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佣兵之城的其他人怎么样,虎豹佣兵团现在是热火朝天。
一是忙着将在深渊的铺子开起来。
二是纺纱织布需要工人,也得招收起来。
原本以为,那些佣兵团不提供麦芽之后,他们的麦芽糖生产会受到巨大影响,制糖的工人得改行去织布。
但现在赵阔又很快的重新找到了新的提供麦芽的佣兵团了,所以原有的制糖工人不用换工作,纺纱织布的工人得新招。
招工人的事情交给了卡帕,还是按照原来的规矩。
如今虎豹佣兵团的工人待遇已经传开了,招人并不难,对于平民来说,什么和深渊人鬼的矛盾都不是最重要的,怎么活下去才是他们想要的,和抵制虎豹佣兵团的那些人,还是有根本的区别。
赵阔带着人在弄新铺子需要的木架,桌凳。
沈宴突然觉得,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种轻松的状态了,哪怕经历了这件事后,他明显感觉到了,有一股十分隐匿的势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针对着他们。
沈宴走进仓库,敲了敲钱盒子。
“嘎吱”,钱盒子打开一个缝隙,嘟嘟的嘴巴从里面伸出来。
一定是来投喂他了。
沈宴的嘴角抽了好几下,最近嘟嘟躲在他的钱盒子里面,打死不出来。
沈宴试过几次,强行拖出来吧,这小家伙能死死的抱着钱盒子,叫得那凄惨,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明明以前虽然也喜欢待钱盒子,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只有吃饭的时候露一张嘴巴出来,以前有空还喜欢到处跑着玩来着。
沈宴揉了揉发疼的脑门,这就是他儿子,他大概有些理解,为什么家里有个问题儿童的家长,有时候会瞬间崩溃,情绪暴躁了。
嘟嘟张了半天嘴,见没有食物喂进来。
“嗷嗷嗷”的叫了几声,又将嘴巴张得更大。
沈宴心道,这都在里面待多少天了?
说道:“你另一个爹回来了,都不出来看看?”
嘟嘟都没扶稳,钱盒子夹了一下脑门,眼神幽怨,那是你爹,你那么想当别人儿子,你去叫他爹。
沈宴:“你爹这次回来,赚的钱都是用箱子抬回来的。”
“刷!”
关闭的钱盒的盖子终于打开,嘟嘟从一堆铜鸠鸠里面爬了出来,眼睛都放着金光地看着沈宴。
需要人抬的钱箱子?
沈宴:“……”
真实的上演了什么叫做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沈宴一把抓起嘟嘟放在肩膀上就往外面走。
嘟嘟站在沈宴肩膀上,小脚脚一蹦一蹦的,钱,宝藏,不灵不灵……
谁有钱谁就是他爹。
在嘟嘟站在沈宴肩膀上时候,沈宴的身体内,微不可查的黑色元素,开始被抽离了出来,向嘟嘟身上吸去。
沈宴走出仓库,外面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沈
宴都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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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情,以前哪怕遇到困难,也不会低沉,一点点小事,都会觉得非常快乐,喜欢和开心的事情共情。
但这几天,看上去完全没事,但即便最开心的时候,心情却总是提不起来,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所有的事情总疑神疑鬼,开始迟疑,开始不自信,开始失去了热血和正义,畏手畏脚。
说起来颇为复杂,但就像是变了一种心境一样。
但现在好了,哪怕是一丝丝的阳光,都能让沈宴感觉到其中的温暖。
脸上的笑容,似乎又带着像以前能感染人的力量。
沈宴走向赵阔,嘟嘟对着赵阔激动得直蹦,钱哪?搬到哪里去了?
赵阔坚毅的面孔居然都带上了一丝暖意,看看,他才出去没多久,他儿子多想他。
沈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那个诅咒师追查线索?”
