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拼命地摇晃着我的身体。
对我歇斯底里。
怒目圆睁。
睚眦欲裂。
仿佛五官都扭曲了。
仿佛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啪!”
陈丹的脸上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打的。
我用的力气很大。
顿时就在陈丹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新的手印。
“你……居然敢打我?”
陈丹捂着脸,一脸的不可思议。
自从我们两个认识以来。
陈丹一直努力在我面前扮演高贵,扮演优越,扮演高高在上,扮演不可一世。
她是城里的公主。
我是乡下的土丫头。
除了那次在酒吧,我拿着温绍年对我感兴趣,对她不感兴趣成功地刺激了她之外。
其余的时候,都是她在各种欺负我,鄙视我。
最近的一次。
在医院。
我为了能离温绍年远点,不再有情感上的牵绊,我还对陈丹故意讨好,百般地自我贬低。
让陈丹面对我的时候,总是那么的居高临下、颐指气使。
所以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我居然敢打她?
望着陈丹错愕的眼神。
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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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早就想打你了。之前不打,不是我怕你,而是我懒得搭理你,穿新鞋不想踩狗屎,我怕脏了我的手!可你这个人实在是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你总是犯贱,逼着我不动手都不行啊!”
我说的是心里话。
开始我对陈丹确实是感激的。
因为她曾经救了我。
但后来,我发现这个女人心术不正。
还一次一次地挑衅我。
我真的早就手痒难耐了。
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
我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
有的人就是这样。
天生犯贱。
嫌贫爱富。
捧高踩低。
见到怂人就压不住火。
见到厉害的就卑躬屈膝。
比如这个陈丹。
之前像是秃尾巴狗一样,撒着欢地欺负我。
现在看我翻脸了,顿时就怂了。
捂着脸。
“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见我们闹完了。
张大师这才语重心长地说:“阿喜,现在关键任务就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我点着头,出了门。
“我去送她。”
严闯自告奋勇地说。
我们两个人出了门。
走到了半路上。
严闯忽然停下来了。
“乔欢喜,我有事情和你说。”
“怎么?刚才我打陈丹,你心疼了?”我问严闯。
“不,我应该感谢你,你打的好。那个女人昏了头,早就该打了,你做了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严闯对我说。
这个回答让我有些意外。
今天的严闯,也让我有些意外。
之前,我对严闯的印象刻板单一。
我只是觉得,严闯就是一只在陈丹面前卑躬屈膝,丝毫没有下限的舔狗。
没有人格,不会思考。
但今天的严闯让我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比如,他其实也很敏锐。
一下子就猜到了我和温绍年的关系。
还有我们现在的对话。
都让我明白了,这个严闯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不客气,那是我应该做的。”我客气了一句。
“其实你根本不信这些骗人的鬼话对不对?就像我也不信一样?”严闯又问我。
我点点头:“你看出来了?”
严闯笑了:“看出来了,因为我们都是聪明人,因为我们都懂得装傻。天上哪会掉馅饼呢?真信这些鬼话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在装傻。”
“那你怎么会被陈丹骗来……我知道了,你是故意上钩的,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陈丹。”
我问了一半,已经明白了答案。
严闯根本就不信这些骗人的忽悠。
他就是为了陈丹来的。
就像小李是为了梅姐一样。
只要能和陈丹在一起,做什么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将计就计。
顺坡下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所以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
因为随时都会被颠覆。
被打脸。
被刷新了三观。
但我马上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听陈丹的话,要把温绍年也骗来?他来了,陈丹的眼里还会有你么?”我好奇地问。
“我把温绍年骗来,固然是因为这是陈丹要求的,我没法拒绝,但这也是我的本心。因为我想让温绍年看看,这个陈丹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女人,居然连这种最粗浅的骗局都会上钩?那样,他就更不会喜欢陈丹了。虽然我知道,温绍年本来就不喜欢陈丹,但这样更有把握不是么?因为他看到了更多的陈丹的缺点。你们每个人都以为,我这个人很没有脸皮,居然帮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去追别的男人?但你们都错了,你们都没有理解我的真正意思。”严闯诡谲地一笑。
