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自古天下忠义多屠狗之辈,要是人人都有尊师这般拳拳报国之心,这天下,这宋室何愁不兴?”
“我汉民何愁不屹立于世界之巅?区区金国几十万众的弹丸之地,焉敢屡屡犯我京都!”
“遥想秦皇汉武当年的风采,何等的壮哉!凡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听听!听听!这话时隔千年听着都让人血脉偾张!这是何等的雄姿,何等的自信才能说出这话!”
“但是再看看如今,八十万禁军被六七万金军撵的上天入地无门!耻辱!耻辱啊!”
赵构此时还正是热血少年,想及而今大宋朝的局面也是扼腕叹息,恨不能“待从头,收拾旧河山”。
虞允文和赵构两人心中共鸣,都为此时的大宋王朝在风雨中飘摇而感伤,一时间都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就在此时,外面的小公公前来禀报说:圣上有旨意传来,让康王去前堂接旨。
赵构猛然从悲伤中醒悟,抬头和虞允文对视了一眼,都各自微微点了点头。
该来的,总归还是会来的!
虽然赵构已经详尽的上书了自已之所以未北上入金营的缘由,并且也附上了宗泽的附议条陈。
但是不知道自已的那位“好哥哥”,到底会不会跟自已秋后算账。
虽然虞允文一直信誓旦旦的跟赵构保证,据他师父推算此行无忧,而且还会因祸得福。
别说赵构了,就是虞允文自已,此时也是心里没底。
虞允文只得告诉赵构,自已已遣人做了万全准备,即使事有不虞,也能护得赵构全身而退。
这才是二人互相点头的真正意思,既是相互打气,也是告知虞允文去做准备,以防不测。
要说这赵桓也不是无情之人,他也是迫于朝堂压力。
这才屡次派遣自已这位弟弟北上“送羊入虎口”,去金营求和也实属是被逼无奈。
其实赵桓能够理解赵构“拒不北上”的苦衷,他对自已的这位弟弟也是有感情的。
要不然,在年初完颜宗望第一次围困东京议和之后,他也不会同意李纲和姚平仲在议和当晚出城劫完颜宗望大营,同时解救赵构的计划了。
等到赵构来到前堂,宣旨的公公便开始宣读宋钦宗的旨意。
除了圣旨,另外还有宋钦宗给赵构带来的口谕。
刨除前面一大堆督责和劝勉的废话之外。
概括出来大体意思就是:
你的来信,我已经看到了,你没有北上金营,我能理解你的难处,并不会责怪你。
我也听闻消息了,这金朝他娘的这回是准备玩真的了,这可不行啊!
哥哥我这要钱没钱,要兵也堪堪只有七万守城,关键是还都不怎么听我的。
这眼看着金军两路人马就要再次包围开封了,可是耿南仲、唐恪、吴敏、李邦彦这群投降派的王八蛋,矫诏天下各地兵马禁止前来勤王,一心求和!
看来哥哥这次,搞不好怕是会凉凉啊!
现在我们哥几个,只有你不在京师,所以哥哥就封你当这“天下兵马大元帅”!
你想想办法,自筹钱粮和兵马,抓紧带人前来救驾,要是晚了,哥哥我估计就得扑街了,咱哥俩也够呛能见着面了……
听完宋钦宗的贴身太监给自已带来的口谕,赵构心里震惊莫名。
哥哥的求救倒是一方面,而宋齐鲁的预测之准,可就着实把他震惊到了!
赵构打小接受的正统儒家教育,虽然也接触过《周易》,但是他内心对谶语这一套的真实性和可靠性还是嗤之以鼻的。
他心里一直认为宋齐鲁能预测到自已会北上金营,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是碰巧赌中的。
就算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袁天罡和他的《推背图》,也不敢说百发百中!
更何况这“名不见经传”的宋齐鲁师徒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天下兵马大元帅”之事又被言中!
如果这一次也是巧合,可是连续两次命中,这就不是简单的“巧合”能解释的了!
起初,宋齐鲁第一封“无字天书”所预言的,劝他远离东京,以免惨遭“靖康之难”,赵构也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的。
对于时局他还是有自已的判断的,他不相信就凭金兵的十几万人可以亡了这大宋朝,或许他从心底就抵触不愿意相信此事。
只是没有想到他哥宋钦宗的处境现在已经如此艰难,说不得这事儿,真会是“一语成谶”啊!
赵构此时从第二条锦囊中得知的“五月初一,应天,大宝”等字样不停的出现在自已脑海中,难道自已真的就是“天命所归”之人?
要真如此的话,先前宋齐鲁让虞允文传达的,关于让自已想办法从东京接出自已的父亲和生母之事,就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只是这宫中之地,戒备森严,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把人接出来的。
先不说他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能不能从开封接出他爹和他的生母。
就是劝说一向“怕死”的宋徽宗,让他从城高池深的开封,忽悠到这“前线”的小城应天府这事儿,就难如登天。
再退一步讲,真要是明目张胆的接了他爹妈出来,这不等于明摆着告诉赵桓和全天下。
我要开始搞事情了!
不和你们玩了!
你自已自生自灭吧!
哥们儿要自立了!
到那时候,所有的正统大义和舆论都不会在自已这一边,他赵构也就会成了背负千古骂名的“乱臣贼子”。
这买卖明显划不来啊。
赵构浑浑噩噩的接下圣旨,又打发了太监让他给自已皇兄回话,说自已一定不负所望,择日便开府召聚人马,准备勤王。
他还并试探的让太监带话给赵桓,说自已最近晚上一直做噩梦,十分想念母亲,看自已的皇兄能不能让人接他母亲,出宫和自已一聚。
虽然是冒着被猜疑的风险,但是赵构仍旧还想着试一试。
此时他也是万分纠结,他开始对形势的预测跟他哥赵桓差不多。
认为只要跟金朝割地赔款后,金兵就会退去,只不过是赔款数额多少和割地大小的问题罢了。
要不然金兵就算亡了大宋朝廷,也不可能占领了这大宋天下。
一来他们金国刚立国不久,能力并不足以治理像宋朝这样的大国。
二来没有正统名义,光是忠于宋室的百姓和有识之士的起义就能够拖垮金国。
辽国在最强盛时期,都没能吞并的了宋朝,就是最好的佐证。
可是因为宋齐鲁的谶语接二连三的命中,这又让赵构心里打鼓。
所以抱着万一的想法,他也想先“救”出自已的母亲。
可是在这事上,赵构也是心急走了一招昏棋,他“聪明”并不代表这赵桓就傻了啊!
哦,我这刚给你兵马权限,你这就想着把你母亲接出去?
怎么滴?有想法啊?
如果赵构从长计议还好,不会引起有心人的警觉,只是心急之下这话倒是更给赵桓提了醒。
只要拿着赵构的生母当人质,不怕赵构给自已耍花招,他可是知道赵构向来孝顺的。
赵构自已也是懊恼不已,后悔自已口直心快,只是现在去追传旨太监,也怕是来不及了。
就算是解释了,也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是截杀传旨太监,先不说这次赵桓为了保密,给他周围派遣的诸多大内高手能不能得逞。
就算是真让他杀,他也不敢啊!
那样岂不是更没来由的坐实了造反的名头。
所以现在赵构只能寄希望于赵桓以为这事儿,就是因为自已太过思念母亲,才随口说的一句。
毕竟他的生母已是太后,现在宋徽宗还健在,没有太上皇的允许,赵桓也不可能干涉的了这后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