事情虽然结束,但幕后之人想要就这么全然脱身,也不可能。
任何人被人算计了,恐怕都不会当没事发生。
沈宴曾经看到过一个定律,名叫六人定律,也就是说,任何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带,都可以通过其他六个人来建立联系。
就比如现在,沈宴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算作两个陌生人的人,但他和这个陌生人之间的交际,又肯定在六个人之间,通过这六个人,即可找到幕后之人的存在。
而现在,沈宴和那个诅咒师有了交际,那么这个诅咒师就算六人中的一人。
佣兵之城虽大,但也逃不过这六人定律。
赵阔说道:“再等几天,等他放松警惕。”
沈宴懂赵阔的意思,一个太过警惕的人,会下意识的抹去他和幕后之人的联系,而那幕后之人也会观察沈宴他们的行动,若沈宴他们将目标指向那个诅咒师,对方可能会先一步行动,因为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所以也不知道对方能做到何种程度。
只有等对方都放弃警惕的时候,再来个出奇不意。
沈宴又问了问关于诅咒师的一些问题。
赵阔答道:“诅咒师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职业,一些特别的诅咒仪式十分的隐匿,或通过语言或通过眼神,一点一点的传播进人的灵魂中。”
“诅咒的力量如果和灵魂十分类同时,就极难辨别出其是否存在,因为人的灵魂多多少少都会被周围的环境感染,诅咒也以这样的方式伪装隐匿,直到爆发的那一刻,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沈宴心道,难怪他平时一点异常的感觉都没有察觉到,直到在治安亭时,诅咒爆发。
赵阔:“这些微弱的和灵魂类同的诅咒很难从灵魂中彻底拔出。”
沈宴也十分疑惑,他似乎感觉不到心灵上的阴影了,还是说他超强的灵感也无法感知残留在他身体内的诅咒力量?
不行,他得去祠堂烧香请祖宗保佑。
遇事多烧香,准
没错。
沈宴向祠堂走去,
结果,
嘟嘟挣扎着从肩膀上跳下去,直接张开双臂扑向了赵阔。
沈宴:“?”
以前嘟嘟不是特别不喜欢靠近赵阔的吗?每次都张牙舞爪的,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了?
难道真的是离开了几天,突然就变得想念了?
嘟嘟抹着泪扑向赵阔,不然,沈宴一定会将他抓进地窖的。
沈宴让赵阔将嘟嘟带好,自己进了地窖。
地窖中,笋子等正拿着帕子,搭了木梯子,擦牌位上的灰尘。
沈宴说,这些叫“牌位”的板子上,一点灰尘都不能有,隔一段时间就得擦一次。
沈宴都笑了,这些小孩也太董事了,但一想到还有个皮得无法言喻的嘟嘟,沈宴的笑容多少都有点僵硬。
他深刻的理会到了家长为什么老是喜欢说,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样。
这是一种打压式教育,不可取,但家长的心情沈宴是真懂了。
恭恭谨谨的上了香。
心里重复念叨了几句,保佑嘟嘟听话一点,不要再做一些奇奇怪怪得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了。
保佑其他孩子天天开心。
保佑自己万邪不侵。
几个小孩疑惑地看向沈宴,沈宴这是在干什么?
双手合十,双目紧闭,看上去特别的虔诚?
沈宴睁开眼的时候,几个孩子正围在他周围,歪着脖子疑惑地看着他:“沈宴,你这是在干什么?”
沈宴一笑,想了想,道:“拜祖宗。”
笋子等还是疑惑:“祖宗?就像我爹我爷爷?可是我们以前也没有拜过啊。”
沈宴说道:“祖宗啊,比这些还要久远和古老。”
沈宴爱讲故事的毛病又犯了,或者说,文科的历史学者差不多都有这样的毛病。
沈宴走上学历史考古这条路,说起来还有一个小故事,那是他小时候一次坐长途火车,火车上临近的位置刚好坐了一位历史教授。
一路上,那位教授热情地给旁边的众人讲解外面能看到的大好河山,讲解它们的历史。
也是那一刻,沈宴懂得了什么叫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含义,知道了那些看似普普通通的一砖一瓦,原来背后隐藏着那么多的让人心弛神往的迷人的故事。
是的,心弛神往,沈宴从那时就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理想,当一位像那位教授一样的历史学者。
或许有一天,他也能像那位历史学者一样,侃侃而谈的向身边的游客,旅途上的陌生人,讲述泱泱华夏那些波澜壮阔的故事。
沈宴喜欢给人讲历史的习惯,也是这么来的。
而现在笋子等孩子,就是沈宴的听众。
沈宴说道:“现在我给你们讲讲我的这些祖宗。”
“在人类诞生之初,一共有两位领袖,他们被称炎和黄,也就是炎帝神农氏,以及黄帝轩辕氏……”
“那个时代,也
和现在差不多,
十分的混乱和无序,
其中有一个名叫九黎的部族,他们有一个如同大魔神一样的首领名叫蚩尤。”
“大地征战不断,各部族混乱不堪,人类过着最艰难的日子。”
“直到炎帝和黄帝的联盟打败了蚩尤,正式统一了整个大地,结束了战乱,建立起来这世上最了不起的文明……”
“炎帝神农氏和黄帝轩辕氏也被人类共尊,是整个人类的先祖。”
一群孩子嘴巴都张大了,人类诞生之初?所有人类的先祖?
