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最开始宁理说得还不够清楚，那么现在冉文静已经彻底懂了。
“你们复刻了我们的工控机？”冉文静的笑容一点点敛去，眉头蹙起。
“也不能说是复刻，现成的东西放在那里，谁都可以做得出来，没有问题吧？”宁理无奈地笑道：“冉老师，我说过了，其实这并不能构成什么壁垒，只要有人成功，自然有人跟上，所以我的确没必要就这个和你合作。”
他摊开手，看起来文质彬彬，说出口的话却让冉文静的面色愈发难看。
“这是侵权。”冉文静沉声。
“你们就敢保证你们的机器是干净的吗？据我所知，你们很可能也是从外国人那里拿来的核心技术吧？”宁理反问。
当然不是。
冉文静笃定万分。
她和俞城彻夜长谈过，冉文静清清楚楚地记得俞城说过的每一句话。
如果这些技术是国外拿来的，在没有缴纳专利使用费的情况下，国内是不可能安心使用的，即便交了使用费，对方也不会那么大方，很可能是按年度授权，但这对于生产来说是天然的障碍。
似乎是看出了冉文静的不愉，宁理平静道：“冉老师，也不用这么丧气吧，我记得你经常喜欢说一句话，就是不能让外国技术卡脖子，你们的技术得到了全国范围内的认可，可以为更多企业使用了，你们应该高兴才是。”
“没有办法完整地复刻，机器不同于其他，核心技术如果那么容易复刻，就不是燕大的核心技术了，如果这些机器后续出问题怎么办？”冉文静蹙眉看向宁理。
旁边的赵何友跟着笑了：“薄利多销的道理，你应该也懂。如果这东西不需要那么高的价格，人们自然不会要求那么高的质量。”
“倒也不是如此。”宁理看向冉文静，神色平静，唇角微弯带着凉薄的笑：“应该这么说，后续的事，不是交给市场了，也不是交给买家，而是交给你们了。”
冉文静的眉头不安分地跳了跳。
似乎是看出了冉文静的不安，宁理笑意渐深：“这些东西是以燕大项目的名义出去的，如果真的出了质量问题，砸的也是冉老师项目的牌子，冉老师不会坐视不理吧？”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谈合作。”宁理向前倾了倾身：“冉老师，双赢。”
冉文静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这算什么合作？
先用他们项目组的名义卖盗版货，然后回过头来倒逼他们进行售后服务，美其名曰合作，实打实的敲诈勒索。
冉文静的面色相当难看，宁理却看起来心情很好：“冉老师，我还是很喜欢这个项目的，这样吧，你们将售后接走，全部的利润点，我可以让出来百分之十。”
“不可能。”冉文静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她的语声斩钉截铁，倒是让宁理愣了愣。
“你现在是事业刚刚起步吧？如果这次真的栽了，怕是日后就没有人想要和你合作了。”宁理循循善诱。
冉文静笑了：“宁先生是想说口碑？”
“当然。”宁理笑笑：“口碑对于商人的重要性，想必你也清楚。”
冉文静彻底笑出声了：“宁副会长，这句话从现在的你口中说出来，可没什么说服力。”
她的眼神很冷，看向宁理的眼神像是看向一团没人要的垃圾。
宁理倒是不动气，微微笑了笑，向后靠去。
【不过是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罢了，不愿意合作？这可由不得她】
冉文静将茶一饮而尽，含笑道：“宁副会长，下次见面，我想我们会换个位置。”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宁理沉默片刻，唇角笑意渐深。
这次是冉文静求见他，难不成冉文静那意思，是下次自己会去求见冉文静？
想太多了吧。
……
冉文静直接回了趟燕大。
赵主任在上课，半晌方才回到了办公室，看到冉文静就怔了怔：“怎么了这是，火急火燎的。”
“赵主任，咱们的工控机核心技术申请专利了吗？”冉文静开门见山。
赵主任明显怔了怔。
见赵主任没说话，冉文静心底打起鼓来。
这不比后来，这年头大伙还没太多专利的意识，专利位数还停留在九位数，换言之，知道核心技术需要申请专利的本就少之又少。
如果没有申请……
赵主任从夹子上翻了翻：“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专利证书。”
冉文静眼睛都亮了，小心翼翼地将证书捧过来：“居然真的申请啦？”
“嗨，这还是之前啊，俞老师盯着要申请的，说这东西日后用得上。”赵主任笑道：“怎么了这是？”
冉文静捧着专利证书，认认真真问：“专利申请时递交的文件有吗？”
“有，都搁档案室呢，具体的细节你得问问俞教授，都是他那边处理的。”赵主任道。
冉文静松了口气：“那就成。”
她将事情说了一遍，看向赵主任。
赵主任的眉头越蹙越紧，半晌方才道：“贴了我们的牌，也不能算是我们的东西啊。”
“那是肯定。”冉文静点头。
“但是最怕的就是以讹传讹，现在这项目好，从京城传出去，外人都以为，江浙沪的工控机也是我们运过去的，到时候若是质量真不行，还得怪我们头上，招牌就没了。”赵主任沉声：“如果真的影响了生产，就更是要命的事。”
冉文静颔首：“当务之急，是要扩大影响。”
“扩大？”赵主任纳闷了。
“对，扩大。”冉文静毫不犹豫地点头。
“扩大是简单且快速的辟谣方式，”不知何时推门而入的俞城补充道：“我们需要第一时间让所有人知道，那些工控机并非我们生产的，而且我们会追究赝品制造者的法律责任，这是学校必须要给出的态度，对吧？”
俞城看向冉文静，语气温和。
冉文静点了点头，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俞城的反应……太熟练了。
熟练到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人该有的反应。
旁边还有外人，冉文静没多说，只看向赵主任：“赵主任，您觉得呢？”
赵主任：……总觉得已经被完全安排好了。
他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