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千手板间体会到了何为真正的战场。
他以幼小的身躯直面了厮杀、死亡、血肉横飞以及尸横遍野,恐惧过,害怕过,流泪过……却始终不曾放开手中的武器,也没有做出任何一点类似于逃跑的举动。
作为一个“新兵”,他毫无疑问合格了。
虽然事后趴在地上吐到凄惨得不像话,是直接被他的大哥给背回去的。
但是,他也的确是千手三兄弟中最为直率最不会胡思乱想的那一个,所以,在度过了对于孩童来说过于残忍的适应期后,他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开朗,再次变得活蹦乱跳了起来。与此同时,蹭在少女膝头睡觉的时光也越来越少,他将更多的时间投注在了学习上。
毫无疑问,即使年纪还小,他也很清楚——只有努力变得更强,才能在残酷的战场上活下来,然后,才能继续和最喜欢的母亲大人、父亲大人、哥哥们一起生活下去。
尤其,在因为经验不足独身脱离战场、险些被几个宇智波成人围攻结果被继母所救后,千手板间更为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弟弟尚且如此,哥哥们又怎会不更加努力呢?
而千手柱间在日常学习训练之余,也依旧会时而偷溜出去,与好友“斑”偷偷见面。
“斑!!!”
千手柱间远远地看见正独自一人打水漂的宇智波斑,顿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高举起手反复摇晃着。
尚且年幼、还只留着一头短发的宇智波斑打出了手中的最后一颗石子,在见它的确打出了漂亮的水漂后,才一脸心满意足又略带一点骄傲地回转过身,看向正朝自己快步跑来的好友。明明心里很高兴,嘴上却不饶人,张口就是一句——
“今天比平时要晚呢,柱间。”
“抱歉。”千手柱间微俯下身扶着膝头,笑着回答说道,“快出门前,小母亲大人突然拉住了我,说要给我量尺寸做新衣,所以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
“……哦。”宇智波斑转了转眼珠子,对于好友口中的“小母亲大人”,他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不,应该说,现在整个忍界几乎都对那个实力超群的“可怕女人”再熟悉不过。只是,在柱间的口中,她却是一个温柔、善良、开朗、很有学识、实力超群、非常有见地……嗯,几乎集万千美德于一身的美丽少女。
宇智波斑对好友柱间所持有的“滤镜”很是怀疑,也有些好奇自己在柱间眼中是怎样。但是,他同时也知道柱间并不是夸夸其谈之人,而他更是那个名叫“千手带子”的少女的亲人,所以,他口中吐露出的话语,也许才是“真实”。
吊打了整个忍界的人,却只是一个……美丽少女么?
真是讽刺。
只是那几个围攻柱间幼弟不成,反被打伤逃回的族人们,似乎也都证明了这一点——她长相颇幼却很美,比之宇智波家的女人也不遑多让。
他在战场上远远地见过她一次,那身型娇小的少女立于一整片森林的顶端,抬手间黑色的袖摆与衣摆在风中纷飞,只一刹那,万千藤蔓树枝飞舞,所有羽衣一族的忍者便被尽数掳获。
那真的是危险又瑰丽的场景,仅仅只是看着,就心跳不已,不是惧怕,而是兴奋,恨不能与之比肩与之共舞……
只是,父亲却一把将他推到了身后,高声喊道:“撤退!”
自那之后,一直与千手并驾齐驱的宇智波开始尽量避其锋芒。应该说,所有忍族除非在人数足够的情况下,都不敢轻易与千手为敌。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近距离见她一面,看看那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今天做什么?”宇智波斑歪头问道,“爬山?打水漂?训练?比试?还是说你有别的主意?”其实怎样他都无所谓,或者说,对他来说比起“做什么”,“和朋友一起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只是,这种话他绝对不会说出口,绝对!
“嗯……”千手柱间相反方向歪了下头,稍微思考了下,开口说道,“我们聊聊天吧,斑。”
虽然略有些讶异,但宇智波斑还是无所谓地耸了下肩,盘腿坐了下来:“可以啊。”
千手柱间也盘腿坐了下来,然后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饼,掰了一半给对面人:“吃吗?”
