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夜

纪荷, 有种要来抢她毛线团的架势,不由得问,“怎么了?”

陆浔之从西小方盒, “阿蒙去给宁教授挑得时候多买了样。”

纪荷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对珍珠耳坠, 晶莹剔透, 咋一看像清。

“很漂亮。”她。

刚才为了方便低头不挡视线, 她随手用抓夹把头发夹在脑后, 露出半截纤白的脖颈。

陆浔之单手插兜站在床边,不自觉多看了眼。

临走时,他语气平淡地说:“阿蒙去挑的, 要谢可以谢他。”

纪荷在门关上前,笑说:“也是, 你是我丈夫,不用和你说谢谢。”

隔天早上,纪荷难得想睡懒觉, 但想到得下楼去吃早餐, 便半眯着眼起了床。

她昨晚着了魔,把那两枚耳坠放在手心里, 盯着看了大半夜,实在扛不住了才放过自己的眼睛。

没有陆浔之的吩咐, 身为助理的阿蒙又怎么会擅自购买。

...

雪还在下,已经没有昨晚那样大,院子有一大一小的身影。

陆斐斐戴着个粉色兔耳帽和手套在堆雪人, 陆浔之穿着件深灰色大衣,撑着伞站在一侧看小姑娘玩得不亦乐乎。

陆浔之对小侄女的宠爱肉眼可见,他很喜欢小孩吗?纪荷边走边想。

吃完早饭, 一大一小的身影牵着手从院子里走进来。

“小叔,我想上去看猫猫,好不好?”

纪荷从温室花房出来,刚好听到这句话。

陆浔之掸去肩头上的雪,看了眼纪荷,“去和婶婶说,她同意了才能上去看。”

“婶婶~”陆斐斐跑过去,拉着纪荷的手撒娇摇晃,小眼神别提多可怜了,“婶婶,我要看小猫。”

黎颖今天大早就出了门,没人阻挡陆斐斐想和猫玩的心了。

前两天放学偷偷溜上去想看,结果三楼的门锁着,花奶奶还不肯把钥匙给她。

妈妈和她说那新安装的门是小叔用来防她的!哼!

纪荷也看陆浔之一眼,他一副随你怎么回答的表情。

她点点头,温言道:“去看吧。”

陆斐斐顿时喜笑颜开,蹬蹬瞪往楼上跑,边欢呼:“看小猫去咯。”

纪荷跟在小姑娘后面,陆浔之去了趟厨房,出来时接到了江竟的电话。

“这回完了,徐朝阳刚把那孙...哦孙宁,刚接回北京就被他家老爷子给逮着,身上的现金和卡全给拿走了,没酒店肯让他入住,连以我的名义都不行,家回不了,也出不了北京,现他俩都在骆权店里呢,你有空没,去一趟?”

陆浔之顺手把三楼的门关上:“我去做什么?”

江竟摸摸鼻,笑:“咱们这群人里,就你丫的面子大,徐老爷子就只把你放眼里了,你去劝劝?”

猫屋的门开着,传出陆斐斐脆生生的笑声,纪荷站在门侧,身上一件米白色修身毛衣,垂着眉眼时,有种素然宁静的美。

看着很温顺乖巧,省心且不是多事之人,这也是陆浔之当初决定和纪荷结婚的原因之一。

但他相处后才知道,其实不是,温和只是她的外表,她的内心就和猫儿一样,灵动且易炸毛。

陆浔之对这种反差莫名就有着种喜闻乐见的感觉。

他对着电话冷冷一笑:“那年就劝徐朝阳去断了,他怎么没听?”

“他家老爷子都要气住院了。”江竟说得很现实,“现在就一个办法,让孙宁别要肚里的,拿着钱,去别的地方生活,要不然朝阳这辈子都得毁。”

走到客厅,陆浔之脚步停顿,说:“嘉裕公馆的钥匙阿蒙那边有,有什么事让他处理。”

挂了电话,他才往猫屋去。

陆斐斐拿着根逗猫棒,逗得大橘脑袋左右摇晃个不停,大白还是有些羞怯,只蹲在纪荷腿边盯着看。

“婶婶,它们以后会生小孩吗?”小姑娘忽然问。

纪荷说不会,这俩猫都做过绝育了。

陆斐斐大眼充满疑惑:“绝育是什么啊?”

纪荷笑了下:“是一种手术,做完后小猫就不会生猫宝宝。”

陆斐斐似懂非懂,忽然一把抱起大橘,像抱她的芭比娃娃一样在怀里荡来荡去,大橘也不反抗,看着一脸享受。

相处得真的很好,纪荷放心了些,准备去书房拿电脑过来写东西。

“那小叔和婶婶不做这种手术的吧?你们会生小孩吧?以后我要和小叔婶婶的小孩一起玩!”

