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开始发牌。我第一次的暗牌只拿了一对四,第一轮便弃牌了。一轮下来,络腮胡子小胜。第二轮和第三轮,我都没有拿到好的暗牌,于是叉手旁观,无输无赢。
我平时玩普克,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赌则已,赌则全力以赴。赌场中,身材娇小的亚洲女生凤毛麟角。人们普遍认为亚洲女生保守含蓄,这种世俗偏见是我最有力的武器。如果我一连几轮都袖手旁观,突然开始加注,并且一赌到底,不管对方如何跟注加赌决不手软,牌桌上的人都会暗想这个女生手里一定拿着出现几率为65万比1的皇家同花顺,这种神话般的皇家同花顺出现的几率比哈姆雷特彗星出现的几率低多了,此时不弃牌而逃更待何时。这种逻辑让我经常唱空城计,即使手上拿的是特别烂的暗牌仍突然加注,竟然屡试不爽。
第四轮,我拿到的暗牌是一个Q和K。开头不错,我决定买入。前两张明牌出来了,竟然又是一个Q和K,我不动声色,络腮胡子突然开始加注,我跟牌,美女和老头也跟牌了。最后一张明牌出来了,是个A,络腮胡子突然将注加到200美元,如果我跟的话那就意味着全盘托入,孤注一掷。我咬咬牙,将面前所有的筹码都推到了桌子的中央。庄家吩咐:”亮牌”。我翻出牌,两对Q和K整整齐齐;对手亮牌了,我的头嗡的一声:同花顺。
络腮胡子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波澜不惊,我也故作平静地看着庄家将我的宝贝筹码拢到他可恶的大胡子下面去,我礼貌地站起来说一声:”先生女士们,失陪了。”
普克厅外面是一个带有小型喷水池的美丽圆形阳台。我和麦特走到水池边,我不禁大放悲声,絮絮叨叨地说那个络腮胡子毫无绅士风度啦,老谋深算啦,欺负弱小女子啦,麦特早习惯我的自言自语喋喋不休,微微地笑着给我一个安慰性的拥抱。我坐在水池边,没有风度地踢掉令双脚痛苦不已的高跟鞋,心里还为那十分钟以内白白丢掉的两百美金愤愤不平。水池边的两个正在抽烟的男子闻声转过身来,我和麦特一下子都呆住了,天啊,那是JohnnyChan!
看着那张在电视和新闻上瞻仰过无数次的胖胖的脸,我的脑海中如计算机一样闪过他的材料:JohnnyChan,中文名字是陈强尼,一个生于广东的华人,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赴美,二十一岁辍学去拉斯维加斯。他迅速升为美国普克界的北斗泰山,世界普克系列赛WSOP1978~1988前无古人的蝉联冠军。他在普克桌子上赢的钱,总和超过30亿美金。
看着我们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和气地笑了笑:”刚才输了吧?”接着自言自语地说:”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常输。年轻人,别放在心上,娱乐而已。”他掏出一盒烟,递了一支给麦特:”一起抽一支?”麦特嫉烟如仇,正要推却,我掐了他一把轻轻地说:”您老人家就勉强抽一支也不会少块肉,说不定他会给我们传授些秘诀。”麦特一脸悲壮地接过烟,勉勉强强地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