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

躺椅里的老人看着皱眉不语的何辅,想了下,问道:“小痴知道雒阳有多少军卒吗?天下又有多少军卒?”

何辅一愣,皱眉道:“雒阳兵卒易于计算,天下兵卒……小痴并非朝廷官吏,恐难计算。”

老人无所谓笑了笑,说道:“且说来听听。”

何辅皱眉道:“我朝迁都雒阳后,虽无南军之名,光禄勋统辖七署朗官、卫尉统领各宫卫士也还存在。”

“光禄勋所属虎贲中郎将所领虎贲郎1500人,羽林中郎将领羽林郎128人,羽林左、右监所统羽林左骑800人、羽林右骑900人,计3300余。”

“卫尉所统南宫卫士令吏员95人,卫士537人;北宫卫士令吏员72人,卫士471人;左都候吏员28人,卫士383人;右都候吏员22人,卫士416人;七宫门司马所属700。计2700人。”

何辅说道:“雒阳虽去南军之名,亦留光禄勋、卫尉之实,计6000人。”

“北军有中尉(执金吾)所领200缇骑、500持戟士;4000五营校尉。另有十二城门4000余人。”

何辅心下暗自计算一番,说道:“雒阳所属军卒不定数,时而多时而少,但大致不会超过一万五千人。”

又说道:“伍长领5人,什长领10人,队率领50人,屯长领100人,军侯领200人,司马或校尉领400人,一营之将领兵2000。”

“老头你说过我朝兵制是‘二五’进制,五人一伍,十人一什,伍什一队,两队一屯,两屯一曲,两曲一部,一部地位卑者为司马,位尊者为校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曲五部者为一营,一军之将统之。”

“然此为常兵,非战时之所领,战时校尉亦可统一军之卒。”

老人微微点头,笑道:“自长安迁都雒阳后,我朝罢郡国之兵,然战时亦需征调郡国之卒,诸如校尉虽领两曲朝廷之常卒,战时征调郡国之卒时,所领亦可为伍曲千人或十曲两千之数。”

何辅挠了挠头,尽管他年岁不足,跟着老人数年也知道他是对的,事急从权而已。

老人笑道:“早些年,每一州或郡皆有南北校尉以守南北,西域亦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校尉,然迁都雒阳后,除了些临近胡、蛮易乱之地尚还保留些校尉外,余者皆以废置。”

何辅挠头道:“京畿有兵万五,外军所属有雍营、长安虎牙营、幽并两千骑黎阳营,因幽并、关中每每被羌、匈奴、鲜卑各胡侵扰,故而在魏郡、赵国、常山、中山设六百一十六坞,河内通谷要冲设三十三坞,扶风、汉阳、陇道设三百坞,并迁民以屯。”

“除此外还有凉州护羌校尉所领两千刑徒兵、三千骑湟中义从,战时可统凉州属国、郡县、屯田戍边民数万;还有上谷护乌桓校尉步骑两部兵卒、象林兵、敦煌兵、渔阳营、扶黎营、度辽营等常备兵卒。”

躺椅里老人微微点头,饮了口茶水,看着有些挠头不解何辅,笑道:“可有发觉有何不同?”

何辅说了这么多后,心下若有所觉,又有些不确定道:“雍营、长安虎牙营、黎阳营、护乌桓校尉、象林兵、敦煌兵、渔阳营、扶黎营、度辽营,除了统领三千湟中义从的护羌校尉外,余者所领皆两千一营之卒,但因皆为边军或是防备外族侵入,各营下皆有为数众多百人坞堡,亦有数千、数万、十数万屯田戍边之民,看似所领或两千或千余,实则战时可调数万之卒。”

何辅再一次看向微笑不语老人,挠头不确定说道:“老头你是想说大将军其实也就那回事吧?看似大将军统领天下之卒,实则所领仅京畿万五兵卒,而外郡边地兵卒虽仅一校尉领一营之卒,然其下有诸多坞堡、屯田。”

“京畿除所属直领之万五兵卒,余者皆已是不知刀兵农夫,而边地每每被各部胡族侵扰,众多百人坞堡也好,屯田戍边罪民、百姓也罢,皆是人人持刃杀敌之卒。”

说到此处,何辅终于明白了老人每每言及“实外虚内”为何物,叹气道:“雒阳为天下之心,太平盛世之时还罢,若动荡之时,若天下大乱之时,雒阳纵使征召百万之卒,亦是百万之农夫,而关中、西凉、并州、河北却可一日间征召二十万敢战勇武之卒,即便大将军梁翼、窦武统天下之卒又如何?还不是个身死族灭?更别提我何家只是个屠家子而已……”

“哈哈……”

老人突然仰天大笑,高兴就高兴好了,偏偏还用着手指点向身前。何辅很是郁闷无奈将脑袋伸到老人身前。

“梆梆梆。”

老人敲了三下何辅圆脑袋,一脸的愉悦自得。

“不错不错。”

又一脸促狭笑问。

“你可还要前往颍川?”

