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亦悲 (.)”!
微微斜睨了一眼身旁强装风轻云淡的夏凤都,秦轻鸢扔给他几根带子后,便拿着农具便下了田地。
“别神游天外了,快下来。”
“把你袖口裤腿挽起来拿带子扎好!弄脏了我可不给你洗啊。”
夏凤都连连应是,脸上是怎么都藏不住的笑意。
太阳已是日上三竿,此时的太阳已是十分恶毒了。
没过一会儿,夏凤都的衣衫便已经被汗水给打湿,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头上滑落。
看着闷头干活,效率极高的他,秦轻鸢杏眼中满是笑意:“我问你个事儿呗?”
“你说。”
夏凤都闷头干着农活,头也不抬,话倒是第一时间回应了过去。
“你真是云灵中的贵族?”秦轻鸢好奇地问道。
在她的印象中,云灵的贵族,该是这个世界最傲慢的那一群人。
“我当然是啦,为什么要这么问?”夏凤都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农活,站直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部。
“我就是觉得挺新奇,一个云灵的贵族先是对垓族的人留手,而后又帮人族百姓种地。”
“这种天方夜谭般的事儿说出去,听到的人恐怕都会笑掉大牙,你觉得呢?”
秦轻鸢甚至没提起他为了拿驱毒朱果而不要命的事情,因为那简直更加离谱,天方夜谭都不足以形容这件事。
夏凤都笑着望向她,想了想才说道:“我在云界的时候曾听到一个人说,垓族,云灵,人族这三族的身体构造是完全相同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同一种生物要分做三个不同的族群,甚至其中两个还互相仇视对方。”
“可我所学的知识告诉我,我们不应该互相残杀,因为书上有句话叫做,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同根同源,又哪来什么高低贵贱,下田种地能得粮食,他们能做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做呢?和生存沾边儿的事儿,都不寒碜。”
秦轻鸢微微怔了怔,随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更何况,你不觉得相对于我来说,你的行为其实更加匪夷所思一些吗?”
“百部联盟常年和云灵三大势力发生战争,褐岩部应该有无数英魂葬身于云灵手中吧。”
“你身为褐岩部的少主,应该对云灵十分仇视才对,可你不仅没杀我,还在我昏迷时,悉心照顾了十天。”
“至于帮助人族,你不正在和我做着相同的事儿么?”
说完,夏凤都笑着对她挥了挥手中的农具。
秦轻鸢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流过一丝别样的神采。
你这讲歪理的憨厚!也不知道哪看得这些东西,也算是把我说服了。
“轻鸢姐,凤都哥,先歇会吧,喝两口水。”
一道娇弱的声音传来,两人抬头望去,田埂边上,一个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儿正吃力地托着两个大碗。
两人赶忙放下手中的农具,快步朝着田埂边走去。
两人接过碗,水不怎么干净,但童心却是干净的,夏凤都立刻爽快地畅饮了两大口。
秦轻鸢没着急喝,而是蹲下身坐在了田埂边上,随意地在裤腿上擦拭了一下右手的泥浆。
将小女孩环抱着坐在自己的怀里后,她才咕咚咕咚地将碗中的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好喝吗,轻鸢姐?”
小女孩咽了咽口水,仰着一张小花脸,眨着亮晶晶的双眼,满是期待地问道。
她可是偷偷在水里放了点糖呢!
这东西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中,很甜,像是能把心都化掉一样。
可是妈妈平常不让用,因为糖很珍贵,一年省下来的糖可以卖不少钱。
但是她觉得,给轻鸢姐兑水喝是值得的!
秦轻鸢自然是尝到了水中的甜味。
听着这天真烂漫的话,她轻轻地刮了刮女孩小巧的鼻子,温声细语地说道。
“当然好喝啦,只要是你端过来的水,我都觉得好喝,但是,轻鸢姐更喜欢喝白水,所以下一次给我送白水就好了哦。”
她知道小女孩是好心,更知道就算小女孩的妈妈知道了,也不会介意。
但毕竟生活艰苦,她见不得,也不愿意为这些人添上更多的负担。
小女孩认真地点了点头,将她的话给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害羞地看了看一旁满是笑意的夏凤都,随后她贴着秦轻鸢的耳朵轻声问道。
“轻鸢姐,凤都哥哥是你的郎君吗?”
秦轻鸢听着微微一怔,随后把碗放在地上,那手指轻轻点了点女孩儿的眉心。
“是不是村里那几个小滑头让你来问的?一天天人小鬼大!简直不像话。”
顿了顿,她将额前的碎发绕了个圈儿挽至耳旁,温柔地笑了笑,悄声说道:“他还不是轻鸢姐的郎君呢。”
两人窃窃私语,夏凤都则是在一旁出神地端详着这个坐在田埂边上,耳尖微微泛红的女子。
炎炎烈日,热浪翻涌。
夹杂着风尘的浑浊汗水将秦轻鸢的头发黏在额头上。
她的脸色健康红润,却遍布着道道灰黑的汗渍。
她的身份很高,却自然地抱着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儿,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身上沾满泥土灰尘。
不知道为什么,夏凤都的心在此刻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见过对方穿着瑰丽的舞裙,美若天仙又无比滑稽。
他见过对方穿着冷酷的夜行衣,追杀不成被自己反将一军。
他见过对方霸气外露,一番唇枪舌剑将花城贵族说得哑口无言。
他见过对方留下的纸条,不服输中透着一丝俏皮可爱。
他见过对方身披血红将军甲,宛如一个英武的女战神。
他还见过对方很多很多的样子,可不管是哪一种样子,都比不上此刻的秦轻鸢。
这一刻的秦轻鸢。
比那个身穿舞裙的仙子多了一丝凡俗。
比那个穿着夜行服的冷酷女子多了一丝人情味。
比那个唇枪舌剑的霸气女子多了一丝温柔。
比那个在雪川中抱着朱果不肯撒手的女子多了一份包容。
……
“想什么呢?下来干活了。”
“啊啊,马上,马上就来。
田野上,农活繁忙。
青年男女轻轻地哼唱着各自家乡的歌谣。
不同的旋律,哼着不同的调。
同一个眼神,泛起同样的笑。
烈日下真的很热,就像心中有团火在烧!
还好有风儿吹过,才不至于一点就着。
什么?没感觉到风?
那天上的轻鸢是在为谁飞翔?
不是你,也不是我。
那就是为了风咯?
那便是,为了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