沈宴讲的故事可真好听。
沈宴说道:“所以这个文明延续下来的所有人类,都被称为炎黄子孙。”
一句炎黄子孙,终于第一次出现了在三万年后。
“而我,身上流淌的,就是这个故事中炎黄的血脉,若有人再询问你们关于我的事情,你们知道怎么回答了?”
笋子等赶紧点点头:“炎黄子孙。”
懵懵懂懂的,似乎听懂了,似乎又没有听懂。
但正因为他们小,或许听不太懂,但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却已经种下。
沈宴最后回答了笋子等刚才问他为什么拜祖宗的问题:“这些祖宗啊,多拜拜,心想事成。”
一群孩子,齐刷刷的目光看向那些牌位。
心想事成?
那他们也得拜拜。
那激动劲儿,看得沈宴都愣了一下。
学着沈宴刚才的样子,虽然看上去多少有点不伦不类,颇为怪异。
“祖宗,保佑我天天有好吃的,有穿不完的衣服。”
笋子小屁股向旁边撅了一下,挤开一条缝:“祖宗,我叫笋子,记得保佑我啊,我想变得特别强大。”
笋子特别认真,因为沈宴说,多拜拜就会保佑他。
因为年龄小,反而说什么相信什么,特别坚定。
沈宴看着有些好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但也没有阻止,炎黄子孙可以是血脉,也可以是一个文化的符号,凡是在这样的文化熏陶下,产生了共同的认同感的人,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可以自称一声炎黄子孙的。
炎黄文化,是一种包容的文化,就像历史上,华夏大地曾也被外族入侵过,但最后的结果呢?
全部被同化,并被吸入了这个文化的漩涡中。
所以才有了沈宴那个时代五十六个名族的大家庭。
笋子等打打闹闹的拜完,这才向外走去,脸上笑眯眯的,心里都还在想着,什么时候老祖宗们实现他们的愿望啊。
走出地窖,你一句我一句的又开始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吼两句,脚儿还要突然腾空一下。
他们是真的觉得好玩和有趣,所以时不时就要齐刷刷的来一段。
走一路吼一路,哪怕记不住的孩子,也能在这种韵律下,跟着将后面的内容朗诵出来。
就像是沈宴那个时代
,经常能看到一群小学生嬉笑着,欢快的突然一起朗诵一段课文一样。
人的思想来源于经历,而有些东西,从小就已经铭刻,就像一把刀,开始雕刻起了灵魂,有了塑造的方向。
这些小孩或许现在仅仅是嘻嘻哈哈当成了乐趣,却不知道,属于他们记忆中最深刻的东西,已经在生根发芽。
沈宴依旧在祠堂中供奉着,赵阔回来后,虎豹佣兵团明明还是很忙,但沈宴似乎却能自己干自己的事情了,因为赵阔会将其他所有人的事情都安排好,根本用不着他拼命的去顾东顾西。
沈宴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完成七日供奉。
他这才开始供奉而已,就已经有点效果了,等七日后,开启血脉的仪式完成,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外面,小孩朗诵千字文的声音,沈宴也听到了,他突然有一种,周围开始变得熟悉起来了的感觉。
以前,根本没人知道什么炎黄,没人知道什么华夏文明,但现在,朗朗书声入耳,千古的故事流传……
沈宴对一排一排的牌位道:“各位听到了吗?我不知道他们的声音似乎能传进梦渊让你们听到,但我可以转述给你们,有一群孩子在朗读着天地玄黄……”
沈宴一直守到香火燃尽才走出的祠堂。
祠堂又安静得连风声都听不到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声悠远的“恩”声在祠堂响起,然后又归于寂静,就像那个声音从未出现过一样。
沈宴出去后,今日太阳特别温暖,洒在身上十分的舒服。
沈宴想了想,用木盆装了一盆水,晒在太阳下。
笋子等也围过来看热闹。
沈宴垂首念了两句,然后化着一条鱼落在水盆里面。
果然,在水里面居然能畅快的呼吸,就像拥有了鱼的一些天赋。
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都没来得及试试自己最新的能力,现在刚好有空。
笋子等:“……”
几个小脑袋都埋盆子里面去看鱼。
“沈宴,是你么?是你就眨眨眼。”
“哎呀,以后我还怎么吃鱼啊,一看到鱼我就想到沈宴。”
“可别让猫咪过来,在铺子的时候,猫咪最喜欢去玩我们水箱里面的鱼了。”
旁边,正在做桌凳的赵阔眼睛都眯了一下。
唐城的血脉界限?
