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忆起那个意外的吻
丫鬟连忙上前要帮二大爷擦拭。
乌雅·岳色摆了摆手,将杯子用力掷在了一旁的黑漆方桌上:“当初,就不该帮那黄家人。”
吕雉一时没听清,是黄,还是王?
不必等她细问,乌雅·岳色连忙起身:“是我一时没克制住脾性,让福晋受怕了。”
吕雉摆了摆手,适时露出好奇又不敢问的神情。
乌雅·岳色便开口道:“当年这事便是由我经手,为着娘娘的指示,这些年甚少人知晓。谁知,那王庶妃竟如此恩将仇报。福晋是自家人,我这便说了。”
“大约六七年前,王知县自己想要让女儿入宫,求告无门,这才通过王庶妃的母族黄氏找到我们这。王国正身世落没,考取功名多年排到了一位知县仍不知足。幸而他娶到了黄家的女儿,这黄家主母身负诰命,同是内务府包衣出身。”
“他们拿出了祖父的亲笔手书,乌雅家一时不好拒绝。当时,娘娘封妃不久,尚未拿到宫权。她了解此事后,便同意安排王氏的女儿入宫。”
“谁能想到,入宫完全是王国正夫妻俩的主意。王庶妃原本已有婚约,且男女之间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王国正夫妻怕王庶妃不同意入宫,竟说成是我们强行安排她入宫。若是王庶妃不肯,王家满门便要担着抗旨欺君之罪。”
“王庶妃听话入了宫,起初在永和宫做事也还算乖巧。后来,她不知怎地便有了身孕,却要求住到了承乾宫。娘娘让我去查,原来是王庶妃先前的未婚夫,在被退婚后,出门做生意落水身亡。想来宫里的王庶妃听闻了消息之后,将此事完全怪罪到了娘娘头上。”
“王庶妃一胎便诞下了皇十五子,那时她可没少给娘娘上眼药。现下又怀有二胎,如此折腾娘娘。当初,若不是为着祖父的手书,没有答应安排她进宫,哪里还会有这诸多事端。”
王庶妃,后世的封号为“顺懿密妃”。
康熙朝时,到五十七年十二月才得封“密嫔”。雍正二年尊封为“密妃”。到了乾隆年间,才有了顺懿密太妃的尊称。
“密”,满文作解为“细密”,是称赞王庶妃细心,故有此封号。
但若是做汉文解,那便是身负“秘密”。
这个秘密会是谁的秘密?
听完乌雅·岳色愤慨之言,吕雉问道:“这么说来,王庶妃并不知道,当初是她父母执意要送她入宫,把后来这一切都怪到了娘娘头上。”
乌雅·岳色叹气:“是啊,为着这事,我跟娘娘提过几回。但娘娘说,王庶妃是个可怜人,若是知道了父母对她做出这等事,便就更可怜了。严令不许让人告诉她。娘娘,就是太善良了。欸……”
“多谢外叔祖告知。”
乌雅·岳色脚步略有虚浮,称探知到玻璃的消息,便来告诉。
送走了乌雅家的外叔祖,吕雉回到宝棠院,坐在秋千上。
隔壁院子的老杏树成熟了,伸过了墙头。
森儿正带着小应子他们几个小厮在打杏子。
吕雉看着热闹,一边沉思。
王庶妃,会不会就是当年的德妃乌雅氏。
身为奴才包衣,被自家祖父送入宫中。
她或许当年豆蔻年华,也有一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少年郎,让她放在心上,反复思量。
后来,家里棒打鸳鸯,只为送她入宫,换取一家荣华。
乌雅氏做到了。
后来的王庶妃,在德妃的帮助下,也做到了。
两人的路子走得何其相似。
同样是以宫女之身,入了皇帝眼,上了康熙的床,然后一举得子,一年内再次怀有身孕,走的是德妃娘娘当年三年抱两的路。
不同的地方在于,乌雅氏初入宫是靠着她自己在乾清宫当差自己的本事。
而王庶妃后来有了德妃娘娘的助力。
这二位康熙后宫的妃子,当真是那般,势如水火吗?
站在王庶妃的角度,她的身孕,能得德妃看顾,可以躲过别人的明枪暗箭。
明面上其他人都知道德妃跟王庶妃不和,所以德妃定然不会让王庶妃好过。如此,其余人也只要等着德妃出手即可。
王庶妃反而安全了。
可换到德妃的角度,一位已经掌四宫之权多年的宠妃,她为何要任王庶妃欺负,能从王庶妃身上得到什么助力?
同一屋檐下的七公主为母亲打抱不平,连乌雅家的人都为自家的娘娘忿忿不已。
可见这件事,多么隐晦。
难道这就是德妃娘娘的目的,让所有人“同情”她,更加凝聚在她的身边?
这便是德妃娘娘惯用的手段吗?
倒是……高明。
至于要如何验证,只要看看,王庶妃的父族,知县王国正最后能不能在知县的基础上,再升几品,便可知了。
这是慢的法子。
要快的话,和王庶妃接触,是最为直接的。
面前的视线突然一花。
吕雉尚未反应过来,便有丫鬟惊呼:“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
初雪至。
院门口,有一石青色的身影,在漫天的雪花中,信步而至。
他的眉目如画,身姿挺拔,如修如竹,青葱玉丽,优雅文气。
吕雉抬头。
看见了她一眼就相中的小后生。
胤禛同样看见了她。
四目相对之时,那天在湖心亭不经意、如同意外的那个吻,突然闯入了吕雉的脑海。
这些时日,杂事冗至,先有太子、大阿哥冒功高产稻之争,后有李氏假孕、主仆恩仇在后,加之今日入宫又添了一桩德妃和王庶妃真假宿怨,吕雉的心思随着事情,刻意淡忘了那天的吻。
夜深之时,便是浮现,吕雉也会让自己快快入睡。
在这初雪,柳絮一般的雪花,笼罩了一切,添了朦胧梦幻之际,吕雉突然觉得自己的唇变得滚烫了起来。
胤禛的目光盯在了她的身上,缠绵而悠远。
在这一刻,吕雉突然明白了,很久之前,她就应该明白的一件事。
小良人对她,好像有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