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是会变的!

何光美滋滋的半躺在躺椅上,喝着他的东引高粱,吃着钟维正准备的茶园豆腐干,尤其是钟维正为了防蚊虫,特意让人做了一个简易的长方形木架,并在上面钉上了纱网,让人不致被蚊虫侵扰。

而坐在不远处的丁瑶品尝着特色的美食,神仙豆腐,千赌玉鳖,螺蛳,没有任何异样的和钟维正谈笑风生。

神仙豆腐不是豆腐,是一种叫做双翅六道木的叶片,用湖水浸泡,碾碎,过滤,混入适量草木灰水,凝结成型。

千赌玉鳖不但和鳖无关,甚至和湖里的鱼虾蟹都没关系,而是一种蕨菜,无论焯水烫熟,用来凉拌,亦或是干锅,炒吃,都别有风味。

钟维正和丁瑶随意的聊着音乐,电影,丁瑶主要扮演一个聆听着,偶尔插言几句,剩下的都是在引导着钟维正在说。

这样子过了十几分后,丁瑶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后,看向钟维正问道

“钟大哥,你不是说叫了高先生和小远吗?怎么他们还没到啊?”

钟维正耸了耸肩,回道

“也许是有事耽搁了吧!我去邀请他们的时候,高先生答应了会来,海远也没有反对,应该一会就能上来吧!”

闻言,丁瑶点了点头,刚要再说什么,突然天台和整个旅馆的灯光熄灭,何光警惕的迅速起身,来到丁瑶身边将她护住,神色警惕的盯着进入天台唯一的门口。丁瑶也微弓着腰,身子隐藏在桌椅之间,手搭在腰后,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钟维正也像他们一样,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不过,眼神隐隐会瞟向旅馆外围的树丛,眼神中带着几分了然。

随后,楼下传来一阵纷乱的声音,接着有些模糊的人影从旅店里跑了出去,没入夜色之中。

就在三人保持着警惕的姿势过了大约七八分钟后,熄灭的熄灭的灯光再度亮起。何光让钟维正和丁瑶两人留在天台,他去楼下查看一下情况。

不过,这一提议被丁瑶否决,坚持要和何光一起下楼查看,钟维正也出言支持大家一起下楼查看,相互有个照应。二比一,何光只不好出言反对,三人一路小心警惕的来到一楼,却看见一楼大厅中,萧瑶和一个被绑住双手的长发油滑男,和高进,海远隔着桌子相对而坐,桌面上摆放着大量的神州币,还夹杂着几张美刀,一个面貌凶恶的男人站在萧瑶的身后,带着几分不舍的眼神,看着桌面上的钱。

钱被分成两份,一份摆在萧瑶面前,一份摆在高进,海远面前,萧瑶见钟维正,丁瑶三人下来,有些紧张的对着高进和海远使了一个眼色后,才又挂上一脸假笑刚要起身,身边一阵黑影闪过,被绑着双手的萧方,已经以一个自以为很帅气的姿势,头斜向左上方四十五度,背靠在丁瑶不远处的柱子上,一脚支地,另一只脚弯曲,与膝盖同高,蹬在柱子上,双手缓缓的搂了一下头发,将自己的公鸭嗓压低沉了一些

“明月……啊!哎呦!”

知道自己亲生大哥见到美女是什么德性的萧瑶,在萧方窜出去,只是一个愣神后,便迅速起身,跑到摆姿势,耍酷的萧方身旁,也不等他说完话,就是一脚踹在萧方的屁股上,在其摔倒后,又跟上一脚,再次踢在对方屁股上,一边踢,一边笑着和丁瑶道歉,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保险丝烧了,刚刚换好,打扰了钟先生你们的兴致真不好意思。对了!丁小姐,你让我帮忙联络去呆岛的船,我已经联络好了,后天晚上就可以上船了!你放心,我……”

不明不白被踹了两脚,萧方好不容易在舅舅帮忙拉扯住萧瑶,才用被绑着的双手抓住萧瑶踹他的脚,不过这个见到美女就脑回路不正常的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询问萧瑶踹他的原因,而是继续扮演深情的样子,看着丁瑶,道

“丁小姐,海上不是很安全,你需要一个长相英俊,身材性感,足够有安全感的男人,来保护你!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了,而且,我对你完全是免费的,等到了呆岛,我们还可以一起吃西餐,喝红酒,享……”

不等萧方的幻想,说完,钟维正直接接话道

“享年只活到今天,成为第一个因为做白日梦而被人打死的男人!”

