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忽而愣住,寒舒云没头没尾的,让她小心一点是什么意思?
她担心的是,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守住,真沦陷了的话,那她的结局,恐怕会和素未谋面的生母没什么区别。
但寒舒云说的……
莫不是以为,季衍尘先前看她那眼神,是在威胁她?
这……
看苏晓眨巴着眼,寒舒云也停下来,有些无辜地道:“苏晓,你是不是担心,他会对你出手啊?这一点,你暂时应该还不用担心,但我看他,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做事也果断狠绝,根本就不像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仿佛永远都很好说话的样子,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可千万别惹怒了他!”
苏晓只觉得奇怪:“果断狠绝?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寒舒云心有余悸地往后看了一眼,拉着苏晓快步超前走,“不知楼有叛徒,楼奇已经查出来了,只是一直还没处置,另外,尘王手底下也清查了一次,也揪出几个不老实的,今日一并处置了!”
光是想起来,寒舒云就觉得后怕,她的嘴唇发白,越发压低了声音:“你是没瞧见,尘王在不知楼,叫来他和楼
奇的所有手下,命人当场把那一个叛徒五马分尸,甚至……甚至是把另外几个叛徒,倒着绑在那几匹马背上的!”
光是想象到这个画面,苏晓整个人就呆住了,五马分尸?
顾名思义,这道酷刑,是以马儿身上的绳索绑住受刑者的四肢和脑袋,而后同时让马儿朝五个方向飞奔,再强装的人,也会在瞬间四分五裂!
而季衍尘让其余叛徒倒着绑在马背上,也就是让他们在人手马儿疯狂飞奔的颠簸之时,亲眼见到昔日‘同谋’受刑!
“然后呢?”苏晓听着自己问出来的声音,都有些认不得了。
“然后?”寒舒云深吸一口气,“然后自然是一个个来,五六个人,死一个,他才随手点到下一个……别说是那些叛徒,就是我和楼奇都吓呆了!”
所以寒舒云才会觉得,苏晓摊上季衍尘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倒了大霉。
想想从前在邹县的时候,季衍尘固然不笑,但也不怎么生气,所以她即便是想到‘尘王殿下’这几个字的威名,但对着那样的尘王,是会畏惧,却不至于胆寒。
直到今天,她亲眼见到了那一幕,才赫然明白过来,季
衍尘从来都不仅仅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更不是所谓的表面淡漠冷情。
而是真真正正的残忍!
从前那些威名,什么尸山阎王,炼狱魔王。
还有那些杀尽敌军最后一人,且耐心等在血海里,等着敌军援兵到来,亲眼见到战友全都死在了他脚下,而后又把这些敌军杀尽!
甚至是砍下将领的头颅,命和谈大臣装了整整一车,笑眯眯地送到敌国君王手中……
这些事迹,只能是真的,绝非杜撰!
而苏晓这样善良明媚的女子,又固执骄傲,怎么可能架得住那样的尘王?
恐怕一不留神,便会惹祸上身!
在寒舒云越想越后怕的时候,苏晓却只是若有所思。
“晓晓,你该不会被我说的那些,给吓坏了?”她忽而后悔,就苏晓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怪她怪她,好端端的这般多嘴做什么?
苏晓呢喃自语:“其实对待该死之人,就该如此啊。”
“什么?”寒舒云整个愣住。
“舒云,你不知道他。”苏晓眉头舒展,示意寒舒云边走边说,“季衍尘蛰伏地太久了,底下人应该是什么都不敢的,如今却也生
出了不该生的心思,可见这段时间以来,他那些人才济济的下属们,也快握不住了。”
“与此同时,京城那边也虎视眈眈,甚至是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当初一心扶持之人,原来就是害他的人,吃了这么大的亏,不长记性,能行吗?”
听了这话,寒舒云倒吸一口凉气:“长记性?晓晓,我和阿爹也要经常处置叛军和敌国探子,但也实在不至于……我不是说,他这样威慑下属是错的,但这样的人,内心深不可测,也总是阴晴不定,在他身边的人,其下场实在是不大好说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苏晓点点头,“你是想告诉我,他不是我能把持得住的,因为他想做一件事情,总有能力,也似乎都很容易,这样的人,若想杀人,也只凭借他自己的心情。”
“恩恩!”寒舒云用力点头。
苏晓笑了笑,接着道:“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才一直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想当尘王妃,可如今的我,根本就挣不开这层身份,既逃不掉,为了私心,也没法逃。”
她自嘲一笑,其实本质上,她和季衍尘是一样的人。
她对敌人,也一样残忍
“但是就事论事,现在悬在我们脑袋上的刀,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不能出一丝差错!”她沉声道:“他固然狠毒,可他是个少年将军,从小到大,身边的阴谋诡计不计其数,若自己不狠,早就死了!”
“再者说,他本就是尸山血海趟过来的,如果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将军,也成不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尘王殿下,所以他的毒辣很正常。”
看寒舒云脸上写满了疑云,苏晓又微微一笑:“换句话说就是,正因为他是尘王,才会有此等手段!”
寒舒云苦笑:“我听明白了,我只是在想,你既然什么都清楚,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块?”
“舒云,我也不想依附他人而活。”苏晓长长地喟叹出声:“可是有些事,仅凭我自己,是做不到的,更何况,这世间的一切都发生地太快,在你还没回过神的时候,自己的命运就与他人牢牢纠缠在一块了。”
现在回想起来,葛家村是如何,胡氏父子是如此。
就连楼家也是如此。
那么跟季衍尘之间,还能切得开吗?
从前她总想着,一定要尽快离开季衍尘,说实话,那时候的她太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