷经过了连场的大战之后,竟然再也无力赈济灾民,一时间,数百万灾民纷纷背井离乡,向着还算平静的北疆涌了过来。
张弃这时已经得到了消息,急招吴去、段闻到北望城商议对策,瘟疫张弃是熟悉的,在华国历史上曾经几次爆发过大规模的瘟疫,对国家的生产、经济造成的伤害之大,是难以想象的,有的王朝更是在这瘟疫面前轰然倒下,但在这个时代,瘟疫其实也还是容易控制的,只要手段及时得当,粮食充足,控制瘟疫还是很容易的。因为这个时代的瘟疫传播途经还很单一,一般都是水源,饮食传染而已。
随即,北疆整个动员了起来,三州节度使派兵封锁大流河沿岸渡口,在大流河北岸各地设立难民营地,准备接收难民,命令各地开始向百姓购买粮食,调往难民大营。
规定北疆各地戒严,百姓饮水必须是烧开的热水,排便污水必须由专人倒在指定的地点进行掩埋处理,一旦发现得病之人,立即进行隔离等等措施。
并调集北疆各地的大夫前往各个难民大营,隔离在难民大营的难民不得随意外出,不听命令者,就地斩首,只有在隔离一个月之后,发给关防才能走出难民大营。
随后,张弃派黑牛带领刚刚组建半年由革兰奴隶组成的一万骑兵汇合南部草原各部军队共七万人马,开始进攻中部草原各部,张弃给黑牛的命令就是掠夺一切可以掠夺的食物,别的东西全都给南部草原各部族,现下粮食才是北疆最最需要的东西,虽说张弃承诺一年免税,但当此非常之时,张弃也不得不开始向百姓征集粮食,但却也不能自毁其言,只好凭借着在北疆建立的巨大声望行事,不过到是还很有效,北疆百姓纷纷在留下足够自家食用的粮食后,将多余的都拿了出来救济灾民。
张弃知道,这时北疆面临着一个巨大的考验,但这也是北疆今后发展的一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