好不容易挣脱了舅舅拉扯的萧瑶,已经对自己那个作死的大哥感到绝望了,不住向钟维正和丁瑶,道歉

“钟先生,丁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大哥脑子有些秀逗,有时会胡言乱语,你们别介意,我代他向你们道歉,对不起,不好意思”

说完,还不住给萧方使眼色,咬着牙让他给钟维正,丁瑶道歉。但萧方依然不忿,无视了萧瑶的提醒,而是筋鼻子瞪眼睛的怒视着钟维正,挑衅道

“你,别以为你块头大,就能唬住我,我小喇叭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像你这种就是肌肉多了点,绣花枕头一样的男人,我见多了,说我只能活到今天,我还说下一分钟是你的忌日呢!怎么样?不服气啊?有种放开我,单挑啊!”

钟维正微微一笑,直接一个转身下劈,将一旁的圆形餐桌劈出了一个缺口,而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萧方。萧方眼睛瞪得更大了,紧张的连吞了几口口水后,眼睛转了一下,收起被吓到的表情,变成一张平和脸,道

“哎!打来打去的又有什么意思呢?作为男人一定要学会以德服人,以和为贵!再说,在漂亮的女士面前,做些打打杀杀,动手动脚的事情,是很不绅士,很让人唾弃的行为!”

对于自己大哥的无耻,萧瑶也只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刚要说什么,还不等说出口,就被跑到她身后的高进捂住了嘴巴。而耳朵灵敏一些的萧方,即使看到自己妹妹被高进捂住嘴巴,也没出声质问,反而和钟维正,何光,海远一样,望向了窗外。

钟维正和何光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默契的分开,钟维正跑向窗口的位置,探头观察外面的情况,而何光则跑去一边,将大厅中的灯关闭,而后嘱咐完丁瑶隐蔽好,来到钟维正身边,问道

“有没有看到什么?”

钟维正头也没回,说道

“来了很多人,有车声,狗叫声,应该是警察!”

何光皱着眉头转头看向和高进一起,躲在另一扇窗户下的萧家兄妹,还有他们身边的一个老男人,

而被绑着双手,本身就因为刚刚的事情很不爽的萧方,看到何光看过来,不忿的斥道

“看什么啊?老家伙,外面……唔唔唔”

萧方口无遮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同样被捂住嘴的萧瑶捂住了嘴,虽然口不能言,萧瑶依然对着何光练练点头以示歉意。

而捂着萧瑶嘴巴的高进看到了那个熟悉一头毛茬的大胡子队长,就知道对方一定是冲着自己和海远来的,出言解释道

“不关他们的事,外面的人是来抓我和海远的,我们在警察局打伤了他们的人,逃出来的,现在要尽快离开这里。不然,我们就没办法去呆岛了!”

挣脱了萧瑶束缚的萧方手指虚空对着高进连点几下,道

“哦,你们听到了,不关我们的事情,是他和那个小鬼惹回来的,我就说,只是玩玩牌而已,也不必警察和武警一起行动,这么大场面!我警告你,变魔术的,你最好带着那个小鬼一起出去自首,不要连累,哎呦,小妹,你踢我干什么?我唔唔唔”

萧瑶在踢了萧方一脚之后,也挣脱了高进的束缚,也可能是高进故意放开了她,她脱身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萧方那张大放厥词的嘴巴捂上。

萧方不了解,可萧瑶知道啊!在场的几人,可以分为两个半阵营,一方是自己,自己大哥萧方和舅舅,另外一方是姓高的那个魔术师,姓海的那个小鬼,丁小姐,和很能打的光叔。剩下的半个阵营的才是那个钟先生。

萧瑶之所以把钟维正归类为半个阵营,则是因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对那个丁小姐有意思,如果自己这方和丁小姐那方发生冲突,只要丁小姐出言哀求,他很可能会选择帮助对方。

就算丁小姐出于矜持,不肯出声哀求,那个钟先生选择了袖手旁观,仅以光叔的战斗力,一只手也足够摆平自己三人。对于自己糊里糊涂,搞不清状况的亲生大哥,萧瑶也是无奈,只好捂住他的嘴巴,对着光叔和丁瑶,小心的赔笑着,说道

“丁小姐,光叔,你们不用担心,后面的仓库里有条地道,原本是用来走私的,已经很久没人用了!很少有人知道,我们可以从那里离开,地道门的钥匙,就在我的房间里,我现在就去拿”

