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衍瑾都愿意牺牲自己,来救初初,你凭什么干涉这么多啊?再说了,现在是怪初初的时候……哎,初初,你拉我干什么?”
“安希,算了,不要因为我而生气,你还怀着宝宝呢……”
“夏初初!”言安希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样,你还是夏初初吗?”
她最好的朋友,曾经是帮她出头,帮她做所有她不敢做的事情的夏初初,现在却变得这么的小心翼翼。
言安希咬了咬唇,没有等夏初初回答,扭头看向乔静唯:“你出来,我们谈谈。”
乔静唯的理智也稍微回归了一点,只是她对夏初初的憎恨,还有厌恶,一时半会儿,真的难以掩盖下去。
“出来就出来。”乔静唯说,“夏初初,我就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夏初初低着头,轻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言安希这一口气差点就没喘上来。
这真的是夏初初吗?怎么比她还窝囊,还没有骨气?
乔静唯都这个态度对她了,她居然还说谢谢?
谢个毛啊谢!
言安希想一想,当初她被秦苏欺负得最惨的时候,她都没有夏初初现在这样低声下气过。
气愤过后,就是心疼,然后,再是无奈,最后,言安希也只能叹一口气了。
乔静唯跟言安希出去了,临走的时候,她看了夏初初一眼。
不管怎么样,夏初初想,她总算是有十分钟,可以和小舅舅单独相处了。
想想,他如果是醒着的话,她还不能这么跟他独处。
因为她答应过妈妈,这辈子,再也不会和小舅舅单独相处,必须要有第三个人在场。
可是现在,小舅舅躺着洁白的病床上,睡得这么的安详,眉眼都不曾动一下。
夏初初现在才明白,原来一个人,伤心到极致的时候,眼泪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
而心如死灰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
夏初初一时间有些不敢靠近小舅舅,她觉得,她每一次,都给小舅舅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小舅舅……”
夏初初只喊了他一句,眼泪已经簌簌的往下落了。
她蹲在他的病床前,不敢去碰他,但是又很想去碰他,眼神就这么痴痴的,望着他。
“我以为你不爱我了,你对我最后的爱意,就是在得到我的身体之后。谁知道……”
夏初初喃喃的说着,抬手擦了擦眼泪。
“小舅舅,你醒来好不好?我只想你能够快一点醒来,这样的话,我才能放下心来。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但是你要知道,我的心,一直在你这里的……”
“我以前太过于任性,太自私,太以自我为中心,你原谅我,好不好?”
“小舅舅,这个世界上,能有你这样一个,爱我,如同爱自己生命一样,不,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爱惜的人,我是何其的幸运。”
“我们之所以不能在一起,是命运的捉弄。我为了安抚妈妈的心,为了能让你忘记我,我和顾炎彬结婚,可现在……婚礼,也延期了。”
夏初初吸了吸鼻子,看着小舅舅安详的面容,心里却更加的涩然。
“小舅舅,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你听到了,就睁开眼睛吧,好不好?不要睡了,你这样睡着,我好担心你,就一睡不起了。”
“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了你的心思,是我自以为是。你醒来之后,我跟你道歉……”
厉衍瑾的那一扑,奋不顾身,其实是让夏初初震撼的。
他不怕死吗?
是人都会怕死吧,但是……有些东西,有些人,总比自己的生命,更加珍贵。
夏初初的眼泪滴落在厉衍瑾的手背上,一滴一滴。
夏初初哽咽着,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如果这个时候,厉衍瑾是清醒的话,一定会伸出手来,轻轻的擦过她的眼角,说一句——
不要哭了,初初。
“小舅舅,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要醒来,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再也不闯祸了。”
病床上的厉衍瑾,还是沉睡着,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夏初初很慌,小舅舅一天没有醒来,她一天就担心他。
哪怕医生说过了,该醒的时候自然就会醒的。
他流了那么多血,把她的裙子都沾染上了,满满的血迹。
厉衍瑾的指尖,轻轻的动了动,很快又归于平静。
夏初初的眼泪,顺着他的手背,滑了下来,融入了洁白的床单上。
“小舅舅,只要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一直到你醒来,一直到,你不想看见我为止。”
“静唯姐讨厌我,恨我,我也不怪她。是我害你变成这样子的,是我的错,我自己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夏初初站了起来,弯腰,轻轻的在厉衍瑾唇角边,落下一吻。
“小舅舅,其实我这些才明白,什么都比不上,你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你不属于过我。”
她知道,乔静唯不会允许她在这里待太久的。
她也不希望安希因为自己,和乔静唯发生争执口角。
安希那么好脾气的人,为了她去和人家争得面红耳赤,她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夏初初想,她真的已经不是当年的夏初初了。
她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受委屈,学会了隐而不发。
走廊外。
乔静唯看着言安希,又回头看了一眼病房的门,没出声。
碍于言安希的身份,碍于慕迟曜,她忍。
说了十分钟,就十分钟,多一秒钟,她都不会给她。
“乔静唯。”言安希率先开了口,打破沉默,“我知道你因为厉衍瑾受伤了,所以现在格外的讨厌初初,但是……”
“慕太太,”乔静唯倒是客气的称呼了她一句,“我不想说什么。”
“那你凭什么不让初初来看厉衍瑾?”
“我要是她,我就没有脸来看衍瑾。”乔静唯回答,“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什么事都做不好,还总是让别人来替她收拾烂摊子,还连累别人。”
言安希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可,这一次,不能全怪夏初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