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是陆菱过得最轻松的也一个年。
家里事事有宋赫这个叔叔料理,孩子们长大了,也不再需要陆菱那般操心。
霍心玉和邵祁成婚了,如胶似漆,陆菱和寒澈还得天天吃他们现产的狗粮。
只是平静的欢愉都是暂时的,不过刚刚初五,寒澈和邵祁就被紧急着急进宫。
当天,寒澈和邵祁在皇宫里待到了深更半夜,似乎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发生。
然而,第二天邵祁就被迫穿上了战甲,匆忙与家人告别之后,就这样仓促的踏上了回归北境之路。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霍心玉与他新婚燕尔,然而才不过这么几天就要被迫分开,饶是她早就做好了分隔两地的准备,可是事情太多突然,竟让她难以接受。
听话邵祁匆匆离开的时候,霍心玉笑得满面春风,还站在街口嚷嚷着,让邵祁不要太想她。
结果邵祁的马刚刚走过街角,霍心玉就蹲在路旁哭成了泪人。
而且,寒澈也奉命离开了金陵,前去附近的几个州府调集兵马和粮草,作未雨绸缪,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具体发生了什么,陆菱也不清楚,不过就看目前的局势而言,北境应当要开战了。
如今虽然还是年关,可却有了那么几分人心惶惶的感觉。
这段时间,陆菱有时间的话,就会带着霍心玉去照顾那些个被寒澈他们从玉兰园解救出来的孩子。
如今他们被安置在朗月小筑当中。
陆菱替他们画了画像,也托附近的县衙张贴了寻人启事,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却没有一个亲人寻来。
风雅阁已经被抄,里面的一应人等全都被压入了天牢。
金陵乃天子脚下,竟然出了个他国的情报据点,朝廷也真是够窝囊的。
萧聆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还大发雷霆,下令直接把相关的官员革职查办了。
但是未免人心动荡,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对外宣扬,只是说风雅阁通了匪,暂时被抄没而已。
但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有一些风言风语流入了市井当中。
但是北境不稳,不少流民从遥远的北境,逃到了南方。
近些日子,就连金陵城中也出现了不少难民,稍一打听,竟全都是从北境逃过来的。
可见北境的局势有多么焦灼。
这天,陆菱刚和霍心玉从朗月小筑出来。
下台阶的时候,霍心玉便魂不守舍的,一个不留神崴了脚,险些从上面直接摔下去。
好在陆菱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才把她的身子稳住。
陆菱蹙眉,淡声提醒道:“看路。”
霍心玉像是忽然回过神,然后抓着陆菱的胳膊问:“菱儿,你说北境是不是要打仗了?”
“不知道,北京千里之遥,你担心也没用。”
霍心玉有些郁闷,“塔图人好武事,又以军武立国,若真是交战,两国边境的百姓必定受战火纷扰,民不聊生,而邵祁也要披甲上阵,我是真的担心他。”
到了这一步,陆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局势如此,陆菱也说不出一定不会开战的违心话。
但看霍心玉这般惶惶不安,陆菱叹了口气,终究是不忍心。
“心玉,你来帮我吧。”
“帮什么?”
“开战是迟早的事情,我们须得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霍心玉眼眶登时一红,却也镇定了几分,她拉住陆菱的手,便问:“你想做什么?”
“战事吃紧,最重要的便是粮草和后方补给,你我既然心系战事,又不能远去北境,不如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陆菱面容沉静,而后思虑了一番,并朝着霍心玉伸手道:“上马车,我们边走边说。”
看到陆菱坚定的眸光,霍心玉忽然安心了不少。
她不能成为邵祁的累赘。
哪怕邵祁真的披甲上阵,她亦心中担忧,也不能哭哭啼啼,做尽了无用功,却帮不上邵祁的忙。
……
这个年还没有过完,陆菱却已经投入了彻底的忙碌中。
开始之前,她也已经和王府中人以及宋赫进行了一次详谈,得到了充分的支持和助力。
好在现在已经过了年,年末时候收上来的账,这时候竟然排上了大用场。
征集粮草,后方补给,全都是需要花钱的地方。
陆菱粗略的算了一笔账,倒让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若战事持久,这些也都是不够用的。
正当她愁眉苦展之际,回乡探亲多时的林山,却忽然给她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天,陆菱换了一身轻快衣裳,匆匆离开房门,俨然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宋赫远远瞧见,便赶忙叫住了陆菱。
“赫叔,我有急事,你有话咱们回来再说。”
“等会儿!”
宋赫不依不饶的堵住了陆菱的路,打量一眼她苍白的唇色,略有不满道:“你瞧瞧你,这几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北境之事确实要紧,可你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呀。”
“我知道,但我现在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这些唠叨,等我回来了再听。”
“你这丫头!我让下人给你炖的红枣雪蛤,你喝了吗?”
回答宋赫的事陆菱越走越远的背影。
他站在原地,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属实是没有办法。
陆菱到达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一盏茶之后的功夫。
如今的城门处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流民的身影,不过也没有引起什么慌乱。
毕竟金陵城中富贵人家颇多,县衙的人帮忙在墙根处支了粥棚,几乎每天都有各府的人来此施粥。
倒有点一方有难,八方来援的意思。
陆菱站在城门外翘首以待,心中难掩激动。
离开康永县已经大半年了,她也许久未见徐凝一家,如今听说他们要过来,更是激动的难掩情绪。
当初寒澈提早派了林山过去接人,就是为了过年的时候,给陆菱一个惊喜。
一南一北,路途遥远,又因为带着孩子,马车颠簸,肯定走的不快。
因此路上净耽误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才到达了金陵。
昨日接到驿站的快马传书,说是林山他们大概这个时间到达,她便再也坐不住了,直接骑马到城门口接人来了。
很快,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
陆菱心下欢喜,便下意识的朝着熟悉的身影而去。
“林山!”
听见呼唤,林山连忙朝着陆菱摆了摆手,随即朝着后面歪了歪头。
隔着冬日暮色,陆菱瞧见一双素手从车厢内伸出来,车帘被掀开,熟悉的面容也跟着出现。
陆菱顷刻间便红了眼眶。
“菱儿!”
徐凝激动的直接站在马车跟前呼唤了起来,吓得林山赶忙扯住了缰绳。
后头的陈力扶着徐凝的身子,接连提醒了好几句‘小心’。
等走近了,徐凝迫不及待的从车厢内出来。
陆菱正笑着,眸光却忽然一愣。
她的眼神落在徐凝隆得老高的小腹之上,一时竟有些茫然和愣怔,而后便是巨大的惊喜和担忧。
徐凝怀孕了?
“陆姐姐!”
陈兴元被林山抱下车,随即便朝着她跑来。
陈兴元个子长高了不少,似乎晒黑了一些,头发也长了许多,用一根木簪挽了个团子在脑后,看起来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兴元,想不想陆姐姐?”
“想!想陆姐姐,也想清清和阿衡哥哥!”
陈兴元最近在换牙,说话有些跑风,语调因此听得不太清,但脸上的笑容却真挚无比。
陆菱摸了摸他的头,而后看向了身后的徐凝。
陆菱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你怕是快要生了吧?这要是路上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好?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