瞧,小朋友抛出了童稚又天真烂漫的问题。

电光火石之间,纪荷刚好停在门口站着的陆浔之面前,她抬眸去看男人,平静的脸,品不出丝毫情绪。

她扭头,温柔的和小姑娘说,“当然不做。婶婶去拿点东西,马上过来。”

陆浔之侧身让路,垂着眼,纪荷从他面前一晃而过,侧脸白净柔和,离开后留下几缕浅淡的茉莉花香。

等纪荷拿着电脑过来,陆浔之已经不在猫屋,大白大胆点了,去蹭陆斐斐的腿,一人俩猫玩得可开心了。

她有自己喜欢的小副业,小网站的小作者,每日固定更新3000字,勤勤恳恳拿全勤的小扑街。

不是写狗血虐恋,是写悬疑恐怖类型,平时也喜欢看某软件里的迷雾剧场,还有日漫名侦柯南前面几百集都被她盘出浆了。

陆斐斐是真的喜欢小猫,玩了一下午仍然在兴头上,猫都累了,爬到窝里去睡又被她给抱出来。

纪荷看了眼时间,估摸着黎颖快回家了,她让陆斐斐放下猫,站在门外等她一会儿。

小姑娘乖巧,蹦跶了出去。

“小叔!你睡醒了呀。”

原来是去休息了,纪荷心想。

她在收纳盒里拿出粘毛器,陆斐斐毛衣上黏上了不少猫毛,她得一根不落地清理掉。

陆浔之刚醒,靠着沙发坐,眼闭着,眉宇间还有没退散干净的困倦。

手机扔在沙发上,五分钟前徐朝阳来了电话。

他揉揉眉骨,睁眼。

隔着张桌子的纪荷半蹲着,拿着个蓝色外壳的东西在陆斐斐衣服上仔细滚动,她的神情很专注。

很突然的,陆浔之觉得纪荷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无论什么事,她都会真诚地对待,例如这段婚姻。

“我才不会告诉妈妈我来看猫猫,她会生气的!”陆斐斐说。

纪荷弯唇笑笑,收好粘毛器,再检查了遍陆斐斐周身上下,确保没猫毛了才牵着她去洗脸洗手。

和小朋友搞好关系很简单,你身上有她喜欢的点,那么她便会毫无保留的为你绽放笑容。

这是纪荷在陆斐斐身上琢磨出来的。

把小姑娘送下楼,再回来,陆浔之已经换了身衣服,整个人都清醒很多,眉眼已然回归凛冽。

“你要出门吗?”她抱着电脑问。

陆浔之微点头,看她,“晚上没事的话一起去? ”

他没错过说完这话时,纪荷眼里一瞬而过的雀跃。

来到嘉裕公馆,纪荷见到了一个肚子微微隆起,脸色异常苍白脆弱的女人。

女人来开门的那瞬间,纪荷第一反应是浑身冰凉,再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浔之。

许是看多了的缘故,她的想象力飞到了天马行空外。

结婚才多久,你给我搞这些?!

陆浔之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无奈朝她抬抬下巴,徐朝阳正从二楼走下来。

“他的。”陆浔之说。

纪荷那颗跌落谷底的心又马上被拾了起来,她就说嘛,陆浔之看着就不像那种人啊。

她扬起唇,朝对方微一颔首。

对方没有直视,低下头,细如蚊呐地说了声谢谢。

只有在这里,她和徐朝阳才不会被赶走。

徐朝阳走过去安抚性地拍了拍女人的肩,转头看向纪荷,“纪老师,能陪阿宁进去说会儿话吗?”

纪荷点头,虽然太没了解情况,但从这俩人凝重的表情能看出事情似乎有些难解决。

她取下肩上的包,正想找个地方放,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手指勾住了包的带子。

陆浔之面色自然,“去吧,我来放。”

纪荷扬扬唇。

进了卧室,女人再次和纪荷道谢。

纪荷说:“不用谢我,这房子也不是我的。”

她看了眼四周,友好笑问:“你可以叫我纪荷,你呢,我该怎么称呼你?”

孙宁摸着肚子,垂眸扯出个苍白无力的笑,“孙宁。”

紧接着,纪荷知道了孙宁和徐朝阳之间发生的事。

孙宁,今年二十三岁,江南女子,父母早亡,十三岁时就和家里唯一的小姨来北漂,小姨在孙宁十八岁时因情感受挫而自杀身亡,留下没钱没学历没朋友还得还小姨欠下的债的她,经历了一天只睡四小时像陀螺一样连转的两年,最后实在扛不住进了某会所,戴着‘□□’媚笑讨好,在被客人□□的那晚遇上了徐朝阳。

她需要钱,而徐朝阳看上了她的脸,这本该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关系,俩人却在日渐相处中渐渐迷失了心。

徐家家大势大,不可能会接受徐朝阳找个曾在风月场所的女人,徐家用尽了方法逼迫孙宁和徐朝阳分开,孙宁回到苏州后却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事被徐朝阳得知后,亲自去苏州把人接了回来。

说完这些,孙宁小心翼翼观察着纪荷神色,害怕从她脸上看见轻蔑与鄙夷。

可面前的女人却没有,她神色柔和地看着她的肚子,好奇问她,“这是有几个月了?”