沈宴的身份一直是一个迷,沈宴身上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秘密,他都是知道的。
而唐城本也是最神秘的一座城池。
沈宴来自唐城?
赵阔走了过去,看着盆子里面游得特别欢快的一条鱼:“从唐城走出来的糊涂蛋?”
声音一落下,木盆的鱼一尾巴扇了一捧水出来。
笋子等笑哈哈的缩着脖子,现在这天气,水虽然不冰冷,但也不暖和就是了。
笋子:“指挥官,不对,我们沈宴是炎黄子孙,才不是什么唐城人。”
其他孩子也一个劲点头:“血脉可古老了。”
“源自人类诞生之初。”
七嘴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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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黄子孙?这又是什么新冒出来的词儿?
赵阔准备问一问沈宴现在是什么情况,唐城的血脉界限他略知道一二。
结果,沈宴就是不变回来,还时不时往他身上铲水,玩得不亦乐乎。
嘟嘟听到声音,从被赵阔搬到院子中太阳下的大钱箱伸出来个脑袋,嘀咕了一句:“成年人,也不懂得害臊。”
不过一想到他自己是怎么被生出来的,好像这的确是小场面。
笋子等也笑得嘎嘎的。
他们虎豹佣兵团又和以前一样开心了呢。
接下来几天,一张一张的桌子凳子被制作了出来,虎豹佣兵团
的人现在对制作桌凳都轻车熟路了。
麦芽糖和醪糟依旧每天数量不少的生产着,才回来的虎豹佣兵团的人也十分惊讶,因为每天都有不少佣兵酒吧的人来他们这搬运醪糟,恩,现在叫米酒,他们也没离开多久的样子,沈宴居然将生意都做到一些佣兵团去了。
这是十分难想象的,因为虎豹佣兵团和铁血佣兵团的的关系,以前其他佣兵团都是会先看铁血佣兵团的脸色和态度,所以要说服这样的生意,可不容易。
卖出去的数量还不少,都是钱。
团里面新添加的几种小餐食,他们也已经知道了,一如既往的美味得难以想象,实在不知道沈宴的脑子里面都装的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若是以前他们或许还会追根问底,但沈宴在他们佣兵团内生活了这么久了,相处得十分融洽,又让他们生活变得更加舒适,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沈宴到底是什么身份,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的,因为……都是自己人了呢。
还有就是,布匹的制作也在新工人的加入后,加快了生产的速度。
多亏他们有空的时候,就会制作一些织布机,不然真不够用。
当然,意外也有,比如每天晚上,笋子等几个孩子都偷偷跑进祠堂,笑眯眯的地拜祖宗。
多拜拜,心想事成呢。
期间,苏牧来找过沈宴一次。
沈宴走出院子见的苏牧,因为院子中有制糖和织布的工艺,是不能让外人随便看的,这是虎豹佣兵团的规矩,沈宴也不能因为和苏牧在达蒙之门认识,就破例。
苏牧的目光十分凝重看向那个被围墙围起来的普普通通的佣兵驻地。
太普通了,甚至比他见过的大部分佣兵团的驻地还要简陋一点。
但他能明确的感觉到熟悉感,这是他每次进入唐城祠堂时的感觉。
为何会如此?
还有这几天,他除了适应这里的生活,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去查沈宴的身世。
但越查越迷糊,一个被捡回来的杂役?
至于沈宴以前的经历,居然没有人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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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离开佣兵之城了。”
苏牧这才回过神:“佣兵之城其实还不错,正适合我养伤。”
然后说道:“我来找你,还是老问题,你真的和唐城无关?我们唐城人十分注重血脉关系,出门在外,这一份血脉就是唐城人之间最值得信赖的羁绊,所以若有什么麻烦,都会互相提供能力所及的帮助。”
沈宴心道,苏牧能从一位教廷主教出手的情况下逃走,实力自然不弱,若是能成为自己的助力自然好。
但自己真不是唐城人啊。
摇了摇头。
苏牧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总觉得沈宴隐藏了什么。
至于沈宴为什么能开启血脉界限,苏牧看了一眼那个院子,或许答案就在里面。
那里有一种让他感觉十分亲近,但又无比压制他的感觉。
又聊了几句,苏牧化作一只大鸟飞走了。
沈宴回头,正好看到赵阔高深莫测的表情:“刚才那人是唐城人?”
