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水泥真的有那么坚固吗?那岂不是用此物建造城墙坚若磐石?”
“还真就被你说中了,这事啊,你明天就交代给老沈,让他张罗几个大匠着手研究这事。如果此事成了,那也是利国利民的大功劳。”
宋齐鲁一旦进入“自嗨”的模式,就一发不可收拾。
眼中一片憧憬,心情急迫的巴不得想象中的东西立马都变成现实。
“记下了,师父。”
“对了,你今晚上就别回沈府了,跟我住在大营吧。正好这几日你就要出发了,有些事交代你。要不然白天时候我又不得闲,没空说与你听。”
宋齐鲁两人在“清平号”上吃过饭以后,便一起回了大营。
“这是为师做的“无字天书”,如果有可能,一定要亲手交给康王赵构。”
“另外你这趟去不止是拜见康王,尽量从他那里讨点手信之类的东西回来,这可是咱们以后安身立命的法宝。”
“如果时间充裕,你再去见见宗泽老大人,让他派一心腹之人前来,作为联络河北路各义军的联络人。”
“还有,你顺便打听一下汤阴县有没有一个叫岳飞的,给他留下一份联系方式,如果有困难让他随时联系我们。”
“另外我有些想法,想让你等拍卖会后再行北上,反正不差这几天时间。走的时候多带些人手随行,再把沈腾那小子带上。”
“我也会知会张大哥,让他遣派人手随你一起北上。以商会的名义在你一路上途经的扬州、开封、大名府等地建晋江会馆,同时做我们同盟会的秘密联络点。”
“我想着走陆路耗时过长,而且如今也不太平,这一路上说不好哪里就有暴乱的民众。所以我想安排奶波推他们随同,你们先走海路,然后转水路一路北上吧。”
“谢师父。徒儿一定不负所托。”
“嗯,凡事以自身安全为重,尽力去做就行。你且记住,为师这一派,人命可是金贵的很,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将自已置于危险之中。”
“徒儿省得!”
“我们倒不是多么怕死,而是如今大业未竟,我们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但是绝不允许为了活命而变节!你切记住,这是我们一派的底线!我们手里的东西,只能为我汉人谋福祉,绝对不能落入敌人手中资敌。这就是入我门下,我给你们定下的第一条门规!你记下了没有?”
宋齐鲁突然正色对虞允文说道。
“记下了,师父!”
“嗯,那就好,一定要记住: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两得。有的时候即使你什么都不做,只要你活的够久,也是一种变相的胜利。”
“所以啊,不要去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要把眼光放长远。我们同盟会的主张,注定不是十年、二十年就能见到成效的,所以凡事不要操之过急。”
“大宋的沉珂不是一年两年积累而成的,每一种看似不合理的背后,都是长年累月的利益妥协而成的结果。”
“所以你要养成善于发现问题症结和理清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的好习惯,这样才能打蛇打七寸,一击中的。”
“千万不要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你看自秦时的商鞅变法到本朝的王相公变法。不能说他们的变法是错的,因为每一种变法都是特定的时代背景下应运而生的。”
“那都是到了不变则亡的地步,正是统治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变法才得以施行。但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他们都没能成功呢?还最后都落了个身死法消的结果?”
宋齐鲁转头看向正在思索的虞允文,向他问道。
“因为,因为他们都操之过急了?”
虞允文小心翼翼的回道。
“还有呢?”
“还有就是,没有平衡好各个阶层背后的利益关系,所以引得既得利益者反扑?”
“嗯,你能想到这一点很好。还有没有其他的想法。”
宋齐鲁很欣慰的看着虞允文,觉得孺子可教,便停止了自已的说教模式,开始循循引导。
“还有就是,就是从上到下的改革不彻底?至使变法的受益者也没有得到切实的利益,所以除了皇帝的支持,没有来自民间的支持?”
