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游现在算是切实体会到了政|委的重要性,即便他科普up主的本职有着教育作用,与政|委在某些方面存在重叠。
但对着有一定基础,拥有相同倾向的观众单方面输出,和对着高贲这种毫无基础,某些观点还异常固执的纯古人双向探讨,难度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秦游越科普教育,高贲问题反而越多了。要不是冯家两兄弟听出来不对劲,一齐过来打圆场,秦游今日非撂在地头不可。
这还是建立在高贲对秦游有着一定尊敬信服的基础上,要是换作在诸子百家争鸣的时期,搞不好高贲就要拔剑对秦游进行□□消灭了。
所以还是九年义务教育好啊。秦游不自觉想到了前世,那是真是努力将每个孩子打造成精英模板,强调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哪怕在执行过程中产生了各种偏差,最终也碍于个体天资和位置数量限制,没法每个人都成为精英,却创造了世界上最大规模的高素质劳动群体,奠定了在全球产业链上的稳定位置。
关于规模效应,从1如何复制到100,秦游倒是颇有心得。
可如何从0到1,秦游就有些麻爪了。反正迄今为止他还是没明白,自己那个无论看多少遍都不认为出彩的视频是怎么火的。
也许是自己太心急了?不能奢求一番话就能推翻十几年建立起的人生观。quya.org 熊猫小说网
那要这么算,科学思维培育都不是最紧要的事情了,而是得先扫盲,思想没有定型的白纸最好作画。
根源还是得粮食,不然支撑不起脱产读书扫盲。
等等!秦游忽然发现了不对劲,悚然一惊,冷汗涔涔冒出。
他不是只想着填饱肚子晒太阳,好好在这个世界苟下去吗?怎么现在往造反狂飙了???
他想阐述的人民史观,天然与帝王将相的英雄史观相悖。
是穿越来的时间太短,他还没被这个世界同化?还是见过了光明,根本无法忍受黑暗,下意识地想要改变?
秦游的脸庞訇然如流水般颤动起来,齿关咯噔作响,眼前虚影重重。
“大兄!”得亏是最细心的冯旗走在他身边,及时伸手把秦游给搀住了。
“大兄,大兄,你怎么了?”不知过了多久,秦游费劲地睁开眼皮,这才见到了满脸惶急的冯旗。
秦游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嗓子哑得厉害,虚虚一抬手把粘连在脸上的厚重汗水抹掉,低低说道:“别慌,我没事。”
冯旗显然是不信的,他又不是瞎子,都这个模样了怎么会没事?
“大兄,你在这歇一会,我去给你请医士。”
秦游制止了冯旗:“请什么医士,你忘记我大父干什么的了?乡中只有朱进那个半吊子医士,还不如我呢。”
秦游示意冯旗把他搀起来,熟练地右手搭上左手给自己诊脉。出乎意料,脉象稳健有力,完全不像是才厥过去的样子。
所以刚才的不适,到底是为什么?他确信自己没有低血糖那种一言不合就昏过去的病症。
那种感觉,像是过电一样。可没听说过哪个穿越者还带后遗症的啊。
秦游心思如电转,疯狂寻找原因。
冯旗面带忧色,心惊胆战地等待秦游的答案。不过秦游久久没有说话,他不得不出声问道:“大兄,到底如何了?”
一直没找出为什么的秦游干脆放下,总之还是那句话,有本事就弄死他。
自感恢复了一些气力的他拍拍冯旗肩膀:“放心,没事。”
冯旗收到了放开的讯息,却没有放,而是固执地架着秦游,同时问道:“大兄方才与高君辩驳如此耗神吗?”
秦游最开始与高贲探讨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句读问题。
他一贯接受的教育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解释为百姓愚昧盲从,只能让他们按照指令去做,不可以让他们知道为什么这样做。
大兄的说法却新奇,解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样意思就全然相反,强调的是一定要让百姓知道为什么,即便百姓不明白,也要用各种方法让百姓明白。
冯旗承认,这很有想法,就是会容易让人一听就知道大兄是个没读过书的。毕竟被教导过的士人,很难跳出窠臼,对经书做出颠覆性的解释,除非是天赋异禀。
他打小对经书就没有弟弟那么擅长,听了一阵后实在是头晕,干脆就蹲到一边继续用算筹去计算田亩收成了。
再回神,见到就是高君面色铁青,大兄满脸疲惫,两人就带兵问题到了爆发争吵的边缘。
毕竟说经学,那高贲只当是学术探讨,怀揣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说说的玩闹心态。
可带兵,那就是他这个勋贵子弟的看家本事了,称之为逆鳞毫不为过。
而高贲家传的是《吴起兵法》,主张令行禁止,教戒为先,进有重赏,退有重罚,也是自秦以来军队中的主流。
但秦游的观点还是需令兵知为何战,为谁战。被高贲斥为天方夜谭,司马法都没那么天真,至少司马法只是让将帅知道何为非义战。
两人互不相让,惊得冯旗赶紧把还在四处野的弟弟叫回来,甭管谁对谁错,先把两个人扯开再说。
同所有没有结果的辩经一样,脾气更为矜傲的高贲在有了劝和这个梯子下之后,气冲冲地骑马回转庄园了。
秦游没有高贲情绪外露,只是在归家路上除了让弟弟去尽可能多地采些野花来,旁的话半句没说,肉眼可见地心情不好。
依照后世的说法,冯旗就是个操心命,所以见秦游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又小声地问了一遍。
结果秦游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南辕北辙:“阿旗,可学过楚辞?”
现今儒生还没有将精力全部放在四书五经上,贯通百家是美誉,冯太公对辞藻优美的楚辞尤其偏爱,所以冯旗点头:“学过。”
“可会背《天问》?”
“会。”
“那你给我从头背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