她动了动嘴唇,声音很小:“三个多月。”

纪荷不由得问:“你们是打算生下来,对吗?”

孙宁轻轻地、难堪地,“嗯”一声。

没有这个孩子,她和徐朝阳就更难了。她完全是在赌,赌徐家是不是能对徐朝阳的亲生骨头置之不理。

纪荷闻言看着孙宁,不过才二十三岁的年纪,却经历了如此多的波折。

纪荷抿了下唇角,语气柔和:“我以后下了班,能偶尔过来看你吗?”

孙宁一怔,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她忙不迭点头:“当然可以,这里是你们家,我和朝阳本就是借住,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真的太出乎她意料了,之前还以为陆浔之娶得妻子也和徐榆一样,有着富家千金大小姐的骄矜高傲,会对她这种人冷眼相待。

纪荷想说这只是陆浔之的房子,和她毫不相干。

虽然他们领证前并未去做财产公证,不是她不肯去,而是陆浔之反问她“你觉得我们会离婚是吗”,不等她回答,他又接着说‘如果离婚,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对了,你们还没吃晚饭吧?”孙宁问。

纪荷摇头:“还没,回去的时候顺便在外面吃点。”

孙宁笑着拉了下纪荷的手,“别麻烦了,我们也还没吃,一起在这儿吃吧,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纪荷还是第一次看见孙宁的笑容,她笑时嘴角的梨涡会显露,平添了几分灵动俏皮。

“那我给你打下手。”

徐朝阳正和陆浔之谈着事,就听后面有开关门声,扭头去看,瞧见孙宁和纪荷皆是唇边挂笑地走了出来。

他微顿了下,转回头,眼圈倏地发红,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看过孙宁的笑了。

“哥,嫂子...谢谢你能把嫂子带过来。”

他们大院里一起长大的这几个,并是不按着年龄排大小,而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地位。

陆浔之看了眼厨房,“怎么我们来你这儿还得干苦力了?”

徐朝阳笑笑,提起桌上的紫砂茶壶给他斟茶:“阿宁的手艺很不错,苏州菜,待会儿你好好尝尝。”

陆浔之慢慢呷了口,“真决定这样做?”

“是,”徐朝阳眼里有坚决,“他要断便去断,我不可能让阿宁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打了。”

身侧放着的包忽然震动了几下,陆浔之侧眸看了几秒,然后打开,拿出手机,以为会是学校或是学生家长找纪荷,没想屏幕上发来消息的人却是一个叫沈期的。

一共发来三条,陆浔之这边暂时只能看见其中一条消息。

能看到的那条是[吃晚饭了吗]

下一秒,陆浔之把手机扣会包里。

孙宁说要展露厨艺,做一桌子苏州菜,纪荷也就没多干涉她,怕她着凉,便主动包揽了洗菜的活。

“你和陆哥感情很好吧。”孙宁瞥一眼放在水槽里的纤纤十指,再看眼自己长了薄薄一层茧子的手,心口微微发涩。

纪荷在洗着西蓝花,她碰了下紧实的花苞,道:“为什么会这样说?”

“刚才你们进来,我看见陆哥给你拿包。”孙宁笑笑,“很久以前有和陆哥江竟他们一起吃饭,陆哥给我的印象就是贵不可攀的那种,天生的上位者。”

那种人,不会纡尊降贵为一个女人拿包。

纪荷垂眸一笑,她和陆浔之感情的确是挺好的,但这种好只是因为有了这段婚姻,有了婚姻在枷锁在,他便有了责任,不至于因为没有爱而去冷落她。

菜洗了一半,徐朝阳走了进来,说剩下的交给他就好,让纪荷出去等开饭。

在陆浔之的几个发小里,只有徐朝阳给纪荷的感觉就是游走情场的行家,他的长相是属于很看就很风流的类型,桃花眼,薄唇,还有开朗的性格,身上很多点都特别招女生喜欢。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徐朝阳不瞎搞,从前也是正正经经谈恋爱,遇到孙宁也并不是在声色场所。

从厨房出来,陆浔之还在客厅里坐着,长腿随意交叠,垂眸看着手机。

纪荷擦干净双手,慢步过去,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手机刚才响了。”

“电话吗?”