宇智波斑没怎么检查就接过了那块饼,咬了一口后,问道:“你想吃什么?”咀嚼数下后,他一脸嫌弃地将那块饼丢回了好友怀中——居然是咸口的,异端。
千手柱间委屈巴巴地捡起那块饼,毫不介意地接着吃了起来,开口说道:“斑想过,以后做些什么吗?”
“哈?”宇智波斑愣了下,随后露出无语的表情,“柱间,你在说什么傻话?虽然没有互通过姓氏,但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个忍者。既然已经身为忍者,除了为了家族奔赴战场舍生忘死,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可做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千手柱间鼓了鼓脸,随即,他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以及,从小母亲大人那里听来的话……
说到最后,他直接站起身,饼从他的膝头翻滚下来,滚落到了一旁的河中,发出了“咚”的一声轻响。千手柱间却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继续手舞足蹈地说道:“斑,我们一起努力变强吧,然后,改变一切错误的规则,就像小母亲大人所说的那样,将世界引导向好的方向。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宇智波斑饶有兴趣地听着,毫无疑问,好友的话吸引了他的注意,或者说,戳中了他心中一直隐藏着的真实愿望。
“然后一起组成一个家庭吧。”
“……哈?”宇智波斑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柱间,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可都是男的。而且,我对你这种土气十足的家伙可没兴趣。”他一边说着,一边一脸骄傲地默默整理了下腰间的蝴蝶结——哼,他可和柱间不一样,不仅长得好看,衣着也超精致的。
(藏在神威空间中的少女一把捂住嘴:“噗!”)
(藏在树林中的小泉奈默默握拳:哇,哥哥超帅气!而且,对面那家伙的确超土气的,哥哥再这样和对方交往下去,真的不会品味变差吗?不行,我一定阻止这件事!)
(趴在乱石丛中的小扉间紧蹙眉头:只是普通地系个蝴蝶结而已,有什么资格说大哥土气?而且,大哥为什么会喜欢和这种性格讨厌的家伙交往,必须得赶紧阻止才可以!)
“土、土气?”千手柱间一秒消沉,但因为话还没说完,所以努力打起了精神,继续说道,“斑,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有我们的兄弟们,我们的家族,一起组建起一个大大的家庭,然后,一起把所有人都保护起来。到那时,”因为畅想,他的双眸闪闪发光,“就像小母亲大人说的那样,每个孩子都能有自己的选择,不一定做忍者,想做别的什么也都可以。就算选择成为忍者,也不需要年幼时就奔赴战场,还有还有……”
接下来,他又说了好多好多。
因为过于激动的缘故,有时候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然而,宇智波斑从始至终都认真地倾听着,并且不时露出思索的神色。
最后的最后……
“斑,”千手柱间一脸期待地看向好友,“你说这样好不好?我是真的好想和你做一家人,和你真正成为兄弟!”从初次见面开始,就有了这样的渴望。
宇智波斑愣了下,而后在对方过于炙热的视线中,略有些不自在地别开头,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听起来……还不错。”
“是吧!”千手柱间蹦跶过去,一把抓住宇智波斑的双手,“是吧是吧!”
“……你给我适可而止!”宇智波斑一脸嫌弃地扯回自己的手,看着眼前人过于灿烂的笑容,沉默了下后,侧头看向昼夜不息流淌着、百年过后即使他们这些人逝去也许依旧会不停流淌着的南贺川,轻声说道,“柱间,你的设想很好。如果可以,我的确很想与你一起实现它。只是,现在说这些其实没有太大意义,因为,我们都还不够强,也在各自的族群中都还不具备说一不二的实力以及地位。”
“那就努力一起变强吧,斑!”
“……嗯。”
就这样,两个少年一同在南贺川边,立下了约定。
与此同时,两个弟弟悄无声息地各自朝后缩去,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这样不行,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相信连姓氏都不知道的人,然后立下这样危险的约定,必须得回去告诉父亲才……
宇智波泉奈的身体蓦地一僵,因为,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头。紧接着,一个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让我瞧瞧这是什么,一只落单的偷偷躲起来的小猫猫?抓住你啦~”
“糟糕!!!”宇智波泉奈的心中疯狂预警,而比起自己逃跑,他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向哥哥预警让他尽快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