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叙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呵欠，合上手里的《心理咨询面谈技术（第四版）》，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了下午六点。
今天是她的公司开张第一百天，本来应该是个喜庆的日子，可她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一点想哭，因为开业以来她还没有接到过一笔单子。
秦叙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咨询室，叹了口气，决定晚上吃点好的安慰下自己。
她拿起手机点开外卖app，满屏的美食令人眼花缭乱，她挑了半天，最终选择了一份看上去很酷炫的“妖怪福袋”联名套餐。
下单，付款，界面显示配送时间约两个小时。
等餐的这段时间，秦叙一般会选择用手机看看小说，追追剧，放松一下，这算是她近来灰暗生活中为数不多的高光。
今天她照例先打开小说网站，浏览了一下收藏夹，令她意外的是，有本停更很久的小说更新了，而且是她之前很喜欢的一篇妖怪文，于是她赶紧点开，发现作者居然一口气更新了几十章。
“看来今天也没有那么糟糕嘛。”她捧起手机，开始追读起来。
窗外的天空不知不觉就全黑了，秦叙沉浸在妖怪文的世界里不可自拔，忽然一阵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外卖送到了，便朝门口大喊了一声：“放门口就行了。”然后便继续追更。
无人回应，但是敲门声却一直在响。
秦叙眉头一皱，十分不情愿地放下手机，起身把咨询室的灯打开。“来了来了。”
“都跟他们说过多少次了...”秦叙嘴里小声抱怨着来到门口，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玻璃门外。
这男子一身正装，戴着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上去斯斯文文。
“现在送外卖都这么卷了吗？”秦叙心里嘀咕着打开了门。
男子朝她挥手致意，“你好，请问这里是‘叙事屋心理咨询室’吗？”
秦叙“嗯”了一声，“是的。”
男子露出微笑，“那你一定就是秦叙女士了。”
“是我，”秦叙朝他伸出手，“东西给我吧。”
“额？”男子望着她的手，犹豫了下，“什么东西？”
“我点的套餐啊，”秦叙疑惑地看着他，“下次不用敲门，直接放门口就可以了。”
“咳，你误会了。”男子清了清嗓子，“我不是送外卖的。”
“啊？”秦叙面色一僵，赶忙把手缩了回去，“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我叫白茯，”男子自我介绍道，“这次过来是想和你谈些事情。”
秦叙心里一惊，难道这会是自己的第一个客户？她连忙侧过身，“快请进。”
“谢谢，”白茯迈步走进来，“这么晚过来打扰有些失礼，不过你这里实在有些难找。”
秦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场地租的有点偏僻，公司刚起步...”
白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于是秦叙便问道：“白先生是来做咨询的吗？本公司现在正有些活动，你可以了解一下...”
她正打算把优惠活动详细介绍一遍，不料白茯却说：“不用了，我不是来做咨询的，而是想和你谈一个合作。”
“合作？”秦叙皱了皱眉，她将白茯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不会搞推销的吧？我可丑话说前头，我现在正处于创业初期，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
“我不是推销员。”白茯连忙否认，“我这次过来是想给你介绍几个客户。”
“介绍客户？”秦叙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白茯道，“我有几个客户遇到了一些心理问题方面的困扰，所以想找一个合适的心理咨询师来帮帮他们。”
秦叙一听，顿时喜上眉梢，“白先生，请进咨询室详谈。”
秦叙领着白茯入座，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白茯接过茶杯，抿了一小口，“谢谢。”
“白先生你是做什么的？”秦叙有些好奇。
“医生。”白茯简单地答道。
“哦？”秦叙猜测道，“所以你刚才说的那几个客户都是你的病人了？”
“算是吧。”白茯放下杯子，“在正式谈合作之前，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说明一下。”
“嗯？”
白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其实我一直有在关注你。”
秦叙愣了愣，“你关注我？”
“嗯，”白茯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去年辞去了原本在药厂的工作，半年前通过了心理咨询师资格考试，三个月前拿到了营业执照，然后就在这里创立了自己的心理咨询公司。”
听着对方对自己的履历如数家珍，秦叙只觉如芒刺背，“你...怎么..？”
“别担心，我没有恶意。”白茯解释道，“我的客户们需要一位心理咨询师，为了确保能帮他们找到合适的人选，对咨询师本人经历与背景的调研是有必要的。”
“好吧...”秦叙有些沮丧，“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这份工作我确实才刚刚起步，没什么经验。不过我一直都有在看书和练习，只要给我个机会，我一定能做好咨询的。”
“我并不怀疑你的专业能力，”白茯认真地说道，“事实上，我认为你就是我要找的心理咨询师。所以，我才登门造访，想和你谈谈合作的事。”
“真的吗？”秦叙一下子振奋起来。
“是的，我相信你能帮到我的客户们。”白茯肯定道。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秦叙激动得简直要哭出来，命运男神终于肯垂青自己一次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个情况需要跟你说明一下，”白茯话锋一转，“我的这些客户不是普通的人类。”
“嗯？”
“他们都是妖怪。”
“不好意思，白先生。”秦叙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刚才说他们是什么？”
“妖怪。”白茯字正腔圆地说道，“就和你在小说里看到的那些一样。”
“哈哈...”秦叙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可白茯没有笑，“我说的是真的。”
秦叙收起笑容，“这个世界上没有妖怪。”
“有。”白茯一脸平静，“这个世界不只属于人类，也属于妖怪。”
秦叙已经有些生气了，“你是在耍我吗？”
“你不相信？”白茯问道。
“我当然不信！”
“可是你在小说网站上的评论不是这么说的，”白茯有些疑惑，“就在几天前，你还在某本书的评论区里，因为有人不相信妖怪的存在和他们杠了起来。”
“我...你怎么...”秦叙又羞又气，“那只是我嘴硬而已，我就是看不惯网上那些人自以为是的样子。”
“所以对于那些不相信妖怪存在的人，你虽然嘴上在反驳，但其实心里是认可他们的？”
“这...”秦叙有些犹豫。“网络和现实还是有分别的...”
“好吧，”白茯站起身来，“是我理解错了，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秦叙见他起身，一副就要离开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你要走了？”
白茯“嗯”了一声，“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本来以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但现在看起来不是。总之，多谢你的茶。今晚的会面就请你将它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