沈宴点点头:“非得说我是他亲戚,这不又找上门来了,你说现在还兴乱认亲戚?”
赵阔心道,的确容易让人误会,都拥有被誉为天下第一的唐人血脉,其实赵阔也觉得沈宴和唐城有点什么关系才对。
但沈宴又一直否认,按理没有否认的必要,无论沈宴是什么身份,虎豹佣兵团现在都不会介意。
又是一桩让人想破脑子也想不通的疑惑。
两人边说边回去,赵阔顺便问了问地窖的问题。
沈宴:“那是一个祠堂,专门用来香火供奉祖先的地方,我得再挖点通风口,现在一点香火鼎盛的感觉都没有。”
他华夏的祠堂,怎么能这么冷清。
赵阔:“……”
祠堂?香火供奉?这是什么奇怪的仪式?
还有祖宗是不是多了一点,都上千了吧?
赵阔十分肯定,那绝对是一个仪式,因为他能感觉到那里存在非凡的力量,就像一个撕裂的漩涡,撕开了什么地方,打通了一座连接的桥梁。
接下来,沈宴基本都呆在祠堂,他专心挖一些合理的通风口出来。
祠堂的事情没弄好,他都没心情关心其他事情。
这七天,沈宴他们过得倒是心情愉悦,一切重回正轨。
佣兵之城的其他人就过得不怎么舒服了。
深渊是真的对他们关闭了市集,按照时间本到了开市集的时间,但深渊一点反应都没有。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真正确定的时候,还是差点气急攻心。
这可怎么办?眼看属于深渊独有的商品,一点一点消耗得越来越少。
更可气的是,赵阔最近几天活动频繁,为啥?
跑去问一些关系还不错的佣兵团修不修卡车,买不买纸笔,虎豹佣兵团可以买的时候多买一些,然后分给大家。
生气的自然是和虎豹佣兵团关系不好的佣兵团,因为赵阔根本就不理他们,没他们的份。
这事儿赵阔和李响商议过,深渊能做生意赚钱,又能拒绝佣兵之城,所以对赵阔的提议,深渊也没有拒绝。
那些赵阔上门的佣兵团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算是不用为这事担忧了,然后用一种看好戏地态度看着其他吃瘪的佣兵团。
佣兵之城的佣兵团,除了个别友好的之外,大部分都在互相防备着对方,存在竞争等关系。
以这种奇怪的方式,一直生活在一起。
有人吃瘪,绝对少不了看热闹的人。
原本虎豹佣兵团成了唯一和深渊通商的佣兵团,自然会引起大家的不满,被所有人对抗。
但赵阔拉拢了一些,帮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现在佣兵之城的情况就微妙了,想要一块铁板的挤兑虎豹佣兵团,恐怕不行了。
而且想要搅黄虎豹佣兵团和深渊的通商,恐怕其他得到好处的佣兵团也不会同意,不然他们连唯一和深渊贸易的渠道都被堵死了。
反正现在,各佣兵团对虎豹佣兵团的态度,出现了一些分化的情况。
从城门口铺子上的生意又好了一些就可以看出来一二。
其实沈宴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有成为代购的一天。
赵阔倒是懂得拉拢一部分,分化一部分,反正就是不让其他人团结成一块来对付虎豹佣兵团,这样复杂的情况下,他们就有了生存的空间。
最近上门找赵阔的还不少,都是想通过虎豹佣兵团购买一些深渊商品,哪怕对虎豹佣兵团再不满,至少此时,他们都得和颜悦色,将那些内心的想法憋回去。
而在这些来人中,让沈宴惊讶的是,铁血佣兵团居然也来了。
虎豹佣兵团的人表情就古怪了,当初他们离开的时候的憋屈,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来人带队的是一个老者,名叫赵宗同,算起来是赵阔的叔公了,是赵阔的爷爷的兄弟。
赵宗同也颇为感叹:“当初你带着人离开的时候,我还记得你们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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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团里有不少兄弟挽留你,但谁也没想到最后闹得那么决绝。”
