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法式餐厅。
“别生气了嘛，上次那不是说漏嘴了嘛！大不了这顿饭我请！”
唐益敬一脸无奈的看着餐桌对面一脸无所谓切着牛排的唐小琪，心中郁闷。
“这是一顿饭钱的问题吗？知不知道你随口一句话，可能给你爸我的工作造成多少损失？
在场可是有长青生物的人……
不用问，对方肯定知道我们的底价了，这还怎么谈？”
“那你在电话里那么随口一说，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提，谁知道这是你们底价啊？
再说了，100亿很多吗？不见得人家会卖啊……”唐小琪滴咕道。
“100亿还不多？你这丫头回国没两天，口气倒是大了不少！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入职的是家什么公司呢，大洋彼岸那么多世界顶尖公司你不挑，偏偏在国内挑了家刚成立的小公司。
你这不是拿自己职业前途开玩笑吗？是不是想气死你爸？”
“才没开玩笑，我可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决定加入白夜纪的！”
“你……”唐益敬刚想继续劝，却是突然愣了一下。
“等等！你刚刚说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
唐小琪朝嘴里丢了块牛肉，“白夜纪啊！怎么，爸你听说过？”
唐益敬迟疑了片刻，有些不确定道，“是不是长青生物那位高董刚刚投资的那家白夜纪？”
“嘿嘿！就是那家，看来爸你功课做的不错嘛，没错，你们想买的，就是白夜纪的控股公司哦！”
唐小琪一脸神秘的凑过去压低声音。
“爸，也就是你亲闺女，我才悄悄给你透个底，这白夜纪公司可不一般，你们那100亿，别说买长青生物了，就是买白夜纪，我觉得都够呛！”
“你开什么玩笑？就一家刚成立的公司，还债台高筑，就想值100亿？”唐益敬嗤之以鼻。
“就知道你不信！”唐小琪撇撇嘴，也不解释了，专心对付吃的。
唐益敬看着自家女儿，突然有些回过味来。
“这么说……你现在也算是长青生物的关联员工咯？怪不得！
我说平时那么机灵一丫头，上次怎么口无遮拦的，合着你那不是随口一提，你那是故意说给对面听的啊？”
“呃……”
唐小琪被说破心思，吐了吐舌头。
“你这才刚入职几天啊，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唐益敬瞪着她。
“我胳膊肘可是朝内的，像白夜纪这种公司，要真被高胜买了，那绝对是咱们国家的一大损失！
再说了，反正你们这些资本家也不可能收购成功……”
唐小琪往嘴里塞了块牛肉，有些小得意。
唐益敬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家闺女，知道她平时可不会无的放失。
“那白夜纪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你有这么高评价？”
“那我不能说，咱们现在是两个阵营。”
唐益敬：“……”
有种这闺女白养了的感觉……
“你选择留下……真没其他原因？”
“那还能有什么原因？”唐小琪咽下嘴里的牛肉，又拿起桌上的红酒。
“比如那个郑晚？”
“噗咳咳！”
唐小琪赶紧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酒渍，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脸上有些红润。
“咳咳！说什么呢，跟……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是普通的学姐和学弟的关系，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再说了我们才见过几次啊……咳！”
发现自己似乎是说的有些多了，赶紧喝了口水掩饰尴尬。
“普通学弟？普通学弟能毫不犹豫的就挡在你面前啊？”唐益敬似笑非笑。
“谁……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反正我们两没关系，他人都还在我通讯黑名单里呢！”
“叮”
就在这时，唐小琪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来了一条信息。
她扫了一眼信息，有些心虚的赶紧收了起来。
“谁啊？”
“咳！没谁，一个普通朋友。”
看着眼神飘忽的唐小琪，唐益敬也不戳破，笑呵呵道。
“嗯……那小伙子倒是不错，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还能挺身而出。
家世也不差，两家也算门当户对，要是他的话，我倒是不反对……”
“你们够了啊，一个两个的，生怕我嫁不出去怎么回事？”唐小琪有些恼怒道。
“行行行，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主。”
唐益敬笑了笑，眼神却是有些深邃。
自己和郑教授亲密同行的一张照片，高媛或许还不会多想，但是如果两人的子女之间都说不清道不明……
呵呵！那郑教授在对方心里，忠诚度怕是得打个大大的问号了吧？
倒是可以做点文章……
“叮”正想着，他的手机突然也来了条信息，点开一看是唐芸发来的。
等看完里面的内容，唐益敬忍不住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得意笑容。
朝着唐小琪亮了亮手机。
“呵呵！看，那位高董同意见面了，没有人能拒绝这种报价的。”
唐小琪看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转。
“嘿嘿！那要不我们打个赌，就赌你们这100亿会不会被拒绝。
我赢了，我爱去哪儿工作就去哪儿，你不许干涉，怎么样？”
“小琪，平时你可能有机会，不过这可是我的专业领域！”唐益敬笑的一脸自信。
“你就说赌不赌吧！”
“嗯……好！”
两人吃过午饭，将唐小琪送上出租车离开之后，唐益敬却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国际电话。
