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昌武的车辆不幸撞伤的是一位年逾花甲的孤寡老人。
这位老人已经六十多岁高龄,自幼双目失明,一直独自居住在这附近。
由于身体残疾且未曾婚配,他自然也没有子女承欢膝下。
据周围熟悉他的居民所言,这位老人别说是在繁华喧嚣的省城,哪怕放眼整个世界,除了早已离世的双亲外,都再无其他亲人可以依靠。
老人的日常生活完全依赖于街道发放的最低生活保障金以及社区内那些富有爱心之人的慷慨相助。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游昌武将受伤的老人送往医院接受治疗时,却从旁人那里听闻了关于这位老人不为人知的一面。
原来,尽管这位老人身有残疾且已步入暮年,但他这辈子可没少干坏事。
平日里,他常常依仗自已双目失明这一特殊身份,在周边地区肆意妄为地进行敲诈勒索。
尤其是那些沿街开设的门面店铺,更是成为了他下手的目标。
只要他走到哪家店,便会想方设法地去讹诈店主;而对于那些餐饮场所和超市,他则是随心所欲地白吃白拿。
面对这样一个蛮横无理的老人,附近的商家们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对其恶行束手无策。
因为他是一个老盲人,大家也都迁就他,于是他有了一个外号——“讹半街”。
为什么是“半街”,而不是一条整街呢?是因为路面比较宽,车辆又多,他怕被车撞了,不敢去街对面,只在自已家门口的半条街上祸祸。
再说了,就他这样的人,太大的违法事也没有,可是小的错误不断,即便是关进监狱又能如何?
说不准这还是他期待的呢!
游昌武的车将他撞得着实不轻,除了右侧大腿骨骨折外,全身还有好多处摔伤,撞飞出去两三米,对于一个六十大几的老人来说,受的伤能轻的了吗?
再说了,落到“讹半街”的手里了,这下可好了,别说这么重的伤了,就是没伤,他也能整出一身病来。
已经人到中年的游昌武闻听这一“噩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大哭起来,他别说感觉到全身是冰冷的,就连这个炎热的夏季和自已血管里的血都是冰冷的。
在医院的急诊室里,装死昏厥的“讹半街”哪管游昌武的无奈,也不顾浑身的疼痛,心里还美呢:“听说话是个年轻人,他真的给自已指了一条吃喝不尽的幸福生活啊,嗯,小车好,小车好,开小车坐小车的都是有钱人。
讹的钱多了,再遇到那个年轻人,一定得请他吃顿馆子,他要是不帮着喊一、二、三、冲!自已都不知道啥时候该出来,那这个小车就跑过去了,幸福的生活也就没有了。”
不用猜,使这个损招的就是王满仓。
他昨晚见张华睡着了,就一个人出来溜达,见这个老瞎子从他买饺子的饭馆里拿着棍探着路走出来。
不但吃的喝的不给钱,饭馆老板还又给这个老瞎子打包了俩鸡腿。
一番打听,王满仓才知道怎么回事。
于是,连夜,王满仓来到老瞎子的家里,给他指出了一条“生财之道”!
老瞎子一听,反正自已就这样了,受点苦就受点苦吧,以后坐那不动就吃喝不愁了,哪能不乐意?
于是就出现了游昌武的车撞了他的事故。
事情也巧了,游昌武的司机也大意了,以为马上就到主街道了而加了油门,也就是离主街道不到五米的那个盲区,老瞎子得逞了。
只是老瞎子也有点生气,心里有点抱怨王满仓:“不是说车跑的不快吗?自已能趴他车前面就行了,哪知道将自已撞飞了?
撞飞可不行,得加钱,多讹点!
哎唷,腿好痛、浑身痛,是真的好痛!”