丁瑶和光叔看了看高进,高进点了点头,丁瑶也向着萧瑶点了点头后,萧瑶才猫腰跑向了自己房间。

而外面的声音已经十分清晰了,脚步声,人声,狗吠,十分嘈杂,却又十分有序,不一会,外面的警察和武警就已经布置好,正面有人掩护,侧面也有两支十几人的队伍正在向旅店包围。

萧瑶这时也拿着她藏钱的铁盒和一把钥匙跑了出来,而高进也在这段时间,通过询问萧方,将旅店内的所有瓦斯罐拿到大厅来。

……

距离旅店不到五十米的地方,郝精忠坐在军绿色的敞篷212吉普车副驾驶上,将一只耳机贴在耳边,对着一旁的黑蛋挥了挥手,而黑蛋也会意的将手中的喇叭递上。

郝精忠就这样,一手拿着耳机贴在一侧耳朵边听着,另外一只手拿着喇叭对着旅馆方向大声喊道

“里面的人听着,限你们一分钟之内,弃械投降,走出旅店,要不然的话,就格杀勿论!”

听到郝精忠为了让香江人和呆岛相信,不得不黑自己的话,一旁的黑蛋实在忍不住笑,紧紧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郝精忠没好气的瞪了黑蛋一眼,招手将他叫到身旁,小声的嘱咐道

“一会听到我命令,再让他们开枪,记得告诉我们的人,枪口调高一些打,别伤到人。还有告诉阻击手,看着我的手势,看到我比出ok的手势,他再开枪打爆里面的瓦斯罐。好了!快去交代他们吧!”

而黑蛋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吞吞吐吐的说道

“队长,就这么放他们离开,不就好了?这又是开枪,又是炸房子的,多可惜啊!尤其是钟先生送给我们的这套监听设备,才用了一次,就……”

郝精忠不耐烦的踢了黑蛋一脚,瞪着眼睛,小声骂道

“守财奴,破案重要?还是东西重要啊?耽误了事,就算我能饶过你,刘局也能抽死你!还不快点去!”

黑蛋悻悻的哦了一声,虽然还是有些对监听设备的不舍,但也不敢耽搁,迅速跑去将郝精忠的交代告诉大家。

没一会儿,只看旅店外墙上闪动着人影,郝精忠微微一笑,大喊道

“开枪!”

黑暗中数十道火蛇喷涌而出,纷纷打在外墙上,二楼,三楼,打中一楼的只是少数,而且大部分都是偏上向上方,只要不挺直身子,不遇见跳弹,基本上毫无危险。

郝精忠又拿着耳机听了一阵,放下后,对着阻击手的方面做了一个“ok”的手势。没过两秒,随着一声低沉,独特的枪声过后,旅店内发生了爆炸。

郝精忠满意的看着达成的效果,黑蛋也带着小张,小吴来到郝精忠身边,郝精忠也没和他们过多废话,拿出地图,对着他们一番指指点点。

……

逃出地道后,萧瑶踩中了萧方放在地道出口,预防野狗的捕兽夹,脚部受伤,被高进背着,和萧方,海远等人一起准备从一侧,穿过玉米地跑去一公里外的镇里,坐上藏在那里的汽车离开。

而丁瑶由于不放心海远,坚持让何光和他们一起,照应海远,她则和钟维正从另外一侧的树林跑去镇里,和何光,高进等人汇合。

何光并没有反对,临走前对着钟维正嘱咐了一句,照顾好丁瑶后,就跟着高进等人,快速的离开。

而丁瑶和钟维正也没有耽搁,借着月色,没入树林中。

树林中,钟维正走在前面,用一根长树枝,不断拨弄着前方的野草和灌木,这样做的目的,简单来说,就是打草惊蛇,降低被毒蛇咬中的几率。

借助树林缝隙落下的点点月光,丁瑶看着钟维正高壮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的轻声问道

“钟先生在香江的身份不简单吧?”

钟维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一脸笃定的丁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笑了一声,反问道

“丁小姐在呆岛的身份也不简单吧?”

丁瑶没有否认,点了点头,一脸坦诚的样子,回道

“我阿爸叫丁玺,是花莲毒蛇帮的老大,不过在两个月前被人枪杀,毒蛇帮的地盘也被三联帮吞了!我这次来千赌湖的目的,就是想要请海叔叔出面,号召各大社团,角头团结起来,共同对抗三联帮!”

