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这份惊喜确实够大,闻鹫半夜跑进李余闺房,看见李余手里那份圣旨,堂堂元帅竟是整个人都呆了。
李余还在那笑:「赐婚的圣旨,没想到吧,你去求了这么多回都没用,我一去就有了。」
闻鹫回过神,问:「你知道了?」
「嗯。」李余点头,晃了晃手里的圣旨,「想不想要这道圣旨,想不想要娶我?」
闻鹫点头,郑重道:「想。」
李余把圣旨藏到背后:「那你先和我说说,你之前拒婚,是不是……是不是再也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了?
闻鹫没想到皇帝会连这件事都告诉李余,虽然有点慌,但还是说了实话:「是。」
李余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等闻鹫过来坐下,又问:「你都不怕死的吗?」
想把女儿嫁给他的人可是皇帝。
本来皇帝就忌惮他,他又违抗皇帝的意思不愿娶公主,这和在刀尖起舞有什么区别?
闻鹫却很想得开:「反正阿奕也不是个庸才,我带他去北境,他定能闯出一番属于他自己的天地,护着他姐姐,到时候我便卸任,交出兵权让陛下消气,回乡……种田?」
闻鹫眼下说的轻松,李余却惊觉,闻鹫当时是真的想要彻底斩断两人之间的联繫,不给自己留一点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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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余问他:「既然你都已经下定决心了,怎么我在避风城让人传谣说我坠马,你又立刻……」
李余话没说完,就被闻鹫堵住了嘴。
一吻罢,闻鹫抱着李余,轻声求道:「给我留点面子。」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离谱,明明都已经狠心做到这个地步,却还是会在听说李余坠马后第一时间跑去看她,明知道她撒了谎,还是给她扭伤的脚踝上了药,被她主动哄哄便回了头。
可他这么喜欢李余,李余也主动来找他,说了不会再去寻死,那他又何必白白浪费两个人能在一起的时间呢。
闻鹫失去过重要的家人,这段经历让他比任何人都珍惜和重要之人在一起的时光。
李余心中颤动,像是有什么在胸口堆积得满满的,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
她松开圣旨,抱紧了闻鹫,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道:「今天也好热。」
闻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
李余把脸埋进闻鹫胸膛:「不是你说的,窗、窗户边能凉快点吗?」
闻鹫听明白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拿出平日里的杀伐果决,得寸进尺道:「你这窗户外面的风景不好,去我那吧。」
李余去过隔壁客院,因此很是不解:「隔壁也没什么风景啊。」
再说了,那种情况下,窗外是什么风景难道还重要吗?
闻鹫:「客院自然没什么风景,主院有,我带你去看看?」
李余没什么防备,应下了。
然后李余便明白,那种情况下,窗外是什么风景简直太重要了。
像她这边窗外就是一棵树,能遮去大半月光,感觉还是很封闭昏暗的一个空间。
但在闻家主院,窗户外头无遮无拦,月光不仅把院子照得清清楚楚,也把李余照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早上,闻鹫抱李余回公主府,随后又回自家主院收拾残局,并毫不意外地发现闻素站在主院外等他。
昨晚他就察觉到有人踏进主院,还靠近了主屋,虽然很快就离开了,但听脚步声,应该就是闻素没跑。
相比闻鹫的淡定,闻素内心堪称惊涛骇浪,昨晚她听闻大哥回了主院,还不让人进去伺候,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情就想过去看看,谁知进院后才一靠近主屋,便听到了安庆公主带着哭腔的哀求声,听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未经人事的闻素察觉不出李余那哀求声中含着的极致欢愉,回去后彻夜难眠。
如今她顶着一张憔悴的脸,颤着嗓子劝闻鹫:「哥,闻家祖训可不让干强取豪夺的勾当,你便是再喜欢殿下,也不能、也不能强迫她呀。」
闻鹫面无表情,心想面前站得要是闻奕就好了,弟弟皮糙肉厚,还能揍一顿。
第79章 番外二·上
瑞安三年, 冬至,辰时。
紫宸殿内寂静一片,因休朝难得晚起的新帝李文谦还躺在床上, 明明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睡姿却是端端正正,与其父如出一撤的脸上眉头紧蹙,一副睡都睡不安稳的模样。
片刻后他睁开眼, 静静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床帐与被褥, 眼里全是迷茫——
他还活着?
记忆回笼, 李文谦确定,自己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因为他吃下了娘亲为他准备的毒汤圆,毒发吐血而亡。
死后他魂魄离体,看着娘亲在他尸体旁又哭又笑,还是赶来的摄政王林之宴下令, 将他娘亲押送回了城郊别苑。
国不可一日无君, 众臣寻遍皇室宗亲, 最后终于找到一位「适合」的人选,只是那人在皇位上待了不过短短数日,便下旨将皇位禅让给了林之宴。
于是林之宴登基,改国号为梁, 册封箫氏女为后,不费一兵一卒,夺走了他们李家的江山。
至于他李文谦,林之宴如嘲讽一般,给了他一个「孝哀」的谥号。
对此孝哀帝本人接受良好,成王败寇, 他还不至于在一个谥号上纠结。
他只是好奇,自己的魂魄为何会在尘世间流连?又为何偌大的皇宫里,只有他这一抹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