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虎满脸汗水,一路疾奔而回,半刻不敢停歇。
“怎么了?”韩少青正在做记录,听到大虎有急事汇报,急忙地走了出来。
“赵木匠下斧子下错了,把一块上好的黄花梨给砍坏了。”赵大虎不敢抬头,一块黄花梨的价格他是知道的,只怕卖了赵木匠一家都不够抵债的。
“坏成什么样了?”韩少青皱起眉头,没想到这赵木匠还真敢上手,直接就弄坏了一块上好的木头。
这些木头都是白家的,有底蕴的家庭才能弄到这些木料。
不说价钱,就是木头,他们想再弄来都难。
“就是下错了料,直接截成了一半。现在放在那里,大家都不敢动了。”赵大虎也是懊恼,没想到自己刚接了这木匠的管事,就出了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能力不行。
“没事,先去睡吧,明天我和你去看看。”韩少青一听心中放下一半,看着赵大虎急得嘴角都起了泡,安慰地拍了拍肩膀。
“小事,我是老板,有事我担着,不用怕,早些去睡,明天早些动身去看看。”说完之后便回了屋。
赵大虎猛然地松了口气,随后拖着沉重的两腿回了草棚。
他们工地住的是临时搭建的草棚,两人一间,他与黑子一间。
进屋的时间,黑子正好醒来,看到赵大虎吓了一跳。
“怎么,外面下雨了?”
“没,睡吧!”赵大虎没有了精气神,直接倒在了铺上就睡了过去。
“没下雨,没下雨咋那么多水呢?”黑子愣了一下,随后翻身倒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赵大虎就等在了韩少青的门前。
等到韩少青起床之后,胡乱的吃了几口就跟着赵大虎走了出去。
黑子背着箩筐,里面装着韩少青的全部工程款,寸步不离地跟着韩少青。
几人走山间小路,一路未歇直到进了白家别院的后门。
只见赵木匠和三个儿子全都跪在了地上,衣衫褶皱,神情疲惫,只怕是从昨天就一直跪着。
小陶木匠也是呆呆地坐在一旁,其他几个新到的山民如同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
只知道木匠活好,却不知道原来也是风险重重。
这一块木头毁了,就是一个家没了。
只有乔木匠还在干活,只不过是拿着上房梁的那些粗壮木头在测量,却也不敢下手。
“老板!”几人看见韩少青,急忙地喊人。
赵木匠一脸羞愧,没想到自己做了三十年的木匠,还能下错料。
虽然他是粗木匠的活计,可是给细木匠的下料还是可以做的,于是小陶木匠才给他分工下料。
只是没想到,砸在了手里。
此时的手还在颤抖,一脸的羞愧!
“老板,我父亲已老,可否宽恕则个么?我兄弟三人,一定凑够银钱买回一块木料,请老板不要送我父去坐牢!”说罢几个兄弟就磕起头来。
损坏东家物品是要照价赔偿的,要是赔不起,送进坐牢也是常有的事。
都说匠人挣钱,可挣的都是卖命的钱。
韩少青没有说话,上前看了木料。
一根黄花梨,是要做整块床板的,现在成了两截,两头都不够用。
做床的木板讲究的是头尾一整块,中间不能断,代表着上接天下接地,人在天地间。
如今断了,对于主人家来说,是十分的不吉利的。
“缺了多少?”
“少了半尺。”赵木匠面如死灰。
做床是有讲究的,要床不离七:高一尺七、长六尺七、宽三尺七。
现在少了半尺,也就是差不多少了十六七厘米。
无论头尾都不好补上。
“老,老板!”赵木匠见韩少青没有做声。
一时心沉下来。
只怕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是我的错,送我见官吧,只求老板饶了我儿三人。”
说罢赵木匠重重地磕了下去。
“先起来,到不了那个地步。”韩少青坐了下来,拿起图纸不停地翻看。
大家的眼睛看着韩少青的手,心也随之七上八下的。
“这么一块料,市价有多少?”
“差不多要三百两银子。”这是主木,白家是去南方收的料子。
当然三百两在白家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就是巨款。
韩少青算了算手上的钱,加上第二次进度费用,也不过得到了一百五十两,除掉花费的,也只剩下了一百两。
而这一百两要等到砖出窑,盖上了砖墙,才能得到下一笔的钱。
可是自己的房梁木料、人员吃喝工资都要结算。
“算了,改方案。”韩少青大手一挥,直接拿出纸笔重新画起设计图来。
几人殷切地看着韩少青,不知道东家想到了什么方法。
不一会儿韩少青就重新绘制了一张图纸。
图上原来画床的地方变成了炕,而做柜的地方成了塌,榻与柜相连,高低错落,雅致又与众不同。
“老板,这是?”小陶木匠看向韩少青,不知道这柜和床连在一起是怎么回事。
“这个叫榻榻米,把床和柜连在一起,可以用柜的板子给床做拼接,这样长度就可以减少一些,而柜板与床板相连之处用七巧格子遮挡,也就看不出来了。”
韩少青一边解释,一边又画起了分解图,一个部位一张图,等韩少青全部画完之后,几人早已呆愣在一旁。
之前知道这图纸是东家拿来的,可是真正看到韩少青一蹴而就,还是不敢置信。
“老板大才!”几人全部跪了下来,对着韩少青拜了又拜。
这手艺,可以和他们的祖师爷媲美了。
“好了,错了就改,没什么大不了的。给我韩某人做事,只要你一心一意地跟着我,自不会让你们担这么大的责任!”韩少青看着几人露出感激的样子,正色道:
“不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错了事,也必须受罚。根据公司规定,损坏东西,造成的损失,罚你们父子四人,每人三两银子,从工资里扣。”
之前讲的是每人一月五百文,三两银子,就是六个月,不过这对于三百两来说,可以说是九牛一毛了。
四人急忙的道谢,大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韩少青看了看几人,虽然是成手,可是第一次做这种家具,只怕也是手生。
“赵大虎,一会儿你带着小陶木匠,再买一些常用的木料,你们还是多练练手。”
说着韩少青又随手画了几张设计图,虽然没有给白家的复杂,可是在这里也是独一份。尒説书网
“你们照这图制作,不过尺寸要缩小一些,做出些样子,好便于摆设陈列。”韩少青脑袋一转,想到了好主意。
“黑子,给钱!”
韩少青主意一定,立刻行动。
只不过,黑子有些愁眉苦脸,这么大会儿功夫,这老板就花出去二十两。
这银钱一点也不抗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