钟维正带着几分疑惑的问道

“我只是个香江人,和呆岛毫无关系,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丁瑶拿下让她不舒服的警帽,动作柔美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口中似答,似答非所问的回道

“其实为什么要和你坦白说这些,我也有些搞不清楚,只是直觉告诉我,或许会有用!”

钟维正一边欣赏着丁瑶的秀色,一边似笑非笑的继续问道

“只是直觉?”

丁瑶微微皱眉,感觉面前的钟维正有点难缠,轻叹口气,道

“不只是直觉,光叔照顾我了很多年,像我阿爸一样的疼我,保护我,但他在见到你后,总会有意无意的撮合让我和你亲近。虽然他借用和你切磋的事情,妄图掩饰,但我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动手很不正常,虽然你那天看我的眼神有点讨厌,但根本没有过分的举动,以光叔的性格,和我们的现在的状况,不应该节外生枝的选择和你动手。”

钟维正点了点头,没出声,一副你继续说的样子,丁瑶微微咬了咬牙,声音小了一些,继续说道

“还有一点,我需要先向你道个歉,我偷偷让手下找了一家香江的私家侦探调查你,刚开始查,人就失踪了,随后就有人开始追查我的那名手下。”

钟维正哦了一下,轻笑一声,转过身,继续探路,口中毫不在意的说道

“等到了呆岛,我会让人不再追查你手下的,下次不要这样了!窥探别人**,是很不好的行为,对你,对别人,都没什么好结果。”

丁瑶不放弃的追上了钟维正,问道

“你是不是有能力帮我报仇?”

钟维正耸了耸肩,道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模糊,有没有能力,要看你对报仇的定义,如果你想的报仇,只是不顾后果,找人干掉雷功的话,很多人都有这种能力。一个杀手不行,就十个,二十个,三十个,只要钱足够,总能堆死他!”

“但雷功也不是简单人物,呆岛最大的社团老大,呆岛各层要员和他交好的人很多,先不说刺杀失败,雷功个人的报复,只说刺杀成功,三联帮为了面子,为了位子,也会对主使人发出不死不休的追杀。还要加上雷功的后人,和因为雷功的死,蒙受损失的一些人的报复。就算有能力,谁想为了一个女人,面对这么大的麻烦?”

丁瑶明白钟维正说的是什么,也听出他的话中有话,带着几分期许,问道

“那另外一种呢?”

钟维正依然拨草前进,头也没回的反问道

“我能得到什么?”

丁瑶很直白的回道

“我!”

这么直白的回答,让钟维正不禁停下脚步,有些诧异的回头看着丁瑶,说道

“以身相许?可我并不打算结婚”

丁瑶微微摇了摇头,道

“我也没这个打算,算是交易,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大家都有付出,很公平!”

通过对话,钟维正对聪慧的丁瑶越来越感兴趣,问道

“你怎么确定我一定能够帮你成功报仇?”

丁瑶学着钟维正的样子,轻耸香肩,道

“我也不确定,但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下,为什么不选择试一下呢?”

钟维正朗笑,道

“我喜欢你的性格,我会尽力帮你,剩下的事,就要看你的能力,和运气了!我们现在达成合作了,是不是应该拥抱一下,或者打个啵,庆祝一下呢?”

丁瑶轻笑,道

“我觉得你岔开双腿,被我踢一脚,消除你的欲念,更好!”

钟维正也不在意,轻笑着做了一个我投降的动作,说道

“ok!你赢了!我只有一点不明白,你明明已经看出光叔故意这么做,为什么不点破呢?”

丁瑶好像很喜欢模仿钟维正耸肩的动作,再次耸了耸香肩,道

“为什么要点破呢?我阿爸的死,光叔一直很自责,他背着我做了很多,为的也只是帮我阿爸报仇,让我能更好的生活下去。而且,自从毒蛇帮散掉之后,剩下的人,我也没办法分辨谁忠谁奸,正好可以借光叔的手,送那些有心人士一点消息,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丁瑶说的很笃定,但钟维正知道她还有一谢话没说,也不能说!那就是她要向光叔证明她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需要照顾的小女孩了,她要的是她说的算的丁家,而不是可以用一句为你好,就可以左右的丁家。

还有一点阴暗之处,就是她自己也怕,她有天会因为权力,向她唯一的亲人光叔挥刀。谁都不是圣人,在时间和权力的影响下,人都是会变的,自古帝王,权力之家,为了权力,都会上演手足相杀,父子相残的戏码,何况她和光叔?

光叔不会,难道她也不会吗?人,是会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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