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012

殿内烛火晃荡,沈肆嗅着她发丝上的清香,脑海里蓦然想起,当初在那间小木屋里,谢琉姝对他全然不是现在这样假意逢合。

那时候的她爱笑,活泼好动,也日日开朗。

怎么这会子瞧上去病怏怏的,沈肆伸手虚虚的扣在她的细腰上。

瘦了。

他薄唇微抿,是该给她补补了。

养成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可不好。

谢琉姝靠在沈肆怀中,心绪烦乱,自从那日发生乾明殿那样的事情后,她和沈肆都心照不宣,彼此像是将那一页掀了过去。

可是谁都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存在过,即便清除了痕迹,但留下的感觉却会一直在心中萦绕。

长寿面。

她抿了抿唇,眼眸里有些复杂。

想起那段什么都不明白的无知来,忽然觉得那样日子也挺好,人人向往盛京里的繁华,可她一路从乡下走上来,只感受到一次次的蜕变与失去。

曾经幻想过父母温情,可是现实里却是算计与利用。

曾经幻想过夫君温和体贴,可是现实里未婚夫身死,她却要在别人身下承欢。

谢琉姝眼里闪过一丝自嘲,心下有种钝痛的感觉再度蔓延,一下一下无意识的扯着她的心,却迟迟不做出最后的结果。

须臾,脑海里一会闪过张文青的话,一会是沈洵昔日的温声笑语。

两道声音交错在她的脑海里,她几乎很难听进去他在耳边说了什么,只隐隐感到胃里一阵不舒服,她蹙眉,连忙从沈肆身上下来,跑到隔间里去。

沈肆差异,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离开,而后,他也跟着来到了隔间。

谢琉姝只觉得胃里像是翻江倒海,她弯着腰吐了半晌,却没吐出什么来,只有些苦水,许是早膳用的清淡,让她现在不至于太过失态。

沈肆拧了拧眉,他刚刚才想,要给她好好补一补,可她却将吃下的吐出来,这如何补得。

沈肆眸色隐隐浮上了一抹担忧,竟伸过手来替她轻轻拍打着后背。

谢琉姝身子一僵,她哪里敢让沈肆如此做,堂堂一国之君,竟替呕吐的她拍后背,传出去言官会说她狐媚惑主了。

谢琉姝拿着手帕试了试唇,苍白的面容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陛下,妾身自己来就可。”

话落,竟觉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她面色一变,俯下身子又呕了半晌。

依旧是只咳出些苦水来。

“别动,你现在不舒服,还是少说话了。”沈肆并没有理会她的话,手依然放在她的后背上。

谢琉姝蹙眉,确实感到难受,便没去理会沈肆的执着了。

“今日都吃了些什么,怎么会吐?该不会是……”沈肆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

谢琉姝也倏地变了神色,她月信一直不准,入宫后日日提心吊胆也没关注过,难不成……她的手也伸到了小腹处,是真怀上龙嗣了。

这几日沈肆虽未日日召幸她,但也没有特别冷淡她,再结合朱嬷嬷给她日日炖补药,算算日子,倒是真有这一种可能。

谢琉姝的心情陡然变得更沉重起来。

若是真的有一个孩子,她实在没办法像之前那样期盼着他的到来。

尤其是她从张文青口中得知沈洵的死因未明后,心下更是难安。

若说她来了盛京后最欢心的时刻,便是认识了太子殿下。

曾经她一度将沈洵视作要相伴一生的人,他教会她如何在波诡云谲的京城里生存,也带给她别人再也不能带来的自由与欢乐。

若是她怀上了沈肆的孩子,谢琉姝摇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来人,传太医。”沈肆的声音到还算镇定,他扶着她坐在了软椅上,转头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漆黑的眼眸深沉幽暗,瞧不出是什么情绪。

“先喝些水。”沈肆嗓音依旧温和,眸子落在它纤细的腰肢处,脑海里不由想起曾经见过的一位妃子有孕的模样,月份渐大,行动都不便,若是她要到了那个时候,那就让她搬到乾明殿里去。

这里还是离他有些远。

谢琉姝垂下眸子,一时也是百感交集。

她几乎是麻木的接过来沈肆手里的杯子,无意识的吞咽了两口。

没多久,张太医提着药箱出现在了谢琉姝视线里。

“老臣参加陛下。”

沈肆朝他扬了扬下巴,语气淡淡道:“给她去看看。”

张太医不敢多说什么,连忙走上前去,拿出东西便正准备搭脉,却不料帝王冰冷沉静的声音再度响起,“看仔细些。”

张太医恭敬应了一声,却不知道陛下为何要这样吩咐他。

这位贵人上次他请过脉,体内寒凉,不易有孕,也不知现在又是发生了什么。

张太医不敢多想,只恭恭敬敬给谢琉姝把脉。

谢琉姝心情也是有些紧张,先前她期待了那么久,为了能怀上身孕不惜勾引沈肆,如今明明一切都朝着她期望的方向走,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开心了。

谢琉姝抿了抿唇,余光里瞥见沈肆端坐在一旁,俊美的眉眼并没有朝着这边看来,反而在把玩着那块玉佩。

她短暂失神的想了一下,方才好像没有问沈肆关于玉佩的事情。

那玉佩原本是她的贴身物件,后来被她送给他,再后来她便渐渐淡忘了这件事。

如今乍然看到那块玉佩再出现后,仍旧有些感到诧异。

这两年来,他竟一直保留着。

她心下复杂,一时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沈肆是天子,他要什么都可以有,为何还会一直保留着那块不起眼的玉佩。

谢琉姝有些不敢去想了。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烈,沈肆竟朝她看了过来,她眼里的复杂与疑惑未来得及收回去,就这样撞入他深沉的眼眸中。

谢琉姝怔了下,发现她好像很久没这样仔细看过沈肆了。

仔细瞧上去,还能从他身上找到几分昔日的模样,不说话时一样的沉默冷淡,让人以为会很难相处,实际上……谢琉姝回想起来,好多次其实都是她故意寻他的不是。

譬如那一次屋子上的砖瓦滑落,她却偏执的认为是沈肆故意的。

却没料到,他丝毫不为自己辩解,却在夜里无人时,悄悄替她补好了破陋的砖瓦。

谢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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