这一瞬间。
严闯不再是一只舔狗。
他变成了一只狐狸。
我懂了他的意思。
因为严闯很知道温绍年的性格脾气。
也知道,他只有拿温绍年当借口,才能有理由接近陈丹。
于是,严闯就拿着帮陈丹追求温绍年的借口,总和陈丹在一起腻歪。
甚至帮着陈丹当军师,打掩护,接近温绍年。
可他给陈丹出的主意,都是错的。
什么当众示爱。
酒吧下药。
一起做传肖。
都是温绍年不喜欢的。
缘木求鱼。
南辕北辙。
那么陈丹越努力,温绍年就会越看不上陈丹。
那么他严闯的机会就越大。
真是用心良苦啊。
严闯当然是舔狗。
但舔狗只是他的一个人设。
其实他是一只披着舔狗皮的狼。
从这一点看,他和小李又是不一样的。
他没有小李那么重感情。
看着严闯的表情。
想起了之前他在陈丹面前又哭又闹。
那些窝囊其实都是演出来的。
我有些不寒而栗。
“所以,现在温绍年已经看到了陈丹有多蠢,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我不想再让温绍年留在这里了,留在这里只能碍事。我正在盘算怎么让他离开,你就来了,现在我需要你的配合,我们一起想办法把温绍年弄出去怎么样?我会配合你的。”
说到这里,严闯看着我笑了。
“之前我说温绍年最爱的女人是你,固然有诚心刺激陈丹,让她死心的意思,但其实我也没说瞎话,温绍年确实对你与别人不同,除了我刚才在他们面前说的那些原因外,还因为我和温绍年是一个宿舍的,所以我能知道很多外人不会知道的秘密。比如,有一天,外面下了大雨,温绍年回到宿舍,已经被大雨浇得像是落汤鸡一样了,并且精神很不好。晚上他就发烧了,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严闯问我。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天。
那是这辈子,我记忆最深刻的一个雨天。
我知道那天,温绍年回来的时候扑空了。
吃了闭门羹。
我能想得到,他一定会很难过。
但我不知道,他居然还发烧了。
“说什么了?”我忍不住问。
“他在喊欢喜。”
严闯神神秘秘地说。
我没出声。
“所以我那时候就知道,温绍年对你有意思。而刚才在那些骗子面前,我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你也喜欢温绍年是不是?”
严闯继续问我。
我摇头否认。
“我和他没关系。”
“你不要否认了,咱们有一说一,你要是不喜欢温绍年,你为什么不跟着那个金兰一起跑?别和我说你要做项目,我之前已经说了,你不信。所以唯一的理由就是,你在惦记温绍年!”
严闯肯定地说。
“此外,温绍年在火车上见义勇为受伤了,后来陈丹跑过去照顾他。虽然陈丹说,都是她一直在陪伴着温绍年,但我知道她在撒谎,在她之前,还有一个女孩在照顾温绍年!那个人就是你!要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么巧,他来了,你也来了?因为你们就是坐的同一列车!”
严闯继续推理。
仿佛福尔摩斯。
我只能点头了。
因为已经没有办法否认了。
“是,我是喜欢温绍年,我就是冲他来的,但你能给我保密么?你放心,作为交换条件,我也会给你保密的。然后我和温绍年找机会离开。”
“很好,我就是愿意和聪明人打交道。”
严闯伸出了手。
我和他握手。
他的手很凉。
似乎没有温度,让我想到了蛇。
……
到了温绍年的那个房间。
其余的人都是好几个人一个房间。
而温绍年因为身份特殊,所以是一个人一个房间。
当然,被严密看管了起来。
想跑是不可能的。
我到了门口,推门进去。
这是一个单间。
里面只有一张床。
床是木制的。
很破。
温绍年斜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听到门响。
他抬头,与我四目相对。
一时间,我们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明明应该很近的两个人。
却又感觉彼此都是那么的疏远。
远到遥不可及。
终于,温绍年先开口了。
“欢喜,你怎么也到这里了?你是被谁骗来的?难道你也被洗脑了么?这些人都是骗子,你不要相信他们,他们在利用你!”
我听了温绍年的话。
反问道:“既然你知道他们是骗子,为什么你又被严闯骗来了呢?”
温绍年回答:“我不是被骗来的,我是自愿来的。”
他的回答让我很是诧异。
也有些生气。
“自愿来的?你是来找刺激的么?”
是啊,我那么为你担心。
害怕他们伤害你。
我都放弃了逃走的机会回来找你。
结果你还是自己自愿来的?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神经病啊!
“我不是找刺激,现在大学生被骗进传肖组织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学校就有不少,包括那个陈丹。所以我们社团就想做一个社会实践,帮助大学生认清传肖本质,不要再轻易被洗脑。我觉得既然要做这样的社会实践,就需要第一手的资料。之前只是从新闻媒体上看到的资料都是太简单了,于是我就趁着被严闯拉人的机会,到了这里,就是要在传肖窝点全方位体验一下这些组织的套路,然后回去可以现身说法,那样就更有说服力了。”
温绍年给我解释了他来这里的原因。
我听了一阵的无语。
温绍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说你蠢吧。
其实你什么都明白。
说你聪明吧。
你却总是做一些,别人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火车上面对歹徒时一样。
现在面对传肖时,还一样。
为什么你永远都学不会明哲保身?
