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先坐火车南下,到了汉口之后,坐船到山城,从山城再坐火车回蓉城。
到了蓉城之后,萧安这才回了老宅。
老宅是家里的一位阿姨在帮忙打扫,我们回去的时候,宅子里一切都完好无损。
我们到了蓉城就住了下来,旅途劳顿,休养了三天之后,朱泉去了一趟山里,给老赵送去了消息,我们回来了。还从供销社买了一些橘子汁啥的,给老赵带了过去。
朱泉回来之后就开始每天在周围转悠,很快他就把这里转悠熟了。在九月二十七号这天,他从外面回来,神神秘秘地说:“师父,我朋友有个东西要卖,我挺有兴趣的,问问你,同意不同意。”
我说:“你自己的钱,你想咋花就咋花嘛!”
“这东西买来也不晓得有用没用,我只是觉得挺好玩的。”
我说:“很贵?”
“他和我要一千块钱。”
我惊呼道:“啥玩意这么贵!”
朱泉小声说:“是电台!大功率的发报机,一共有两台。手摇发电的那种。据说是以前保密局特务用过的,现在特务都撤了,这东西带不走,就给处理了。”
书生顿时说:“这玩意不能要哈,这违法的晓得不,既然是特务用过的,干脆报官噻!”
朱泉看着我说:“师父,你说要是有这玩意,我们放花水湾一台,我们这边一台,是不是可以随时联系了?我听说国外用这玩意是合法的。”
书生说:“这不是在国外,再说了,你发电报,解放军是能接收到的。”
朱泉小声说:“民间发报机那么多,不至于搜到吧。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偷来的,我们又不干坏事,我们就是想互相联系方便一些嘛!”
我小声说:“要是北平再有一台就好了。”
朱泉说:“三台的话一千五,不过需要我朋友帮忙去找。”
我歪着头看着朱泉说:“你这朋友该不会是保密局的特务吧。”
朱泉笑着说:“不可能,他其实是个修理收音机的,你知道收音机噻!”
我说:“北平管收音机叫半导体,有时候半导体也能收到电报,只要懂摩斯电码就能解开,我收听半导体的时候经常能听到。”
朱泉说:“在打仗的时候,地下党经常用收音机收密码,然后用密码本翻译。那时候收音机是合法的,发报机是违禁品。”
书生说:“现在发报机也是违禁品。”
朱泉说:“现在电话局的电话都随便打了,电报还有啥违禁的妈,我可是听说,官方也不怎么监听电报了噻。再说了,我们的电报无非就是说一些老百姓的事情,这没啥子的吧。”
我说:“泉儿说的有道理,这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情,要是可以的话,我倒是想要三台,这样我们就可以随时和二叔联系了。”
书生大声说:“守仁,你这么搞是要出事情的。”
我说:“我又不是特务,难道他们真的会毙了我咋的?再说了,民间电报这么多,也不差我一个吧!”
书生说:“就怕泉儿的朋友靠不住,他十有八九是个特务。要是我们从特务手里买电台,那麻烦可就太大了。”
我想了想说:“那就见见泉儿的这个朋友。”
我很想有一部发报机,这边一发报,这要调到同一个频率,不管多远都能收到。这太奇妙了。
按照电码本,在发报机上滴滴答答这么一按,那边接收到也是滴滴答答,对照电码本解读出来,多好多方便啊!
说心里话,我想要。尤其是以后我出门办事的时候,我带上一台,家里放一台,岂不是美翻了?我有啥事,随时可以发报和家里联系,安姐一下就能知道我在哪里,我在做啥。
我主要就是看上这个功能了,这玩意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太好了。
见到朱泉这个朋友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特务,他是典型的本地人身材,长得比较瘦小,头尖,颧骨高,下巴也尖。
他用手拍着两台电报机说:“你们放心,这些东西是我老汉儿的一男一女房客留下的,这房客离开的时候,把这东西卖给了我老汉儿。”
我说:“问题就出在这里了,你老汉儿为啥不报警呢?”
他说:“那时候还没解放,咋子报警嘛!最关键的是,那两口子还欠我老汉儿两块银元的房租,不要这发报机,两块银元也没有。干脆就用这两台发报机顶了。这不违法嘛!”
我想了想说:“要是这样的话,还真的算不上违法。不过你两台发报机要一千五,实在是太黑了。一千五我能买几头猪了。”
“这可是稀罕货,你好好看看,美国货。你用一辈子都不会坏。”
书生说:“那也太贵了噻,你再便宜点我就拿走了。五百块钱嘛!”
他大声说:“五百,五百你肯定买不走,没有你这样砍价的,你把整头给我砍走了,把零头给我留下了。”
我一下听出来了,这家伙想一千卖给我
们,意思是把零头砍掉,留个整数。
这玩意到底值多少钱谁也说不好,说心里话,这玩意也没有个市场价啊,不好评估。
我说:“哎呦,给你加一百嘛,六百我们就要了。现钱点给你。”
“六百,你这么大的老板儿,用了吃奶的力气就加一百!你也好意思哦!”
我说:“那就再加一百,这是我的极限了。七百,多一分我也不要了,行就行,不行我们就撤了。”
他这时候用手比划了一把八说:“八百嘛,你这么大的老板儿,也不差这一百噻!一百块钱交个朋友,以后有好东西,我第一个告诉朱泉儿。”
我其实也不差这一百块钱,不过我也不想多花冤枉钱,我说:“七百五。”
“哎呀就八百嘛!”
朱泉不耐烦地说:“师父,八百就八百嘛,这是我朋友。”
我点点头说:“好嘛就八百,给你面子!”
我和朱泉当即就把两台发报机给弄回来了,不会摆弄,我和书生开始研究这玩意,书生还去旧货市场去淘摩斯电码本去了,他说以前见到过这东西,解放前这东西在民间挺多的,现在没啥用了,都拿出来卖。
还别说,被他买到了,干脆我们就在两个屋子里,开始互相发电报,一直摸索了十天,才算是成功了。
我接下来对电报这东西有些痴迷,我开始背摩斯电码。人的记忆力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我甚至连上顿吃的啥都记不住,但是一本摩斯电码,我只用了七天就背下来了,就像是刻在了脑子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