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杀人宴

《我在将军府当人质的三年》全本免费阅读

秋,八月,有星孛于西北。

长长的星尾映在清澈的眼眸中,诡异而璀璨。

言月仰面躺在血泊里,脖颈处温热的鲜血咕咕而出,在一院子嘶吼痉挛的濒死人群中躺的格外安静。

光芒在天空消失之际,言月轻轻阖上眼,心中默叹,又死了一次,幸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她重生了。

不幸的是仅重生在被杀前半个时辰,明知全家即将被黎阳郡守李历所杀,却束手无策。

全家已在黎阳郡守的府邸里,府内外都有重兵把守,插翅难逃。

孤身被围,她连所在院子都出不去,更别说去救在府中另一处的父母。

猛然,一张脸如彗星划过脑海,豁然睁眼,浸在血中的手指猛然收紧,片刻后又无力松开,血已流尽,什么都做不了,如若她还能再活一次?

她想再活一次!

月满中天,黎阳郡守的府邸一片祥和,处处挂着彩灯和彩绸,是月诞节才有的热闹。

与别处不同,府中西边的云闲堂格外寂静,室内没有点灯,更显满院月光澄净。

院中桂花树下,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材修长,望之俨然,年轻人徐徐开口,声音如玉撞冰:“月华如水,是个好日子。”guhu.org 完美小说网

背光的阴影里传出一个声音:“每年月诞节,黎阳郡守李历都会邀请两位副郡守及家人,到家中饮宴,欢度佳节。按照惯例,副郡守及全家都会出席,今天亦如此。”

年轻人从树下走入月光,他生的极好,眉眼一抬,月光似乎都暗了一分,嘴角淡然一扬:“是个斩草除根的好时机。”

与此同时,追月阁内女席上,温柔浅笑的少女,猛然闭上双眼,似是极痛。

一缕清冷笛音传来,少女缓缓睁开眼,仿若大梦初醒。

少女转身对身后服侍的侍女道:“我身体不适,兄长身上有药,我去去就回,你不必跟过来。”

说完不等身后的人反应,就急速起身,去往外面的男席。

“兄长,我有话和你说。”言月紧紧抓住言卫的胳膊。

虽然隔着层层叠叠的衣服,言卫仍感到了从胳膊上传来的痛意还有......极力压制下的颤抖。

从未见过温柔聪慧的妹妹如此紧张,言卫瞬间也警觉起来,什么都没问就跟着言月离席到了院子里。

几个郡府的侍从跟在后面,言月猛然回头,目光如摄人心魄的鬼神般狠绝,瞪视着跟过来的人:“不许过来!”

或许是少女过于狠厉,几个侍从犹豫了一下,退回到室内。

走到隐蔽的凉亭,言月道:“哥哥,你看外面,都是甲兵,这个院子已与外界隔绝,里面的人都出不去。”

“出去?宴席才刚刚开始。”言卫看了一眼说,“最近乱军四起,外面有全甲的护卫,也属正常。”

“半个时辰后,这个院子里的人都会死。”

“什么?”言卫一惊。

“外面的甲兵,不是护卫,是监视和屠杀。”言月说完不等言卫说话就接着说:“李郡守要造反,爹爹和刘副郡已有所察觉,副郡守直属朝廷,名为辅助,实为监督。李郡守今夜要以我们之血祭旗,宴席过半时,先是毒酒,后是利刃,所有人都会死。”

“父亲母亲也有危险?”言卫大惊之下,忘了追问妹妹为何这样说,而是先问父母的安危。

小辈们在追月阁,长辈们在梨白院,宴席没设在一处。

“是的,还有刘副郡守一家,今晚都会被杀,甚至这些服侍我们的人也会死。”言月说。

“你为何知道,还如此真切?”言卫终于反应过来。

言月很认真的看着言卫:“我不知道是何缘故,但每次我死后,都会回到这次宴会上,只有我这样,周围的人什么都不记得。”

“死后?死而复生?”言卫十分不解,虽然言月从小就聪慧,但也很调皮,只是从未这样严肃,这样冷静。

言卫忙伸手去摸言月的额头,是病了吗?幻觉吗?

言月不躲不避,言卫触手一片温凉,在凉爽的秋夜,额头竟有薄汗,“兄长,我没有生病,更不是调皮开玩笑。”

言卫仍在发愣,脑子里想的全是,没病?全都会死、死而复生......

言月也不纠结,直接问:“兄长,我会害你吗?”

“不会,你不会害我。”言卫答的很快,很坚定。

“既如此,那请兄长今日务必信我。”言月说。

“好。”言卫答,这样就简单了,管他多奇怪的事情,他相信妹妹,妹妹不会害他,更不会不管爹娘。

“你刚才说,你经历这样的生死已经很多次?而且每次都记得。”过了一会,言卫突然开口。

言月看着言卫,然后静静开口:“第一次被毒杀后,我发现自己依旧活着坐在宴席上,也以为是自己的臆想。可是半个时辰后,大家再次被杀。但是在死前我也知道了我们为何被杀,李历要谋反,要用我们的血祭旗。

第二次,我才意识到是真的,我让大家快逃,结果只是杀戮提前了而已;

第三次,我私下告诉你,你信了我,你带着我杀出去,但最后还是没能出去.....”言月说的很快,很熟练,就像说过很多遍。

言卫犹如石化般呆愣在原地。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言卫,怔怔地看着言月,他聪慧狡黠的妹妹,此刻站在半明半暗的月光里,看起来那么冷漠又那么孤单,眼里是化不开的绝望,甚至狠厉。

这的确不是他昨天所见,明媚的十六岁少女会有的眼神。

言卫犹如被雷击般颤抖了一下,是真的!

回过神的言卫心疼地拍了拍言月的头,哑声道:“不管什么情况,兄长在,不要怕。”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但言月还是瞬间红了眼眶,每次兄长都会无条件信她,而不是觉得她疯了。

言月用力的眨了眨眼,抬手抹掉眼中泪水:“我们只能在追月阁内活动,服侍的下人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太防备我们。但他们也离不开这个院子,所以乔装成他们也出不去。”言月似乎知道言卫所想,直接说。

言卫这才想起,他们进府时,带过来的下人都被留在了前厅,那里也设了酒席。

管家说,有专门伺候宴席的人,当时并没有多想,如今再想,原来早就存了杀心。

要让他们与所有人隔绝。

而且赴宴之前,父亲本不想来,但李府管事暗示说,李郡守有意与言家结亲,李家小公子想要娶言月为妻,节后就下聘。

父亲对李郡守的行为颇为不满,更不喜李小公子。

今日来赴宴,也有趁机婉拒的打算,提早说清楚不至于到时太难看。

如今细想,就是这一点,也在他们的算计之中,不管父亲愿不愿结亲,大概今日都会来。

他们如今孤身被围,外面全是甲兵,这是死局。

他们不仅要自救,还要救父母,那更无一点希望。

“当务之急,我们要先逃出追月阁。”言月道。

“你不是说,我们逃不出去,要再试试,杀出去吗?”言卫有点焦躁地去摸贴身的软剑。

“不用,稍有动作,立时就被射成刺猬,就没必要再试,硬闯不行,我们换个方法?”言月说。

“换个方法?”言卫问。

“父亲教过,人之所以为人,因为能借助外物外力,善假于物。”言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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