赵阔没有说话,铁血佣兵团十分复杂,当时一部分人想要驱逐他,但也有一部分想要挽留他,叔公赵宗同算是其中一个,他十分欣赏赵阔的实力和潜力。
但正因为赵阔的实力和潜力,让团里很多人产生了畏惧,一个活着的年轻得无法想象的第三序章的传奇。
职业者一但度过了低序章的第七序章,每升一个序章就难能登天,在赵阔势如破竹的晋升速度下,不知道多少人心有余悸,也在有心之人的故意的挑唆下,恐惧产生。
因为赵阔和荒城走得太近了。
与其说赵阔是一个佣兵之城的佣兵,不如说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荒城的野
蛮人,一个很可能且有实力成为最古老的铁血佣兵团的继承人的野蛮人。
不仅仅铁血佣兵团内部拿不定主意,连其他佣兵团也恐慌。
最终,在赵阔带人抗击入侵的半神依喜的一战中,有人抓到了赵阔的把柄。
那一战死了一些人,所有的矛头指向了赵阔,控诉他指挥不力。
但与半神依喜的对战,哪有完全不牺牲的可能。
等赵阔联合灵族的白王肖凌尘,以及深渊的舰队将半神依喜击退后,各自返回自己的驻地,白王肖凌尘成了灵族的英雄,深渊的带队者也受到了深渊人鬼最热闹的欢呼。
而赵阔带着人回到佣兵之城,却被各佣兵团以指挥错误为借口,陷入了困境。
当时回来的人,迷茫,不可思议。
但连铁血佣兵团内部也出现了斥责赵阔的声音,甚至成了所有佣兵团中说话声音最大的,其他佣兵团自然借此机会跟上。
更重要的是,铁血佣兵团那些沉睡的第三序章,保持了沉默。
这代表了什么,赵阔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在所有人或嘲笑或叹息的声音中,赵阔带着一些伤员从铁血佣兵团出走,重新建立了虎豹佣兵团。
至于没有跟他走的兄弟,赵阔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们生在铁血佣兵团,长在那里,家人朋友儿女都在那里,那里才是他们的家,舍弃的决定实在太难。
他们对赵阔的挽留,赵阔都拒绝了。
那时的愤怒可想而知,在那一刻,赵阔也不再觉得他是铁血佣兵团的人,最后的归属感已经消失。
说意气用事也好,愤怒不平也罢,反正就那么在一群人的激将,本该最亲的人的漠视下,赵阔选择了从新开始。
赵宗同的声音,如同带着人又回到了那一年。
当然,此时每个人的心情又各不相同,比如虎豹佣兵团的人,那时多少人看他们笑话,可是他们现在过得越来越好了,甚至铁血佣兵团的人都必须上门来找他们了。
他们相信赵宗同的到来,绝对不是想念他们了。
赵宗同继续道:“这是笋子吧,当初还是个才会走路的小娃。”
笋子十分疑惑,他根本不认识这人,他离开铁血佣兵团的时候,太小了。
还是蝗崽提醒了一句:“你爷爷,亲爷爷。”
笋子的父母战死在那一战中,临终前将笋子托付给了赵阔。
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在铁血佣兵团的待遇可不怎么样。
但哪怕如此,也比跟着前途不定的赵阔好。
但笋子的父母是跟着赵阔作战,这一战又被定性为错误,笋子的父母自然也会被安置一些作战不利的名声,所以很多人会闲言碎语的在笋子面前说一些不怎么好听的话。
笋子的心病也是在那时候无意识的种下的,凡是说他无父母的话,他都会变得十分的伤心。
也是这样,赵阔才不得不将笋子也带走,其他孩子的情况也
差不多,
都是父母战死,
又背上污名,不可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那时的铁血佣兵团的气氛就是如此,撕裂,互相针对,内部矛盾触目惊心。
笋子疑惑:“爷爷是什么?反正我又不认识,铁血佣兵团的人都是坏人。”
在他最需要庇护的时候,视若无睹,他算是对铁血佣兵团最无留恋的小孩了,因为其他小孩在那里或许还有一些美好的回忆,但他没有。
一片安静。
赵宗同张了张嘴,都没有说出话来,那时的铁血佣兵团跟疯了一样,撕裂成了两半,无辜的孩子被波及。