学不会自私自利?
学不会计算得失呢?
但,或许这就是我爱你的原因吧。
因为你永远都是这么的热情、勇敢、阳光,一身的正气。
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卓尔不凡。
因为你身上的这些品质,正是我缺少的,我向往的。
因为我曾经在泥塘里打滚太久。
因为我曾经在阴暗中挣扎太久。
似乎都已经发霉了。
而温绍年对我来说。
就是明媚的阳光。
就是新鲜的空气。
就是这个世界尽管还很丑陋、肮脏、现实,但还有美好,还可以让人为之奋斗的原因。
这就是你,温绍年对我的意义。
你在我心中,从来就不是一个单纯的爱人。
你在我心中,是幸福的彼岸。
你在我心中,是理想的寄托。
……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你倒是来社会实践了,你也有第一手的资料了,可你怎么走啊?现在你在那些人的眼中,就是像唐僧肉一样,都等着你下锅呢。”
尽管我心中对温绍年又爱又恨。
情绪复杂得可以去拍一部电影了。
但我的表情上却是露出了很不耐烦的模样。
似乎对温绍年的所作所为很是不屑一顾。
“继续和他们周旋吧,反正我的心智很坚定,无论他们怎么说,我都是不配合,他们不过就是求财,我想不会真把我怎么样的。”温绍年说的很坦然。
然后他看向了我:“听你的意思,你没有被他们骗住是么?你中午在吃饭时的演讲是装的?这样太好了,欢喜,你赶紧走吧。”
我很想对温绍年说。
我为什么在这里,还不是因为你?
你不走,你让我怎么走?
嘴上却是说:“走?去哪里走?你觉得我跑的了么!”
温绍年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
忽然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很兴奋的神色:“我可以帮你!那些人不是让我配合吗?我可以和他们谈条件,说只要他们让你离开,我就可以考虑加入他们。然后等你安全了,我再继续和他们斗!”
我之前从来没见过温绍年骗过人。
这是他为了我破例么?
我的心中一阵感动。
但脸上却是布满了嘲弄:“温绍年,你不要太天真了!你以为那些骗子都是这么好糊弄的?听你这么一说,就能听你的?他们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除非你真的让他们得到了好处,否则,你说什么,他们也不会信的。”
温绍年:“我……”
我继续冷笑:“你什么你?你这样是帮我么?你这样是害了我!只要你提出那样的条件,他们就会觉得你和我的关系很不一般,他们会放我走么?只会把我当成勒索你的人质吧!你是金枝玉叶,娇贵的很,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舍不得动你,但对我你以为还会那么客气么?老虎凳辣椒水都上来了,我能不能受不了?我之前说过很多次,让你不要对我那么好,因为我不爱你。你的爱只会给我带来麻烦,你的关心只会害了我!”
我丝毫没有给温绍年留情面。
我的话,让温绍年一阵的惭愧。
“欢喜,对不起,是我考虑的不周了。那你这次来做什么?”温绍年问我。
“呵呵,当然是因为,就算是你不提那些愚蠢的主意,我也被你连累了。他们见你始终不配合,又舍不得打你,于是就想出了美人计的主意。”
说到这里,我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而我,就是那个派来勾引你的。”
温绍年很意外:“为什么派你来?我没有告诉他们我和你的关系啊?”
我乐了。
“温绍年,麻烦你不要说这么愚蠢的话好不好?你是没说,但你有一个同窗好友严闯,你还有一个青梅竹马陈丹在那边呢,他们早把我给卖了!”
温绍年激动起来:“欢喜,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你回去吧!”
我看着温绍年。
忽然问道:“怎么?对我不满意?想换一个女人来?说吧,你看上谁了,是陈丹,还是梅姐?反正以你现在的身份,你想要谁,那些人都会尽量满足你的。你和皇帝一样,想三宫六院都可以啊。”
温绍年急了:“欢喜,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我一撇嘴:“这时候了,就别扯什么情情爱爱的了,既然你不想换人,我们就开始吧。”
温绍年一愣:“开始什么?”
我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是开始勾引你啊!现在的局面是,如果我把你勾引了,那他们就会放松对你我的警惕,那样我们才会有机会逃走。如果美人计不成功,鬼知道他们还会想出什么馊主意?”
温绍年的脸有些红了。
“勾?怎么勾引啊?”
我似笑非笑:“温绍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们就不要装纯了好不好?女人怎么勾引男人你不知道啊?还要我教你啊?上次,要不是你磨磨唧唧的,非得出去买避孕套,我们早就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所以现在你也别装什么清纯少男了,我们就直奔主题吧,弥补一下你当时的遗憾。”
我说的很玩笑。
很不正经。
像是一个女流氓。
但其实,我说的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