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俞城将示意图给了冉文静。
冉文静本来已经做好了准备会看到一篇学术性文章，毕竟俞城是搞研究的人。
可是真正看过去，冉文静忍不住怔了怔：“很清晰……”
“不是说需要普通人都看得懂而且能被吸引吗？”许是因为冉文静没看过来，俞城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冉文静身上，半点都没有移转开。
冉文静忍不住笑了：“是啊，但是没想到。”她忍不住感慨：“俞老师一定很会教学生。”
她说起这些时眉眼弯弯，看起来灵动得像是森林里的小鹿。
俞城蓦然移开目光，声线愈加沉了几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现在。”冉文静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图纸：“谢啦，俞老师，等我好消息。”
俞城从架子上顺手拿了个小茶盒递过去：“这个带上。”
冉文静怔了怔：“福鼎白茶？”
“前阵子家里去宁德带回来的，茶味清甜，一般长辈都喜欢，当见面礼方便你谈事。”俞城语气平常。
冉文静心底一暖：“你不是爱喝这个吗？”
俞城身上时而有淡淡的茶香，闻起来清冽而自然，冉文静记得清清楚楚。
而现在为了她，俞城毫不客气地就拿出来要送了。
这会儿又不比后来，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了，现下可是八十年代，平常哪儿那么容易就喝上外地的福鼎白茶了？
“家里还有。”俞城拉开柜子给她看。
冉文静粗看了一眼，心底就有了数，她手里这个是木盒的，一看就是个稀罕物。
想到这里，冉文静心底熨帖，小心地打开摸了一小块包好的茶砖，又将小盒原原本本送了回去，认真道：“我拿一块，今儿去纺织厂和王伯伯聊，他自小待我就极好，我让王伯伯尝尝，剩下你留着慢慢喝。”
俞城看着冉文静珍而重之的样子，唇角微微扬了扬。
……
冉文静出了门，熟门熟路就往纺织厂去了。
这会儿刚好是午休时间，人群三三两两地在树下乘凉，冉文静一进门，就看到梁艳和张佳在聊天。
见冉文静来了，张佳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招呼道：“哎呦，正说着你呢，你这不就来了？你妈啊，都给你安排好了。”
梁艳显然还在气头上，半晌方才抿出一个笑模样，语气还是阴阳怪气的：“呦，可别提她了，我养了个高材生，人家稀罕学校那工作，可看不上接我这班，我啊，也犯不着操这个心。”
冉文静笑呵呵地看着梁艳，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哪儿能呢，我这性子也不太适合厂里，将来啊还是得让文秀接这个班。”
这话冉文静虽然说了，但梁艳根本没放心上。
这年头谁不知道工厂这饭碗好啊，要不是文秀有别的安排了，她还不想将这接班的机会给文静呢。只是提到文秀，梁艳的脸色就舒缓了几分，笑着和张佳说道：“那确实，文秀那孩子聪明，将来她来接班啊，我也真放心，哪儿像这个……”
再一回头，冉文静不知何时已经施施然走了，恨得梁艳牙痒痒。
这年代还没手机，提前约人也不可行，好在冉文静嘴甜又懂事，自小在厂里长大的，和厂里爷叔都熟，熟门熟路就绕到车间主任那儿去了。
“王伯伯。”冉文静笑着挥手：“您这会儿忙呢？”
“呦，这不是文静吗？”王主任笑着招呼道：“来来来坐。”
冉文静小时候受厂里长辈照顾良多，后来除了在外头读书那些年，几乎月月都会来厂里这些长辈这里坐坐。
“我爱人上月去了宁德，买了福鼎白茶回来，刚好给您带点尝尝。”冉文静笑道。
王主任素来将冉文静当女儿看，也不嫌少，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摆弄了半天将水烧好了，嗅着茶汤点头：“这茶一闻就知道极好，茶叶舒展茶汤清澈，一看就是上品。”
“我还带了好东西。”冉文静笑着从包里头将示意图抽出来推过去：“王伯伯您看看。”
王主任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翻了几页，眉头就蹙了起来。
冉文静没急着说话，安安静静地坐着等。
王主任将茶杯放下了，细细地盯着那示意图看了好几遍，这才抬眼看向冉文静：“咱们现在已经引入不少机械了，但是你这意思是要用这计算机来操纵这些机器？”
“自从咱们厂和纺织机械厂合作后，目前据我了解，并纱机、细纱机，染色机，加在一起林林总总也有近千台了，但是部分机械老旧，部分机械生产出来的织染还是良莠不齐。我现在想的是如何通过工控机，将良品率进一步提升，同时能够将一些人力从简单重复的工作中解脱出来。”冉文静细细道。
“这能成吗？”王主任半信半疑：“工控机……那如果这工控机说咱们设备老化要换，咱们厂也没有钱换啊。”
王主任面色有点迟疑，心底活动倒是半点没少：【不过这良品率提升确实是重要，之前做法国出口那阵子，那些外国人就拿我们良品率不达标说事，硬生生扣了好一笔违约款，还说再给一次机会，不行之后就不合作了。】
“这就要看ROI了，就是投资回报率。咱们厂现在不也在做出口方向吗？要是良品率不达标，其实砸的也是我们第一纺织厂的牌子。另外，超级计算机还能做不少事，王伯伯您看，像是咱们一直发愁的高支、薄型呢绒这些时下流行的样式品控，超级计算机都能处理，肯定能让咱们厂的织造品更好卖。”冉文静认真道。
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