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1992年2月2日,农历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也就是老话讲的大年三十。
东妈把饺子和菜端上桌,然后朝坐在礼物堆里拆礼物的许文蕙吼道:“吃饭了,吃完再拆!”
小姑娘充耳不闻。
东妈气呼呼地走过去,直接拎耳朵给她拽了起来。
“哎呀,疼疼疼疼疼!都揪红了!”小姑娘被许文东惯的越来越皮实,坐在桌边撅着小嘴儿,揉着耳朵嘟囔道。
“先吃饭!天天不按时吃饭,回头饿没人给你做!”东妈横了她一眼。
许文东笑呵呵地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给东爸倒了杯白酒。
东爸先往碗里夹了个饺子,其他人才纷纷动筷。
“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下午拎着东西去你白叔家串个门,不要让人家说你不懂礼数。”东爸和大儿子碰了一杯,呲溜一口后说道。
许文东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东妈给许文东夹了块猪头肉,插话道:“老大呀,过了年你就二十二了,你爸这个岁数的时候都有你了。”
“你要真相中了白家姑娘,就带回来给爸妈看看,然后我们好会亲家啊!要是双方父母都没意见,就找个好日子把你俩的事儿给办了。”
“你看老屯你张婶,跟我一边大,人家孙子孙女都抱上了,你就忍心让你爸妈着急啊!”
“趁着我俩年轻,还能给你带几年,至少带到小学毕业不成问题吧,那时候我俩也还没到六十呢!”
许文东和东爸碰了一杯,赶紧告饶道:“妈啊,年后我就带来给你和我爸看看。至于结婚,您就饶了我吧,我才二十二,不着急。”
许文蕙吃的跟个小花猫一样,小嘴儿油光锃亮的,说道:“妈妈妈,我见过白姐姐,长得可漂亮了,就跟画儿里的人一样。”
...
白启中家。
“也不知道东子回来没有。”白启中吃饭时突然问了一句。
白令仪吃饭的动作一顿,宋婉清轻声说道:“明天就是三十,今天怎么都该回来了吧。”
白启中嗯了一声,说道:“他这个广告都打到央视去了,看来是那位大神帮着用力了。”
“有时候我真是惊讶,他的政治眼光和政治嗅觉竟然如此敏锐,让我这个老家伙都自愧不如。”
“他去年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今年年初会有大变动,果然,老人南巡了,那位大神闻风而动,反而支持起他这位民营企业家了。”
宋婉清可不是那只知柴米油盐,只会家长里短的女人,她出自书香门第,论起针砭时弊来,丝毫不输于白启中。
甚至一些事情白启中摸不准的,还要在床上向宋婉清请教呢。
“但是官方一直没出来站台,老人毕竟已经全面退下去了呀,而且年龄...”
白启中就着菜汤吃干净碗里的米饭,说道:“乾隆驾崩前,嘉庆也顶着个皇帝名头,有用么?”
“看着吧,早早晚晚的,错不了!”
...
燕京。
陈庆增已经在收拾行李,准备返春了。
手下人一个个都面带喜色的,这次燕京之行算是一切顺利。
在大家只盯着春晚零点报时和冠名广告的时候,许文东突发奇想的观众席饮料式广告,几乎是毫无阻碍的就赢得了春晚项目组的同意。
反正是赞助不要钱,陈庆增的要求也简单,几个重点节目结束的时候,摄影师把镜头拉到观众席,给东方树叶的广告一个特写就行。
广告费我照常给,但价格上要便宜不少。
这是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春晚项目组没理由不同意。
陈庆增甚至在许文东的基础上举一反三,询问能否在朱时茂和陈佩斯的压轴小品中,加一个东方树叶的道具,被春晚项目组明确拒绝。
负责人也明白地告诉陈庆增,这事儿按理说可以考虑,但离春晚播出就剩几天时间了,他不允许出现任何变故。
陈庆增还打听到,今年的春晚新推出了一个‘我最喜爱的春节联欢晚会节目评选活动’,但已经被春兰抢先了,合约一签就是六年,气的陈庆增怒砸沙发扶手。
但无论如何,事情办完了,达到了许文东的预期。
陈庆增上午给许文东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许文东正在开车,听他讲完结果后,连说了三个好字。
“辛苦了,路上注意安全,等你回来过年。”
“陈总,都收拾好了。”吉祥走到发怔的陈庆增身边,小声说道。
陈庆增回过神来,看向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一群人,笑眯眯地说道:“走,我们回家过年!”
...
黔省。
孙计今年终于买了一张硬卧票回家。
往年春节时,他都要坐上几十个小时的硬座回去,就是因为舍不得那一张卧铺票。
孙计手里拎着他和佟伶玉的行李,并肩走出了火车站。
一个穿着光鲜的中年男人已经在火车站外面翘首以盼,见佟伶玉出来,连忙大步走了过来。
“爸!”佟伶玉一下扑进了男人怀里,兴奋地叫了一声。
“哎哟,姑娘啊,想死爸了。你妈在家等你呢,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你爱吃的。”
“嗯嗯嗯,我在燕京馋家乡菜都快馋哭了。”佟伶玉跟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孙计适时地递上佟伶玉的行李箱,佟父朝他点了点头,客气地问了一句:“要不要送你?”
孙计心里明白,如果真想送就不会问,当即摇头笑道:“不用了,叔叔,我大哥来接我。”
“那好,祝你新年快乐,再见。”
佟父带着一步三回头的佟伶玉走了,孙计还站在原地笑着和她挥手。
“爸,你为什么一直对孙计不冷不热的,我们两个已经处了三年了。”佟伶玉有些不依不饶道。
佟父笑了笑,把女儿的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坐上主驾驶发动汽车。
架不住佟伶玉的追问,佟父只好说道:“早在你俩刚处对象的时候,我就把他家的底细摸清楚了。”
“他家兄弟姐妹八个,他是老四,一家人穷的叮当响。”
“我不怕他穷,我是怕在他心里,他那个穷家第一,你这个爱人排第二啊!”
佟伶玉不说话了,她扭头看向窗外,黔省的十万大山,在冬季里显得有些暗沉。
另一边,结婚后被媳妇儿伺候的溜光水滑的孙闯赶着一辆马车停在火车站门口,看着自己兄弟走过来,只知道傻笑。
“大哥!”孙计给了自己大哥一个用力的拥抱。
孙闯哎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孙计,点点头道:“看着比以前胖了一点,脸上也有肉了,不像以前一样干巴的。”
“这样好,男人就得有点肉,要不然压不住福。”
孙闯递给孙计一件军大衣让他裹上,然后把他的行李搬上马车,自己吆喝一声驾,马儿就迈开四蹄吧嗒吧嗒地朝前走去。
远远的,似乎就听到孙计问他大哥,给自己添了一个大侄子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