一上午,游昌武和司机都在医院忙活,他其实是可以离开的,可他不敢啊,他想在“讹半街”跟前好好表现一下,以图以后“讹半街”能对他手下留一点情。
哪知道一上午“讹半街”都没“醒”过来,做完了手术,游昌武还帮忙将“讹半街”推进病房,抬到床上,就是对自已生病的父母只能如此尽心尽力了。
可愣是没得到“讹半街”一句话,反倒是听到他在病房的床上躺着打呼噜了。
午饭过后,游昌武不敢在医院多停留了,江厅长还等着他汇报工作呢。
于是他喊来了一个手下,一名三十多岁的女性工作人员帮忙照顾“讹半街”,自已乘坐着车回了单位。
他不知道的是,“讹半街”听到他打电话了,心里更美了:“哎呀,还是个当官的,还派人来照顾自已,这下可好了,自已以后的日子可以放心的躺着吃躺着喝了。”
游昌武来到江波的办公室,先是汇报了车祸的情况,着重的介绍了被撞者“讹半街”的情况。
江波没有表态,心里却替游昌武暗暗高兴了好一阵,希望上苍能给这个什么“讹半街”多几十年的活命,这样游昌武就可以好好照顾“讹半街”了,再也顾不上在单位惹乱生事了。
游昌武想从江波的嘴里听到“厅里帮忙解决”的话,哪知这个江厅长怎么抱着葫芦不开瓢,就是不说。
无奈,他只得硬着头皮将张华的事说了出来,希望能让江厅长说出这是“公事”的话来。
哪知他讲完了全部过程,江波说道:“昌武主任,你实话告诉我,你约谈和留置张华厅长的依据是什么?
你手中有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持你对张华厅长采取这么严厉的手段的?”
游昌武的脸一下苍白如纸。
江波冷笑了一下:“既然你是受袁厅长指派的,我现在很郑重的告诉你,这件事我可以不插手,但是,出现什么后果我也是不管的。
毕竟你们是趁我外出开会之际采取的行动,我可视为是你们自已的个人行为,一切与单位无关。
上午的时候我该说的话已经跟袁厅长说完了,该提的要求也提出来了。
我最后再说一句话,我只给你们一周的时间,如果一周之内你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张华厅长违纪违法,我就派人调查你们。
追究你们滥用职权和其他违法违纪的行为。
你过去吧,与袁厅长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游昌武是怎么走出江厅长办公室的,他自已都不知道,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张华被纪律审查的消息继续扩散与蔓延着,在很大程度上给南陆省纪委、南陆省监察厅造成了极大的被动。
令一些人不解的是,以茅元安为省长的南陆省政府仿佛不知道此事一样,省政府上上下下无一人过问此事,甚至连关注和谈及此事的人都没有。
整座大院一直致力于发展全省的经济建设和民生保障工作。
省农业厅的一众领导面对着全厅上下干部职工的议论,出奇的选择了沉默,也闭口不谈此事。
下午的时候,张华坐在留置室里的椅子上继续入定,却走进来两名工作人员,其中一名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工作人员除了帮张华倒了一杯水后,还一口一个“张厅长”的喊着,聊起了家常。
张华原以为这人是想套近乎套自已的话的,哪知聊了好一阵后,他提出这个房间有点陈旧,出入也不方便,要给张华换一个舒适的房间。
在他的再三央求下,张华随他看了一下房间。
当张华看到了房间后,他明白了,对他进行的审查这是要不了了之了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参与看管自已的人员,将自已放在酒店的一个很正常的豪华房间里,门窗都没有铁栅栏,自已可以随便出入,代表着不属于留置,是属于自已的行为。
张华摇了摇头,快步向自已待的留置房内跑去,他知道,跑过去的慢了,房间的门一旦锁上,自已就进不去了。
那么昨天到现在自已所遭受的一切也都不了了之了。
于是,张华在一名工作人员欲要锁上铁栅栏门的时候,抢先一步进入到了房间里。
张华对拎着钥匙吃惊的望着自已的工作人员说道:“同志,咱们上小学的时候老师都有教过的:先进人,后锁门。
你可不能将我锁到外面吧?
你们纪委的办事一向都是讲文明懂礼貌的,你可不能犯错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