何辅郁闷不已,苦笑道:“姑母生了表弟,宋皇后若无所出,日后表弟自当登基为帝,我朝又有后戚为大将军惯例……阿父先是虎贲郎,之后又是虎贲中郎将,如今又要前往颍川任太守,显然就是我朝大将军路数。”

“大将军梁翼、窦武不言跋扈、贪鄙该死之为,而他最大的作死之为是与文官勾连,欲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他也不想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若各州郡皆不满闹腾起来,就他只能统领雒阳直属万五兵卒,打得过动辄可调动数万、十数万悍勇边军吗?”

何辅叹气道:“前有梁翼、窦武身死族灭,更是因此处斩、入监、流放无数文人士子,何遂高前往颍川搜刮些钱财还罢,可若与颍川清流文士整日坐而论道,那可就凶险了……”

“罢了,小痴还是跟着先生学习杂学好了,贪鄙屠夫就贪鄙好了,总好过被人砍了脑袋。”

老人很是高兴他的聪慧,点头说道:“你小子性子倔强、霸道,去了颍川必不被清流文士所容,必是因此与何遂高相争而仇,与其蹉跎大好时光,还不如沉下心来好好学习,也好天天向上,日增一楼。”

何辅虽然每每与生父何进怒目,却也并非真的猖狂、浪荡之人,自幼便跟着娘亲杀猪卖肉,若真的每每与人怒目相对,那也不用做生意了。

他能够分辨出老人真心待他若子,对老人话语也从不反对,可一想到老何屠夫前往颍川,自己的生计可咋整?身后十一名随从又该咋养活?

何辅挠头道:“小痴肯定是不会前往颍川自找麻烦的,只是……老何去了颍川,小痴可咋养活自个?咋养活婉儿、嗣忠、嗣良他们?要不先生借小痴五万钱,小痴寻个店铺……”

“寻店铺?杀猪卖肉?”

老人白眼打断,何辅一阵挠头。

“小痴昨日都想好了,雒阳人多,老头你也有个酒楼……”

“净瞎整!杀猪卖肉除了挣口吃的,对你可有半分益处?”

老人有些不满道:“你在宛城杀猪了五年,因你年岁太过幼小,所学都是些简单蒙学,以你的大脑袋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故而为师才任由你卖肉胡闹。”

“此时却不同了,看着你年十,身量却七尺三寸。天下间七尺三寸孩童并非难以寻觅,然你天生胖大魁梧,手脚之力已不弱成年,正是练武、就学最佳之时,又岂能在毫无益处之事上蹉跎岁月?”

“况且你若杀猪卖肉,又将身后之人置于何处?他们跟着你可不是为了一口吃的,若不能给予他人晋升期望,你最好现在便将人散了,省的日后被自己人砍了脑袋。”

何辅想了下,也觉得老人话语有些道理,在宛城杀猪卖肉了好几年,该如何捅刀子,该如何开肠破肚什么的他早已烂熟,即便再宰杀十年、二十年也还是这般,除了多赚几文钱外,并不能学到新东西,可又有些疑惑不解老人话语。

“尽管小痴胖大健壮了些,可小痴也还只是个娃娃,一不能在朝做官,二不能外出为将,嗣良、嗣忠跟着小痴又哪来的晋升希望?”

听着他疑惑不解,老人显然是有些恼火了,指了指身前,何辅又一次无奈伸出圆脑袋。

“梆梆梆。”

同样三下,只不过这三下着实重了些,不得不用着胖大手掌捂住脑袋。

“哼!”

老人不满冷哼。

“希望!”

“什么是希望?杀猪卖肉是希望,可那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乞儿的希望,凭着嗣良、嗣忠他们的本事,会吃不上饭?”

“杀猪卖肉……你是能让他们王侯将相,还是能让他们锦衣玉食,或是能满足了他们人生理想?”

何辅不得不低头认错,卖肉卖了好几年,除了能混个温饱外,屁个存款也没,但他也算是听明白了老人话语的意思。

“您老说的是,小痴是应该激流勇进、日上三竿,只是……小痴只是个屁啥都无的娃娃,又每每因性情而与老何置气,天下间大才之人无数,他们都要蹉跎老死于床,小痴……小痴又如何让嗣良、嗣忠他们王侯将相、锦衣玉食?”

……

“小痴。”

老人一脸的郑重。

“记着了,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

何辅想了下,郑重点头道:“小痴记下了。”

老人沉默片刻,说道:“皇长子寄养在道人史子渺翠云观中,你是皇长子伴读,日后你就是翠云观一小道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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