包放在陆浔之腿边,他那动也不动的样子似乎没打算帮她拿过来,她只好侧身,手从他前襟伸过,再微微俯身,但距离有点远,牟足了劲去勾包包,终于勾到手上时,松了口气。

包抓到手上,纪荷缩回身子,却蓦地一顿,意识到自己的侧脸居然在陆浔之右边胸膛前,隔着一个小拳头的距离,而陆浔之始终没动。

她心跳加快,慢慢抬起眼,陆浔之不知看了她多久,居高临下的方式,嘴唇微抿,眼睛黑而淡无波澜。

他们对视着,以奇怪又暧昧的姿势。

“纪老师,你能吃辣对吗?”孙宁的声音打破了这场沉默。

纪荷迅速直起身,朝厨房方向点点头。

她烫着面皮,点开手机,然后起身往阳台去,有种迫不及待想逃离客厅里凝滞微妙的气氛。

陆浔之余光扫了眼阳台。

还是第一次见回个消息都得避开人回。

回去的路上,风雪飞扬,街上行人很少。

车厢里播放着轻缓低柔的法文歌曲,纪荷听不懂,但听得昏昏欲睡,脑袋往车窗上偏,慢慢闭上了眼。

陆浔之扭头看了眼,伸手调了下车内的温度,行驶速度也慢了下来。

陆斐斐上楼和猫玩的事情还是被黎颖给知道了,回来时正碰上母亲教育女儿的画面。

黎颖坐在沙发上,面色肃冷,听见开门声抬起了眼,视线落在纪荷脸上,一时间好不容意消下去的焰火又倏地被点燃,有陆浔之在,她也不好直白去说纪荷,只能是把火发在吸鼻抽泣的陆斐斐身上。

“和你说过几次了,猫身上细菌很多,毛还乱飞,要是你吃进肚子里了怎么办?会生病,生病就要打针,你告诉妈妈,想打针吗?”

陆斐斐瘪着嘴,泪眼模糊,听到‘打针’两个字顿时精神了,头像拨浪鼓那样摇晃。

“那以后还和猫玩吗?”

“不和不和!”

“还喜欢小猫吗?”

陆斐斐心不甘情不愿小小声回到:“......不喜欢了。”

陆浔之外套都没脱,微沉着脸大步往客厅走,纪荷坐在玄关,沉默地换好鞋,再沉默地摆放进鞋柜里。

客厅里男人说话的声音沉冷中透着一丝温和,正在哄着见到他后哭得更欢的小姑娘。

“陆斐斐,记住小叔的话,以后不能再主动上三楼,猫屋也禁止你靠近,如果你能听话,小叔奖励你去一次游乐场。”

陆斐斐眨巴着大眼,说:“真的吗?小叔不许骗人。”

“当然,”陆浔之淡笑了声,抬腕,“现在,是不是到了睡觉的点了?你赶紧回去睡,不然小叔要反悔了。”

陆斐斐一听撒腿就往二楼跑。

“大嫂,多的不说,以后管好你女儿。”

黎颖直视面庞冷峻的陆浔之,一腔怒意噎在喉头里,发不出,只好费劲地吞回去。

她这小叔子的脾性她很了解,越和他杠就越落不着好处。

陆浔之转身,抬眼瞧了刚从玄关走到楼梯口的纪荷,接而越过她,径直走上楼。

那一眼,目光里的温度升了上去。

纪荷眉目微垂,心脏的位置有些砰砰。

隔天早餐桌,黎颖完全漠视了纪荷,她倒没觉得不舒服,毕竟来这里后,黎颖对她的态度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

莫名其妙的。

下了班,陆浔之晚上有工作应酬,纪荷直接去了孙宁那里,听说昨晚他们回去后孙宁和徐朝阳发生了小小的争执,孙宁在浴室险些摔跤,吓坏了徐朝阳,连夜送到医院,还好没什么事。

纪荷陪孙宁坐了会儿,徐朝阳回来时她便告辞离开。

走到楼下,看见了停在路边那台熟悉的车,纪荷愣了两秒后,走变成了小跑,胸前垂着白色围巾大幅度晃动着。

“你今晚不是有饭局吗?”上了车,纪荷轻喘着气,微微侧着身问。

车不是陆浔之开,是很少见面的助理阿蒙在开。

她这么问,是因为陆浔之今晚没穿正装,身上一件黑色冲锋衣,下身配着条同色系的卫裤,额前碎发软塌塌的。

平常他总穿衬衫西服,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其实也不过风华正茂的年纪。

陆浔之抚了抚衣袖,淡淡道:“没什么意思,先撤了。”

纪荷眼底泛起狡黠笑意:“你是特地来接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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