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勤带着许文东足足在张书记的办公室里待了两个小时,再出来时,二人相识一笑。前者用力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说了句好好干,就率先离开了。
奉命代领导送送许文东的高廷深知,面前这位年轻人,这回是彻底成为张书记的福将,成为领导心中排得上号的自己人了。
于是,在把许文东送到楼下后,高廷递上了一个纸条,笑道:“许总,这是我的传呼机号码。我在春城没什么朋友,你如果不嫌弃,以后得空时,就叫上我一起喝两杯。”
许文东眼中波光一闪,面上很是受宠若惊地接下来,连说一定,然后郑重地把纸条折好,放进了自己上衣贴胸的兜里。
高廷脸上的笑容终于生动了一些,二人用力握了握手,等许文东的虎头奔离开后,高廷才转身上楼。
刚好来见老同学的赵山河自然注意到了许文东的车,没办法,整个白山就一辆的虎头奔,想不注意都不行。
“那哥们是谁啊?”赵山河撞了下老同学的肩膀,轻声问道。
刚刚升任正科的老同学顺着赵山河的目光看过去,顿时霍了一声,低声说道:“那位可不得了,咱们白山未来的一号大秘没准就是他呢。”
“为人滴水不漏,是张副书记最信任的人物。”
这里就看出说话的艺术了,老同学故意把张书记职位里的副字点出来,是为了让老同学听明白。
如果是当着高廷或者张书记的面,他是绝计不会这么叫的。
见赵山河一脸阴沉,老同学皱眉问道:“怎么了?你不会和他有过节吧?”
“怎么会,我和人家隔着十万八千里呢!”赵山河强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却开始担心,方岚这个新男朋友,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
...
隆安火车站。
一个剃着寸头,左侧脑袋有一道约莫三公分长刀疤的青年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缓缓走了出来。
深吸了一口家乡的空气,青年没时间多做感慨,找清方向后,匆匆朝家走去。
公安局家属楼。
青年站在门前,几次想要举手敲门,又都有些近乡情怯地放下。
直到他终于下定决心时,门开了。
青年刚想大喊一声妈,看清门后那个陌生的女人后,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找谁?”女人皱眉问道。
青年同样皱眉问道:“你是谁?这里不是郑芳家吗?”
“哦,她把房子卖给我们,搬回农村去住了。你是她什么人?”
青年还没说话,一个上楼的中年男人回过头不确定地问了一声:“小麒?”
青年看了一眼来人,点点头说道:“是我,孙叔。”
“真的是你!哎呀,这孩子,你是回来找你妈的吧?她把房子卖了,搬回农村你姥姥那里了。她没告诉你吗?”孙叔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孙叔。这盒糕点,您和婶子一起尝尝。”叫做小麒的青年把一盒糕点递给孙叔,朝他点了点头,就匆匆走了。
走得远了,还能听见孙叔感慨道:“这孩子,真是长大了。可惜,晚了。”
“孙警官,这小伙子是谁啊?”
“是谁你也不认识。”孙叔拎着手里的糕点,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轻声自语道:“老董啊,你儿子长大了,可惜你没看见。”
...
5月11日。
在燕京上学的曾宝儿突然接到许文东的电话,问她能不能帮自己窜个局,把上次那些在魔都有几分香火情的二代三代都叫上。
曾宝儿问他有什么事,许文东说有一笔赚钱的生意想叫上大家一起。
问清许文东口中的赚钱路数后,曾宝儿让他等自己消息。
5月12日,从来不主动联系许文东的付梦溪突然给许文东打了个电话。
“想我了?”许文东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笑问道。
电话那头,付梦溪嗯了一声,然后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今天报纸上说,有个姓康的男人,因为股票自杀了。”
“我觉得这事儿应该和你说,就贸然给你打了电话。”
听着小女孩子在电话那边有些惶恐的语气,许文东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也折在股市里。
许文东温声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提前嘱咐过万国黄埔的谢荣兴,让他在5月10号之前就把所有的股票都抛出去套现了。”
“你也把手里的股票都抛了吧,当初一块钱一股买入的,现在抛也赚了十几二十倍了。”
付梦溪嗯了一声,见许文东没有生气的意思,嘿嘿一笑道:“谢哥给我打过电话,说你的股票清仓了,问我要不要跟进。”
“我说跟进,他就把所有股票全都抛了。”
“真聪明。”许文东像哄小孩似的说道。
付梦溪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没我大呢,能不能不要一副哄小孩的样子。”
许文东笑笑没说话,付梦溪知趣地说道:“电话费挺贵的,先不说了。我爸爸已经出院了,公寓的环境也很好,谢谢你。”
“再来魔都一定第一个告诉我,我等你。”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付梦溪的声音已经细如蚊蝇。
...
曾家二爷的长女窜局,这些二代三代们还是很给面子的。
等许文东和他们在燕京一家开在四合院里的中餐馆见面时,突然很有种‘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感觉。
席间觥筹交错自不必说,许文东以东方资本的名义,和他们签了了个无形合同。
在座的二代三代有一位算一位,他们中的一人或几人每帮助东方资本拿下一次收购,东方资本都将给他们收购费的10%作为感谢。
要知道,黄鸿年的中策仅仅在1992年4月到1993年6月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就斥资4.52亿美金购入了196家企业。
就按许文东的东方资本也付出4.52亿美金的本金算吧,十个点就是4500万美金,而且许文东这4500万美金可是实打实的外汇!
92年的官方汇率是1:5.5149,可就和苏联的卢布一样,这都是官方汇率。
黑市上那些切汇的,1:10甚至1:12、1:13的都有!
粗粗测算,这4500万美金也值差不多5个亿毛爷爷了。
这么一算,每人两三千万的收入还是可以保证的。
这可是九二年阿!
没说的,大家各凭本事吧。
酒喝到最后,许文东笑呵呵地说道:“我在白山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了,这次也是见中策珠玉在前,给大家闯出了一条新路,才想起我在卢森堡做投资公司的朋友。”
“来之前张书记也和我说了,让我做好外资引入工作,盘活企业,为国家做出应有的贡献!”
白山,姓张。
在场众人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许文东说的是谁。
曾宝儿更是深深地看了许文东一眼,这位张书记,可是和自己大伯不分伯仲的人物呢。
席间的气氛更加热烈了,甚至有人已经在叫服务员添酒,说刚才没喝好,要再喝一点。
许文东给自己点着了一根烟,吐出一口烟雾说道:“东方资本进入中国的第一站,定在了杭城。”
“我们准备收购杭城的西湖啤酒厂和杭城橡胶厂,不知各位老兄谁能教我啊?”
一个二代敲了敲脑袋,突然说道:“葛叔现在好像在那边抓总?这事儿交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