虞允文绞尽脑汁的思索后说出来此话。
“啪啪啪~”
宋齐鲁激动的鼓起掌来,他是真没想到虞允文这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能够有这么深刻的认知和见解。
“允文,你能想到这点,为师很欣慰。你说的很对,那就是变法不应当只是停留在中枢的行令发布。”
“再好的法令也需要执行和维持。这就需要培养一个新的既得利益阶层,一起去捍卫变法的成果。”
“同时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只流于形式的变法,是治标不治本的。”
“一切矛盾的根源和真正不合理的地方,其实在这个制度上,正因为制度的不合理,所以才造成了一群攀附其上的吸血者。”
“所以说,变革没有不流血的。但是变革,光流血也是不够的。”
“革命,革命,本身就是要革一部分人的命,这也就意味着你得引领或者扶植另外一个阶层或者势力去与之对抗和填补权利的空缺。你明白吗?”
“所以师父在刻意的拉拢培养商会,正是出于这一目的?”
“嗯。对,但不全对!”
宋齐鲁颔首不语。
“还有其他?”
“对。还有!你想想看,这个社会阶层的构成,并不是只有皇帝和士大夫。它是由士、农、工、商、学、兵等各个阶层的人构成的。”
“所以,我们要团结绝大部分人?”
“对!我们是要团结绝大部分人!因为蛋糕……呃,因为烧饼就那么大!我们不能让一小部分人吃的脑满肠肥,而大部分人饿的骨瘦如柴!”
“那这就意味着要从那一部分人嘴里夺食啊?”
“对!所谓的天下大同,就是人人得以温饱,这是最基本的底线。”
“那那部分人,肯定不会同意啊!”
“所以要潜移默化,温水煮青蛙。”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不!讲得通就讲,讲不通,哼哼~”
“当如何?”
“宰了,一起炖肉吃!”
“嘶~那我们变法岂不是要杀很多人啊?能不能不杀那么多人啊师父?这太可怕了!”
虞允文到底还是一个心存善念的孩子。
“所以说慈不掌兵,义不执政。我只负责告诉你大体的方向,具体的事宜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去干涉。”
“那有没有温和一些,不这么激进的方法啊师父?”
“不流血的革命也不是没有,像君主立宪制和君主共和制,不过这就得看你怎么去引导和说服那些顽固守旧派了,或者说得看你拿什么新的利益去和既得利益者交换,让他们从你的反对者变成支持者了。”
宋齐鲁笑着引导虞允文,他好不容易穿越过来,这要他敲敲边鼓助助威还行。
如果真强行插手这种改变历史轨迹的大事,先不说能不能成,就是成了,估计结果也是弄的“历史”面目全非。
到时候到底是好是坏,宋齐鲁也不敢保证了,万一把另一个时空的“自已”搞没了,乐子可就大了……
“其实所谓的变法,说到底还是利益的交换对吗,师父?”
“应该叫利益的重新分配,交换只是手段。培养扶植一部分新的阶级,消灭一些固有阶级和一些不合理的利益分配。”
“那变来变去的不还是那些利益,那些阶层吗?谁知道若干年后,这些新生的利益阶层就不会变成变法之前那样的既得利益者呢?”
虞允文有些抓狂的想要撕扯自已的头发。
“傻孩子,肉就那么大一块,每个人都想要吃到更多,你要做的就是让每个人都能吃到,并且协调好每个人吃多少。”
“至于你所担心的问题,这可以通过制度来避免。所以这也就凸显了制度的重要性。”
“哦,问题又转回来了,那变革的前提就是得先确定一种制度为目标是不是?一切的变革都是为这种新生的制度而服务?”
“嗯,你这么理解也可以。一种好的制度更容易调和各个阶层的利益冲突和矛盾,也就会更利于经济和民生的发展,也就更容易国泰民安。”
“那有师父您所说的这种一劳永逸之法吗?”
“世上没有一劳永逸的制度,再好的制度,也总会有一定的时效性。最好的制度就是保持与时俱进,不断地适应经济和社会先进生产力的发展,更好的为两者服务。”
“那目前来讲最好的制度有吗?”
“有是有,就像刚刚跟你提到过的君主立宪制和君主共和制。这是两种不同的社会制度,至于哪种更适合,这就得看哪种更有利于我们大宋社会经济的发展,更有利于调和社会矛盾,让人民更加富裕了。”
“那师父您可以给我讲讲这君主立宪制和君主共和制的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