“喂！约翰先生，嗯！对方已经同意见面，……呵呵！好的，请放心，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
当天下午，唐益敬就在长青生物的会客室见到了高媛……
“高董，我在北国就听郑教授提起您，早就心生敬仰，没想到您比我想象中更年轻。”
“唐先生过奖了，我对高胜集团也是慕名已久。”
唐益敬和高媛两人一边互相恭维，一边相互打量。
作为商业对手，唐益敬自然是调查过高媛本人的。
对这个能够在短时间内就迅速崛起的商业女强人，唐益敬丝毫不敢小觑。
当然，高媛这边也不遑多让。
唐益敬的情报早早就已经被搜集到了她的桉头。
从资料上看，唐芸和唐益敬是同乡，唐益敬从小家境并不算好，所以拼了命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拼命读书，以优秀的成绩考上了大学，又削尖了脑袋进了顶级投行……
在外人看来，唐益敬几乎是打工人的天花板，一部活生生的励志剧。
而在高媛眼中看来，这种穷人家出身的精英，往往都有一种通病……利益至上！
也就是所谓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对唐益敬，高媛倒是并没有多少负面观感。
毕竟，穷人家的孩子为了能上位，为了能成功。
几乎需要付出所有能付出的东西……
“呵呵！我们高胜最敬佩的，就是您这样高科技领域的杰出企业家。
只有像长青生物这样，在新的领域不断突破，才是世界未来希望所在，我们集团很看好长青生物的未来。
相信郑教授应该已经跟高董提起过投资的事情了吧？”唐益敬道。
高媛点点头，直接了当道。
“不错，我已经听说了，不过很抱歉，近期我们公司倒是并没有出售股份的打算。”
唐益敬愣了一下，以为高媛这是以退为进，目的是想继续抬价，于是委婉道。
“高董，恕我直言，贵公司前不久似乎才借入了一笔高达数十亿的借款，而且还是在高息的借贷平台，所以资产负债情况并不是特别乐观。
这种情况下，引入外部资金，缓解经营风险，才是正常的稳妥之策吧？”
“哦？唐先生对我们公司的了解似乎还不少。”高媛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
唐益敬倒是很坦然的点点头。
“当然，我们拥有专业的资产评估团队，既然想合作，自然对长青生物做过详细的评估。”
对高胜这种资本大鳄来说，商业情报网遍布世界，华国也不例外，因此资本市场对他们而言几乎没有什么秘密。
长青生物的运营和负债情况，他们基本已经调查的八九不离十。
“高董，我希望您能明白，100亿，这个价格放眼全球，都属于高溢价了。”
“嗯！这一点我承认，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目前我们并没有出售公司的打算。”
见高媛语气坚决，唐益敬顿时有些愣住。
这跟他预想中的剧本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啊？
一个长青生物，目前顶多值30亿，溢价三倍多收购，居然还有人不屑一顾？
“不过……虽然我并没有出售股份的打算，但不代表我们没有合作机会。”
“哦？”
唐益敬眼睛一亮。
“不过”果然来了，不怕你开条件，就怕你不提条件啊！
“愿闻其详！”
“呵呵！刚刚唐先生有一点说的不错，那就是我们公司最近确实缺钱，所以正想要发一笔公司债。
高胜集团资金雄厚，如果愿意买点，我们可以给贵方一个丰厚的回报利率……”
唐益敬：“……”
他一脸无语。
搞了半天，合着你这是想向我们借钱？
好吧，如果经营健康也就算了，可你也不看看你们的资产负债表！
除了手里的两项生物科技专利以外，扣掉负债你们还剩下点啥？
都这样负债累累了，居然还想着借？
见过房地产公司疯狂举债的，没见过高科技公司对负债这么如饥似渴的……
看着面前这位高董笑眯眯的目光，唐益敬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自己明明是来谈收购的，怎么感觉对方像是在看送上门的肥羊……
“怎么？唐先生刚才不是说，对我们长青生物的未来十分看好吗？这不也是一种很好的投资方式吗？”
“这个……”唐益敬干咳一声。
“我们当然是看好的，不过不是购买股份，而是购买企业债，这和我们原本的计划不符，恐怕还需要向集团那边申请。”
“没关系，我们不急，也有足够的耐心等唐先生您的好消息。”高媛笑眯眯道。
唐益敬见高媛铁了心不卖股份，目的暂时无法达到，想了想，只能退而求其次……
“高董，购买贵公司的企业债当然可以再商量，不过据我们了解，贵公司似乎是有个高风险项目在桉。
这一点，集团那边怕是有些顾虑。”
“哦？哪个项目？”高媛看着对方。
“滨城造船厂！”
“嗯！”高媛并不意外的点点头，似乎是在等他的下文。
“据我了解，长青生物重金投资的白夜纪，不仅入股了濒临破产的滨城造船厂，而且还花费巨资，买下了8艘目前根本没有市场的巨型油轮。
以现在的油轮行情，这种高风险的项目极有可能造成巨额亏损，不论是放在哪个公司，恐怕都不敢毫无顾虑的接受你们的企业债。”
唐益敬说的是实话，别说高胜这种投行，就算是许氏集团等等当地的苏市企业，也都是纷纷在看长青生物和白夜纪的“投资笑话”。
在所有人眼中，“滨城造船厂”项目，绝对是长青生物经营过程中最大的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掉。
一家在众人眼中即将破产的公司，又怎么会有人敢买他的债务？
“嗯！唐先生说的不错，你们的顾虑完全合情合理。
实在是可惜，看来我们双方暂时没有什么合作机会了。”高媛有些惋惜道。
唐益敬见火候差不多了，做出一副思索的表情，片刻后才继续道。
“高董，身为一名华裔，又有唐芸这层关系，我本人其实是很愿意帮助贵公司与我们集团达成合作的。
经过对贵公司的深入研究，如果高董愿意，我这里倒是还有个折中的方案。”
“哦？什么方案？”高媛看着对方。
“在我看来，贵公司目前最大的风险，就是那8艘油轮，只要能够低价处理掉这批油轮，贵公司的资金状况就能大幅度改善。
届时不论是企业债还是其他融资，一切自然都好商量。”
e……
8艘油轮……
高媛看着对方，眼神顿时意味深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