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她们白天租下来的四德院，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飞羽从井里打了桶水，宁空用水随意地擦了把脸，回房间卷了被子睡觉。
见宁空躺下了，飞羽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本想跳进井里......
不行，被宁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飞羽依依不舍地望了眼井，化出缩小数倍的原形，把自己泡在了水桶里。
凑活过吧，她在水里仰着个肚皮。
宁空睡了个囫囵觉，没两个时辰就被外头的阳光晒醒。屋里的窗户是用白纸糊的，几乎没有什么遮光的作用。
她起床气很重地从床上爬起来，路过水桶时还踢了一脚。
飞羽茫然地从水桶里探出半个鱼头：？
“你怎么在水桶里过夜？翻着肚子我以为你怎么了。”宁空打了个哈欠，“哦我忘了，要给你买个水缸的。”
她没睡饱，此刻意识不甚清醒地从荷包里摸出小半块碎银子：“拿去花吧，买个大点的水缸。”
飞羽看着昨晚自己打麻将赢来的战利品，吐了个泡泡：“噗。”
宁空站在院子的空地里，掏出有点卷边的新手指南。
除了基础轻功以外，里面还有基础清洁法术。
宁空一边看书，一边伸出两根并拢的手指：“水来！”
“哗啦！”井里的水喷泉似地涌出，毫无章法地溅了一地。
宁空擦了把脸上的水珠，又拧了拧湿漉漉的袖子，最后把湿透的靴子脱下来。
她抖掉新手指南上沾着的水，又重新看了一遍册子里的内容。
以灵力操控一团拳头大的水球，将其摊开至一指厚度，用其轻柔地带走面部污垢。
身体其他部位同样上述操作，水量可根据具体情况进行修改，亦可用灵力将水加热至适宜温度。
“水来！”宁空不死心地又试了一遍。
“哗啦啦。”大面积喷泉。
飞羽看着水桶里上涨的水位：“......”
宁空用帕子擦掉脸上沾的水，坚强地翻开新手指南里的基础烘干术。
半个时辰后，宁空带着飞羽出门，恰好和隔壁的布缃碰了个正着。
布缃看着宁空烧焦了半拉的衣摆吓了一跳，出于邻里间的关系，关心道：“你家也着火了？？”
她就说这块地的风水不好，易燃易爆炸。
宁空摸了摸鼻子，讪讪道：“一点意外。”
“唉。”布缃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
宁空急着去万象神宫把那块地买下来，和布缃打完招呼，脚步匆匆地赶路。
还有几个小时就要下播了，她要先把这几件事敲定下来。
买地，开宗立派，趁机在直播间里宣传一波宗门的广告。
以及，宗门成立以后，新手任务三就算完成，她又将获得一次抽卡机会，抽完卡，她还要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去新买的那块地，把种子撒上。
如果有多余的时间，她还想找一把趁手些的武器。
宁空摇摇头，忙啊。
万象神宫，斩妖殿。
宁空找琨瑶提交了已完成的任务，领到了木牌上的五百两奖励。
“除去定金的十两，这是剩下的四百九十两。”宁空掏出钱，看着琨瑶用指尖在凭空画了张地契出来。
“对了，这附近还有没有，那种不用灵石就能租下来的院子？”宁空摸摸荷包，盯着琨瑶露出来的那张地图问道。
“你想干什么？”琨瑶警惕地问。
“租院子啊。”宁空又从荷包里取出五百两，坦荡道：“这不犯法吧？”
琨瑶深吸口气，“你为什么总要在做人的底线上踩来踩去，这世间的事，不是不犯法就可以的。”
“这就是底线啦？”宁空大惊，她囤积一部分稀缺的房源，在NPC眼里就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那日后她要是倒买倒卖，炒高房价，岂不是......
“你若是缺钱，就应该降妖除魔，匡扶正道。”琨瑶一手指着斩妖殿里的木牌，想起木牌也被宁空囤走了，顿时眼前一黑，手都气得抖起来。
“你的想法还挺正义的。”宁空委婉地说，“但我目前还没有这个实力。”
“那你就应该努力变强！而不是钻研这些邪门歪道。”琨瑶字字铿锵，把刚画好的地契拍在宁空手里，“拿去！”
宁空双手合十，“明白了。”
她收好地契，“所以......到底有什么房子是比较合适的呢？”
“滚！！！”琨瑶一掀袖子，一股强大的气浪随着她的动作翻涌，把宁空狠狠摔出殿外。
飞羽正在外面等着呢，眼看着眼前一道白色流星划过优雅的抛物线，嘭的一声砸到了万象神宫台阶上，随后咕噜咕噜顺着台阶往下滚......
几分钟以后，毫发无伤的她又坚强地爬了上来，重新进了斩妖殿。
飞羽：“打......打起来了吗？”
“没事，别怕。”宁空关上斩妖殿的门，对飞羽投去一个可靠的眼神，“谈生意就是这个样子的。”
斩妖殿里的琨瑶沉默半天，看着宁空去而复返，缓缓道：“你非要如此？”
“我没有别的办法。”宁空抖了抖自己不小心烧掉半截的衣摆，露出辛酸的表情。
果然，琨瑶脸上的怒意散去半分，捏着地图的手指动了动。
“飞羽她......”宁空欲言又止，惆怅道，“她很能吃啊，一天要吃三十斤的鱼，她这个品种的鱼真的很难养......”
