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者,器也。器者,补不足也。是故用剑之人,扬己之长,补己之短。人之心意驱使,赋予剑之灵魂,攻防剑意,自握剑之时,已然分晓。若以防守之心行杀伐剑意,久之,反噬其心,大道闭塞,是故提剑之时,当有浩然风气存于心口,攻则杀至,守则迂回,至此剑心磨砺,大道可期。”
此番讲解,杨桥当真是看得入神,收获不菲,这《不工剑术》外简而内秀,字字珠玑,这位前辈深意,志在引领后人踏入剑道,而非简单传授剑法。
杨桥如饥似渴继续翻看。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门童轻手轻脚爬上二楼,轻声招呼了一声,杨桥这才回过神来。
“师兄,按照规定,藏经阁到晚上关门的时候了,若是师兄仍未找到心仪秘籍,可明日再来看寻。”
门童言语恭敬,杨桥瞧了眼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起身走到门童身边,歉声道:
“着实是看的有些入神,这才忘了时间,师弟勿怪。这不工剑术可否给我拓印一份?”
门童欣然笑道:“自是可以,只是今日拓印房关门,待得明日,我与杨宁长老汇报一声,约么不到晌午便能完成。”
杨桥闻言拱手谢道:“那就麻烦师弟了。”
“此乃分内之事,师兄不必如此客气。”门童面带笑意。
言罢,杨桥将手中《不工剑术》原本交予门童,接着便返回了破角峰。
破角峰山顶,月明星稀。
少年持剑立于月光之中,横挥竖劈,一挑一刺,身法稍显笨拙,但那每一剑的刺出,落点都恰到好处。
万法归一,大道至简。即便是最简单的拳脚,日积月累下来,临阵对敌一拳轰出,亦能发挥莫大威力。
不工剑术,以有形剑修无形剑意,攻则不守,守则不攻,磨练持剑之人临阵对敌应变之心。
这般约莫练了一个时辰后,少年就收剑回房歇息了。
到后半夜,万籁俱寂之时。
许九江的身影出现在杨桥房门外,盯着地上少年修炼剑法遗留的痕迹,面露纠结之色。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老人脸上犹豫之色消失殆尽,转而挂回了原本云淡风轻的姿态。
黑袍袖中钻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老鼠,米粒般大小的赤色眸子,抬头带着讨好意味,急促嗅着许九江衣襟。
许九江枯瘦手掌稍稍一抬,那老鼠便再次钻回袖袍之内。
半月光阴,一闪而逝。
这期间,破角峰倒是显得十分安静,青牡如今处在突破玄阶紧要关头,无暇顾他可以理解,但许九江这个做师父的,竟也一次都未出现。
对于这些,杨桥并不挂心,在他看来,许九江作为鹄山杨氏供奉之一,如今大战在即,他分身乏术也实属正常。
这日,少年一如既往在山上练习伏魔拳法,许九江则是罕见的出现在了破角峰山顶。
杨桥见到师父到来,赶忙收功迎接。
许九江带着和蔼笑意,轻声道:
“嗯,这伏魔拳法如今也算是登堂入室了,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也未松懈半分呐。”
杨桥恭敬回道:“师父近来可好?”
许九江点了点头,杨桥见状,赶忙拱手接着道:“师父,徒儿如今尚有不明之处,还望师父指点。”
“哦!说来听听。”许九江道。
“师父,从玄阶武夫到地阶武夫,您说过要感悟气脉,如今我双臂气脉已开,且能完全掌握,故而这气脉的水磨功夫,在于将周身劲力锤炼全身。”
说到这儿,杨桥继而坦然说道:“师父,我想跟您学门身法,以此磨砺全身气脉。”
这一次,许九江并未拒绝,他笑呵呵看向杨桥,笑道:
“徒儿啊,为师此次来,便是传你身法之道。过去不让你练习身法,是为了让你可以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伏魔拳法之上,伏魔拳法乃是你未来修行的根基,如若不花大心血打的扎实些,到后面弊端显现,可就是亡羊补牢了。”
杨桥激动抱拳,朝着许九江深深一拜,道:“师父!徒儿能拜您为师,简直三生有幸。”
看着杨桥低下的脑袋,许九江眼神中闪过一丝淡漠,旋即又换作欣慰之态,将杨桥扶起身来。
“娃儿啊,老夫听说你最近从藏经阁拓印了一本剑术秘籍,可有此事?”
杨桥郑重点头,道:“没错,前些日子传来风声,说鹄山将与鸿山湖妖族决斗,徒儿想多提升些实力,届时真开打之后,也好有能力守护鹄山。”
见许九江并未接话,杨桥赶忙又道:“师父放心,徒儿并未耽搁伏魔拳法修炼,练习剑术只在夜里,白天时间仍旧还是练拳。”
许九江闻言大笑一声,安慰道:“你这小子,何必如此紧张,守卫鹄山,可不仅仅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责任,此次鸿山湖来势汹汹,你能有此筹谋,为师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闻此言,杨桥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之前因为未经允许练习《不工剑术》,杨桥心里还有过担心。
“你且展示一下所练剑术,让为师看看。”许九江又道。
杨桥欣然应允,拾起青火剑后,又往前走上几步,从容不迫将这些日子所练所得悉数展现。
起初是最简单的刺剑,再是横扫、下划,再到组合起来的一整套连招,杨桥熟能生巧,故而剑法使得行云流水。
待得杨桥收剑之后,许九江这才鼓掌称赞道:
“不错不错,老夫虽不精通剑道,但也从你这一招一式之中,看出你下了不少功夫。”
得到认可的杨桥,腼腆笑道:“也是多亏了伏魔拳法将根基打的牢靠,不然用起剑来也不会这般如臂指使。”
这些并非奉承之言,许九江当初药浴改善杨桥体质,后传授伏魔拳法打下修炼根基,这一切,就好比将一处破烂不堪的地基重新翻盖,夯实打牢,使其不论是淬炼肉身还是修炼武功,都事半功倍。
许九江带着杨桥坐到凉亭之下,拿出两个茶碗,分别倒满后,自顾自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杨桥,你来鹄山杨氏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