当时包括他在内,也仅仅是想平息那一场纷乱,但却忽略了带给他人的伤害。
那一场纷乱比想象中可要严重得多,堂堂最古老的铁血佣兵团,差一点分裂成了两半。
也是在赵阔离开后才得以平息,那些揪着不放的人似乎也偃旗息鼓了,似乎他们的目的也仅仅是将赵阔赶走而已。
海莉丝夫人和奥莱是当时的主力,但更多的是害怕赵阔这个血统更偏向荒城的野蛮人掌了大权的其他人。
现在想想,那时的分裂都让人心惊胆颤。
赵阔突然开口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若铁血佣兵团的有些人真觉得愧疚,就对曾经那些兄弟好些吧。”
赵宗同张了张嘴,最后叹息了一声:“我也不瞒你,这次前来算是团里默许。”
犹豫了一下:“如今团里出现了一些问题。”
“上一次奥莱勾结罪城的人祸乱佣兵之城,最后他被击杀罪有应得。”
“海莉丝夫人作为他的嫡亲,虽然没证据证明海莉丝夫人参与了此事,但团里的生意却不能再由海莉丝夫人继续打理了。”
奥莱当初的那些话,的确太触目惊心,教廷盼着铁血佣兵团败落,分裂,然后依赖教廷。
所以团里的一部分人开始联合起来警惕海莉丝夫人,这才导致了海莉丝夫人失去了手上的权力。
赵宗同:“但我们团内的生意不知道从何时起,一大部分竟然都和梵帝城的贵族有关。”
“团内的生意不再由海莉丝夫人负责后,梵帝城的贵族就完全切断了和我们的生意往来,那些为了这些生意而购买的场地,设备,招聘的工人,一时间全部没了价值,甚至成为了拖累。”
赵阔看了一眼赵宗同,一大部分生意和梵帝城有关?这一大部分到底占到了多大的比例?
能让铁血佣兵团拉下脸来找自己,这个比例恐怕不会低。
赵宗同继续道:“虽然这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和损失,但我们铁血佣兵团的底蕴还在,影响也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但,我们剩下的产业,除了麦田和矿产,最多的就是渔业。”
渔船都是从深渊人鬼那租借的,好死不死,他们的租期要到了。
如今深渊人鬼拒不开市,他们就无法续约继续租借这些渔船。
也就是说,
渔业他们马上也要失去了。
赵阔大概知道了铁血佣兵团为何上门了。
这是想要通过虎豹佣兵团牵线,
帮他们继续和深渊续约。
深渊的租约是需要签订灵魂契约的,到期不归还,估计要被灵魂反弑死一大片。
无法续约就必须归还渔船,也就意味着,这么大一笔的渔业收益也没有了。
铁血佣兵团现在本就特殊时期,现在又来一重击,可不就成了雪上加霜。
哪怕是为了这笔数目可观的生意,他们也必须找上虎豹佣兵团。
赵阔嘴角突然上扬了起来:“当初海莉丝夫人来铁血佣兵团的时候,我记得团里都是欢天喜地的气氛。”
赵阔说道:“有了梵帝城这条关系,怎么反而越来越不行了?”
铁血佣兵团的人:“……”
赵阔继续道:“我知道你来是想让我看在曾经的兄弟还有那么多在铁血佣兵团的份上,帮这一个忙。”
“但……他们真到吃不上饭的时候了?还是仅仅是铁血佣兵团舍不得渔业的利益?”
既舍不得利益,又想要脸皮,所以用以前的兄弟当挡箭牌。
两人正要说点什么,这时,突然地面一阵晃动,大地裂开了。
不对,没有裂开,仅仅是灵魂让他们感知到,大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有一座只有灵魂才能看到的香火缭绕的宫殿自巨大的裂缝升起。
九只巨鼎立于宫殿周围,一金色神龙缠绕而上,盘于屋顶,自宫殿中,玄鸟飞腾而起,盘旋在上空。
赵阔不由得看了过去,这不是沈宴弄那个奇怪仪式的地方吗?
沈宴现在也是懵的,今天是第七天,完成开启血脉界限的最后一天,他刚上完最后一只香。
但开启血脉界限,这么大阵仗的吗?
炎黄之神龙,华夏之玄鸟,定九州之铜鼎,还有那香火鼎盛的宫殿,什么情况?
一切都投影在了灵魂中,让人瞠目结舌。
沈宴吞了吞口水:“我的个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