门外的飞羽打了个喷嚏，摸着兜里那块捂到温热的碎银子，心想宁空赚点钱可真不容易啊，自己是不是最好买个小点的鱼缸......唉，今天的饭还没来得及吃......
门内，琨瑶终于肯配合地摊开地图。
打又打不死，轰又轰不走，只能勉强配合一下这个样子。
她在中心区域点了几下，“这几个院子，都是用银子就能租下来的。不过这次你必须按月支付，这是我的极限。”
宁空揣着自己干瘪的荷包，“还有别的院子推荐吗？”
最靠近万象神宫的这一块，地段好，面积大，刚才点的这几套房子月租金都在七八十两左右。
这个价格，对一个刚买了地的人来说，确实是不太好负担。
琨瑶又在次一点的位置指点了几下。
宁空皱眉，沉思片刻。
“你要是不富裕，也不必非要做这个生意。”琨瑶说，“毕竟你这样做风险极高。”
房子提前租下来，空置一天就是损失一天的租金。如果在租金到期之前还没有租出去，又要多承担一个月的租金，若是不租，租约自动失效，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血本无归的亏损。
话说回来，要是及时二次出租了出去，也未必能租出多高的价格。
琨瑶横算竖算，都觉得利润空间十分有限。
“你刚才指的那几套院子，我都租下来。”宁空把荷包里的银子郑重地取出来。
这里面是她从白掌柜那里多赚的五百两，还有飞羽打麻将挣的，以及宁空努力赚得的全部家当。
琨瑶用一种全新的目光久久地瞪着宁空，“......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昨晚去白掌柜家里抢劫了吗？万象神宫丢不起这个脸。
“生财有道。”宁空狡黠地微笑。
琨瑶看着桌上白花花的银子，内心的天平开始略微的倾斜。
宁空看起来很能赚钱的样子......那是不是说明，囤一些合适的院子，在目前来看是非常有必要的措施呢......
她目光深深地看向地图，不由开始算自己身上还有多少可以使用的资金。
两个人狼狈为奸地承包了一大片院子。
直播间里的人看着琨瑶逐步沦陷，从义正言辞的教育到义不容辞的加入，总共花了不到半个小时。
“还好我就是个观众，不然我会气得爬进东洲，逼宁姐把低价的房子吐出来。”
“突然觉得精神力低挺好的，起码不会被宁姐坑？”
“都醒醒，忘了看直播也是收费的吗？？”
“......看谁的直播不是收费，倒也没必要这么说。”
“准玩家，但不准备租这么好的院子，目前心态还比较稳定。”
“心态不稳的已经在外面吃瓜室骂了一千多层。”
“无所谓，反正主播她连弹幕都懒得看，你瞧她现在笑得多开心啊。”
宁空正拿着笔，唰唰地在纸上打草稿。
一边打草稿，一边嘴里还在分析着各套房源的优劣之处，看似讲给琨瑶听，实则是借着直播间打广告。
这么好的流量，不利用起来真是可惜了。
计划敲定完，宁空将厚厚一叠租契放进自己的荷包里，终于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对了，飞羽的宗派......”宁空用胳膊肘了肘琨瑶，“差点给忘了。”
琨瑶从地图里抬头，“哦，对。”
“咳，其实钱财都是次要的。”琨瑶轻轻将手搭在宁空肩上，“努力提升实力，成为天下第一的门派才是我辈第一要紧事。”
“我和飞羽会好好努力的。”宁空也十分给面子地说。
琨瑶将殿外等得脚麻的飞羽叫进来，准备帮她们登记宗门信息。
“我这里只是做一些手续上的登记。”琨瑶说，“一般宗门成立时，还会专门举办仪式，以此向天下人宣告某某宗的存在。”
宁空摸着自己的荷包，现在它是真的干瘪了。
“没有钱，不搞这些。”她难得谦虚，“我们只是一个小门派罢了，不值得举办什么仪式。”
“你们的名字真的不改了？”琨瑶又问，好心提醒，“天下第一宗这样的名字搞不好会惹来一些人的耻笑......名字太大了你们也压不住。”
“不改了。”宁空婉拒琨瑶的好意。
“好吧。”琨瑶在专门登记的纸上落下最后一笔。
只见纸上金光一闪。
“已经加入白玉京的门派排行榜里了。”琨瑶神色同情地说，“看一下你们目前排在第几......嗯？？”
她瞳孔骤然一缩，脱口而出：“第一？”
“嗯？？”宁空眉梢一挑，“什么？第一？！”
不会是倒数第一吧？虽然有点丢脸，但谁说这不是一种第一呢。
琨瑶立刻点开排行榜的细则。
排行榜只按照宗门实力进行排序，宁空她们刚成立的宗门，怎么也不可能排在首位啊。
她哆着手查看天下第一宗的实力分析。
只见这刚成立几分钟的门派里，清清楚楚地写着。
天下第一宗，宗主飞羽，大师姐宁空......客席长老，山神。
“山神？”宁空下意识一顿，扭脸看向角落里自闭的飞羽。
飞羽一脸的置身事外，茫然无措：“怎么了？”
山神是她的老师啊，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